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搏命
自秋雲裳繼承真儒之道后，從未用過的第二劍式於墨鋒處現世。
劍鋒點落虛空，一縷墨色化為墨痕蒼龍沿著終墨之境所化的萬里冊河馳騁，所過之處，萬里山河盡化墨煙溶入其中，龍形凝若實質，鱗須宛然，隨之，風起雲卷，浩然正意湃然四方，秋雲裳左指劍訣抹過墨劍劍身，墨痕蒼龍攜著萬里山河馳騁而入，剎時，轟地一聲，墨浪騰起千尺！當中，一抹巨大的劍鋒衝天而起，似要破了這天地一般，無匹威勢就連路西菲爾都忍不住目瞪狗呆。
他敢肯定，如果當初揚州初遇時，秋雲裳使出這招，自己一定只有夾著尾巴逃命的份！
在他的感知中，這一劍，不僅僅是一劍，而是凝入了這方空間。
換而言之，這已經超脫出武的層次了，這是類似於異能的存在！
而且，還是頂尖異能！
這……這也不是玄門術法啊？難……難道……炎黃國的內功……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發什麼呆！動手！」
秋雲裳冷眉低喝，路西菲爾這才回神，連忙收起心底那份震驚，雙手猛地波動出一層層恐怖的漣漪。
「這是我最強的一招了，可以將目標範圍空間短暫崩塌，歸於源初一點。」
這一次，路西菲爾沒再用那些稀奇古怪的名稱來為自己的這一招命名了，而是最簡樸不過的名稱。
卻極為可怕！
這是路西菲爾自從激發出空間異能數十年苦心鑽研，所創出來的最強一招。
他沒能力控制空間的每一寸，卻有能力將異能作用的範圍小化，細化，當縮小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夠用異能完全控制這個點！
完全控制與藉助異能控制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甚至可以讓空間的這個點變成極為穩固的崩塌點，從而形成一個類似於黑洞的存在！
只不過，黑洞吞噬的是物理法則與可見物質，而這個點，吞噬的則是影響範圍內的所有空間！
稱之為空間源點！
任何物體，只要依憑於空間存在，就無法逃脫這種空間吸扯之力，但見路西菲爾指間泛出層層疊疊的漣漪，指尖一點漸漸冒出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微塵之點，微塵之點一現，周遭空間立時異變，以點為中，方圓百米範圍內的空間景物都呈現偏移狀態！
這不是普通的偏移，而是維度上的偏移，空間變成了一張彈性畫布，畫布上的景物被這股吸力生生拉扯得變了形狀，彷彿它們原本就應該是這種形狀。
「繼式！龍潛九地，浩然一氣破乾坤！」
「怪物！接我空間源點！」
一前一後，墨痕蒼龍攪動漫天風雨，一劍破天，而後自九天轟然插落，插落瞬間，劍鋒已經變為一座劍山，所過之處，空間彷彿都被劍上蘊著的無匹浩然正意崩出一道空間裂隙。
路西菲爾緊隨其後，帶著層疊波動壓落巨樹體表。
就在這時，九枚從上至下按某種規律楔進巨樹體內的符文倏然一陣波動，啪嚓一聲，崩碎成一團煙塵倒捲入巨樹體內，幾乎在九枚符文破碎消失的那一瞬間，一股極其可怕的氣勢衝天而起！
這股氣勢，衝破了層層地下空間，衝破復活節島表面，衝破層層天穹，剎時，原本晴空萬里的天宇陰雲密布，黯灰雲層不知從何而來，層層疊疊壓在天穹之下，雲端中隱約現出一株漆黑的巨樹身影。
幾乎瞬間……
格陵蘭島。
千里迢迢趕來的李騰龍剛剛踏足這片冰雪之地，倏然轉頭回望，凝視著看不到的那個方向。
「這……到底是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能量波動？」
梵蒂岡。
教皇站在觀星台上眯著眼看著那個方位。
「這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源所，阿拉克湖畔。
唰唰數聲，至少六名鬚眉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憑空出現在山頂，他們皺著眉看著遙遠的東方。
「這股能量波動，感覺到了嗎？」
「是的，與那株樹散出來的能量波動有異曲同工之妙！」
「莫非……這世界上還有另一株樹？」
「如果說龍坑裡的樹的能量是堂皇大氣，悲天憫人，那這股氣息就是死寂腐朽，充滿毀滅，就好像……」
「陰陽雙極！」
「那個方位能夠產生這種強大波動的地方，只有復活節島上的陣眼了，讓源所天字部去，一定要有最詳細的報告。」
M國密蘇里州，曾經馬克吐溫的故鄉如今已經變了幅模樣。
整個州的民眾早就遷往M國西部，諾大一個州，遍地荒涼孤寂，橫七豎八的小車、公交車、卡車堆滿街道，各式各樣的招牌混著滿地碎玻璃與雜物，超市裡除了一些難以帶走的，不是生活必須品的東西之外，空空如也。
風卷著殘破報紙、塑料袋、包裝紙，漫天飛舞，掠過地下停車場、涵洞，便發出嗚嗚的低嘯。
儘管往西五百公里就是那條警戒線，但是，這裡，已是死城！
唯一還活著的，只有那些遊盪於大街小巷，奇形怪狀得讓人一眼就能惡夢的血肉變異體。
不，還有一個人！
一名長須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站在一棟大樓樓頂，他的腳邊已經躺著七八具被切成數片的血肉異變體。
正是自撒哈拉一別之後，前往M國的李立秋！
