第八十九章:地下飄流
落水瞬間,凌雲下意識將秋雲裳牢牢護在懷裡,自己承受了絕大部分衝力,結果就是被水花拍得險些昏迷。
原本剛才就已耗盡體力,再遭受這次墜落傷害,凌雲直接就無法動彈了。
幸虧秋雲裳還有些許體力,由於打小在江南水鄉長大,她的水性極好,拉著凌雲勉力護持,這才不至於沉入水底,但是,若想上岸,卻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事實上,就算上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人落水點左近方圓只有中央封禁陣這麼一小塊地,借著隱約佛光,可以看到距離最近的湖岸,至少得有兩百米遠。
這種距離,以當前秋雲裳的力量還要帶著已經精疲力竭的凌雲,根本不可能到達。
沒可奈何之下,兩人只得隨著地下湖的暗流朝前飄流。
「深吸一口氣,緩慢呼吸,別有大動作,稍有外力幫助,你就不會沉下去。還有,受傷的地方要趕緊處理一下,右手平放,我試試用力量能不能點入止血的穴位。」
秋雲裳踩著水,一手護持著凌雲往前飄,當凌雲將右手平伸浮在水面上之際,秋雲裳忍不住心頭一痛。
那隻手上遍布著傷痕,有刮痕,有刺痕,最觸目驚心的是那一條用笛刃劃出來的,足有五寸長的大口子。
凌雲有氣無力地笑著,然後,左手試著動了動,將手裡的笛子遞了過去。
「給,雲裳,你的笛子。多虧了這玩意,要不然,今天就差點要學古人那般嚼舌取血了。」
秋雲裳眸子再度籠上了一層凌雲看不懂的水氣,緊抿著小嘴,伸手撕下一片衣角就欲包紮,那邊凌雲卻用一種非常詭異的語氣道:「不用包紮啦,雲裳……我這身體……該怎麼說呢?嗯……復原能力非常強的,那點傷口,不礙事,這會我就已經感覺有些麻癢了,一會就應該癒合了。」
開玩笑,如果那神秘的傢伙沒有騙我的話,我就是傳說中不死之樹,源木之精的轉世之人,不說別的,就剛才與源木暗面戰鬥之時,那浩瀚如海的生命精華……如果連這種小傷都無法搞定的話,那還算得上源木轉世?
隨著凌雲話音,秋雲裳就驚訝地看到凌雲那傷痕纍纍的傷痕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開始緩緩止血,而後,傷口慢慢形成枷層,整個過程,不到兩分鐘!
「這……這是怎麼回事?」
凌雲苦笑著搖了搖頭:「雲裳,別說你,其實就連我,現在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當然,有些事情我肯定是知道的,比如這超強的復原能力,真正搞不清楚的是……這一切的源頭,到底是什麼……不過,這些事……好像還不適合說……用某個人的話來說嘛……信息,也是能量的一種,而且是相當高級的能量。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就會引起一些不好的變故,所以……」
秋雲裳見凌雲沒事了,放下心來,聽得凌雲那邊喋喋不休,忍不住翻了記白眼:「不能說就別說,哪來這麼多話,嫌精力過剩是吧?要不要試著游兩下?」
凌雲尷尬地笑了兩聲,轉口道:「他們人呢?」
「他們……」秋雲裳臉色微微發白,顯然又想起了之前那場可怕的驚險,沉默半晌,微微搖頭道:「當時觸手從四面八方湧來,我們都被衝散了,可能……是被觸手捲走……死了,也有可能……躲在這片地下空間中。」
兩人試探著叫了數十聲,除了空洞陰森的迴音與流水的聲音之外,寂靜無聲,似乎除了那個昏迷了的沙狼之外,就當真沒有任何存在著的人了。
秋雲裳臉色益發難看,遲疑了半晌,終於開口道:「路西菲爾……可能……也死了。」
這句話讓凌雲心頭也是一沉,腦海中冒出那個平日里非常不著調,但是,到關鍵時候卻敢拚命的傢伙。
他承認,對路西菲爾的好感缺缺,不過,在從識海蘇醒之際,看見路西菲爾那拚命的模樣,不可否認,在心底對他的印象有了非常大的改觀。
「可能……是躲在什麼地方吧……金絲眼鏡那麼聰明的傢伙,我不相信他會死掉,只要金絲眼鏡不死,以他的秉性,就沒理由拋下路西菲爾這麼一張保命王牌……之所以聽不到我們的聲音,可能是這片地下空間太大了吧,畢竟……有四個實驗室重疊在一起呢……」
說完這句話后,兩人都沉默了。
半晌,凌雲終於開口道:「雲裳,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這些地下河的出口,有些一定是通往地表的,而有些,則極有可能通往複活節島之下的海洋深處,若是我們從那種出口出去,壓強肯定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抵擋得了的,最好是先找個地方恢復一下精力。」
這件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最困窘的是,兩人現在飄流的位置在湖中央,而且速度漸漸變快,朝著一面裂口而去。