他默默地盯著西南方向，緩緩地道：「沒想到，老夫竟然也是生命烙印擁有者，這股氣息，老夫似乎略有所知……」
自語著，李立秋停止了那非常具有特徵性的破鑼嗓音，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這氣息的來歷，半晌，眉頭微舒，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原來如此，只是為了能夠不露任何破綻的完成既定的計劃嗎？既如此，相信你們會絕處逢生的，凌雲小子！至於我……還有我應該要做的事！」
自語著，李立秋轉回視線，緊盯著城市裡的一個方向。
「這個亂局，還有這該死的病毒，是時候停止一下了。」
復活節島。
何向西一行人飄在復活節島那詭異的封禁大陣範圍之外，一臉陰沉地抬頭盯著天空異像。
「麗莎丫頭，看起來情況似乎不妙！」
麗莎沒有回答，她緊皺眉頭，打開腕錶。
「你感覺到了吧？我相信你能感覺得到！」
這裡是掩於百慕大三角海底一處高地上的金字塔深處，一襲輕衣立於一片詭異的星空異相當中，旁邊站著凌五，他正一步一步靠近星空異相最中央的那處星雲核心。
聽得腕錶中傳來的聲音，雲兮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地道：「不用緊張，只不過是凌雲他們在陣中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小麻煩？」
那邊何向西聲音提高了八度。
「這種級數的能量波動，你稱之為小麻煩？」
雲兮抿著嘴笑了：「如果這一點小危險都無法應對，那他們的眼光也太差勁了，相信我吧，最多只會有波折，而不會有什麼要命的事，不過，你們現在可以進復活節島了，按我傳過來的標示，去那個點，那裡能夠深入大陣內部。」
說罷，雲兮關掉腕錶，深潭一般的眸子微眯，似乎在思考什麼，半晌，淡淡地自語道：「按道理不應該出現的變數果然如那人所說真的出現了，這，就是計劃之外的那個異數所引發出來的信息混亂嗎？所以，眼下的一切，都是你弄出來的了？有趣……」
「可惜……你沒有成功的希望！」
「或許，這裡你會成功，但是，未來，你註定失敗。」
「因為……你面對的，可是……」
雲兮蠕動著小嘴，把接下來的話吞回口中，抬眸緊盯著隱沒星雲的凌五。
對她來說，拿到眼前陣眼中的殘片才是至關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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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無匹氣勢橫掃四方，原本浮散四方的業力此時竟然轉變為無窮量的漆黑業火，面臨秋雲裳與路西菲爾兩人的豁力一擊，巨樹中陡然散出一絲浩大的意識波動。
「死！」
只是簡單一字，巨樹微一搖動，兩根宛如鐮刀一般的枝幹如靈蛇出洞一般迎頭撞向兩人。
巨樹掃過來的兩根鐮刀枝幹看似毫無威勢，當與那柄凌天劈地的墨劍相對的那一瞬，只聽一聲悶響。
彷彿是敲空木頭的聲音，秋雲裳臉色就是一白！
向來無堅不摧的浩然正意第一次被另一種力量壓制了！
不……不是壓制！
而是兵敗如山倒！
無堅不摧的浩然正意確實神鬼辟易，沒有任何能量能夠與之正面較量。
但，這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借用這浩然正意者本身要有足夠的實力，有多少實力就只能借多少浩然氣，否則，堂堂天地自化出來的浩然之氣怎麼可能只有這麼點？
事實上，終墨之境的初式與繼式的真正威能非常可怕，按秋長天所說，這終墨之境乃神之招。
言下之意，終墨之境真正的上限就連神都能打給你看。
之所以只是眼下這等聲勢，只不過是因為我們的修為沒到位罷了。
就如眼下的秋雲裳。
被複活節島中莫名其妙的封禁陣式封掉了七成的內元，事實上，此時用出來的終墨之境，更像是借虎之威罷了，其威能大大削弱。
從鐮刀中卷出來的那股恐怖的能量帶著極其可怕的毀滅與腐蝕之意，眨眼間就破入巨劍，浩然正意根本無法阻擋片刻！
但見一片片藤蔓自巨劍內部蔓延而出，原本鋒芒破天的巨大墨劍瞬間黯淡，飛速崩解，最終，劍身中騰出一縷哀鳴的煙龍意，卻被隨之破出劍身的一節鐮刀斬為兩段。
「噗……」
終墨之境被破，秋雲裳臉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
幾乎同時，那邊的路西菲爾就更慘！
他面對的是巨樹頂端那根尖銳得如同兵器一般的樹尖。
樹尖尖銳似乎完全不受空間與時間的影響，只是簡單一抖，就刺破了路西菲爾營造出來的空間摺疊，至於他抱著大希望的空間源點，也只是在尖銳表面彈出一丁點兒火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尖銳破空而過，鮮血迸現！
路西菲爾一聲慘叫，血濺長空，尖銳穿透他的右手，筆直鑽入，若非他見勢不妙，臨時抽身飛退，恐怕右手已經徹底報廢了！
強！
怎麼可能……這麼強？
秋雲裳接著路西菲爾飛退，兩人相顧駭然。
剛才那已經是全力出手了，然而，卻被這巨樹妖怪輕描淡寫地破掉了。
一股不祥的陰霾自兩人心頭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