「好吧,我就不信,這地下河道就沒有一點可以休息的空間!」
兩人順著地下河道飄進了漆黑的裂隙,失去了佛光照耀,四周頓時陷入漆黑的死寂,幸虧秋雲裳身上的好東西不少,隨身居然還帶著一個磷光筒。
聽秋雲裳說,這是秋長天當初年輕的時候做出來的玩意,那個年代炎黃國剛剛立國不久,電燈這玩意大城市才有,農村只能點煤油燈,那玩意不太方便,在家裡用用也還好,帶出去照明就有些礙事,於是乎,秋長天就按著何向西祖傳的方子用豬、牛等骨頭磨粉,製作了好多枚磷光筒,以備夜裡出門急用。
秋雲裳受秋長天的影響,向來也是不太信任科技造物,雖然手電筒什麼的照明效果肯定很好,但是,一不小心受潮短路,電池用盡什麼的,那手電筒就是一個只能砸核桃的玩意,磷光筒就不同,製作好的磷光筒用上數年都不在話下。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這磷光實在不敢恭維。
黑漆漆的空間中閃動著一團綠中帶著慘白的朦朧鬼火,怎一個滲人了得。
當然,眼下也沒可挑剔。
有光就不錯了。
這地下河道非常複雜,時不時就有一些細小的岔路口,七拐八繞,有的地方寬敞得足夠跑馬,有的地方狹窄得兩人不得淹沒半個腦袋,只余鼻孔在外呼吸,凌雲更慘一些,遇到狹窄低矮的河道,那鼻子就有些危險,一不留神就會撞上洞壁上方凹凸不平的石牙。
這場飄流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途中,為了增加體力熱量,凌雲不得不在秋雲裳的幫忙下努力划水,以保證體內的熱量,儘管如此,凌雲仍舊感到這水……越來越冷了。
就在凌雲以為這條地下河道根本沒有任何足以落角的地方之際,借著磷光光芒,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寬敞的地下空間。
這片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處都是嶙峋怪突的鐘乳石,點點滴水聲如淅瀝雨聲在空間中回蕩著空悠的迴音,地下河流從鐘乳石間蜿蜒而過,在中間拐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大彎,形成一個非常平緩的灘涂,凌雲兩人趕緊趁著這個機會,艱難地爬到灘涂上。
「終於……離開這該死的河道,可以歇口氣了!我的天……」
凌雲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躺在地上是一動也不想動了,原本冰涼的體溫開始漸漸回暖。
「這地下河裡肯定有魚,有魚就有食物來源,淡水也不是問題,我們可以在這好好養精蓄銳!」
半晌,秋雲裳才輕聲應了一聲。
這聲音……卻有些虛弱。
凌雲聽著不對勁,陡然想起自己這麼一個大老爺們剛才都凍得跟孫子似地,雲裳她……怎麼吃得消?
當下差點想給自己甩一記耳光,連忙從地上掙起,靠向秋雲裳。
「雲裳……你怎麼了?是不是很冷?」
秋雲裳是躺在灘涂里的,她手裡緊捏著磷光筒,臉色慘白如紙,周身瑟瑟發抖,見凌雲靠過來,臉上卻擠出一絲笑意:「我沒事,不用擔心。」
「沒事個鬼啊,都凍成這樣了還沒事!」
凌雲心頭大急,笨拙地脫下外衣披在秋雲裳身上,及至看著那濕淋淋的衣服,又忍不住翻手給自己一巴掌。
「不行,我們得生火……生火……這鬼地方上哪找生火的東西去?」
秋雲裳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她勉力撐起身子,從腰間摸出一塊火刀和火石,低聲道:「這片地下河道連接著那片第二紀元遺迹,而這裡,又是一片灘涂,說不定能找到一些能燒的東西。」
「這……」坦白說,這個想法凌雲半點都不贊同。
第二紀元遺迹,那是距離現今多少年前了,就算這裡真沉澱著一些東西,那早就成一捧泥巴了吧。
當下卻也不容拖延,尤其是想到秋雲裳因為之前與源木暗面的戰鬥耗費了大量的命元以至於青絲都變成白髮了。雖然眼下似乎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但……
那可是命元啊!
凌雲敢肯定,雲裳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實際上……一定相當虛弱。
要不然,以她打小練武,又是真儒傳人的體格,就算內元盡失,體質還在的,怎麼可能被水凍成這個樣子?
當下感覺了一下,勉強能動的樣子,於是扶著秋雲裳到一塊鐘乳石邊倚下,拿起磷光筒道:「雲裳,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看看這四周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生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