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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露可?是不是超出……」
李騰龍笑意陡然凝固在臉上,睜圓了雙眼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黑白格子通道。
斷……斷的?
但見黑白格子通道延伸前方不過數十米,竟然斷開一截,斷口處黑白二氣浮動,參差不齊,更為驚人的是斷口旁邊在無邊黑暗中竟然矗立出一尊看不到盡頭的雕像,雕像腦袋杵在斷口附近,尖尖的頭臉讓人第一眼就想到古埃及的死神像。
「哦……哦……上帝……上帝……這……太……太……」
面對著眼前的一切,尤其是那已經詭異到極限的黑白格子通道與那尊看不到盡頭的雕塑,露可完全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呆在原地不斷地喃喃重複著一些不知含義的話。
看著眼前那座雕塑,一股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直覺告訴李騰龍,這雕塑裡面藏著某種東西,很可怕的東西。他馬上就想到那封來自他的最後郵件。
難道這就是他所發現的東西嗎?這個地方可是連他都感覺極度危險的。
想了想,李騰龍有些後悔一時衝動把露可帶進來了,連忙轉身道:「露可……我們先回……」
一句話未說完,李騰龍表情再次凝固,身後哪有隱天梯出口,黑白格子通道在身後兩米處就完全封閉成一個空間了。
這他媽的怎麼和揚州底下那個入口一樣的。
露可顯然也感受到了李騰龍的異樣,連忙把四周的詭異拋諸腦後,低聲問道:「怎麼啦?」
「露可,我們回不去了!要想出去,只有往前走……對不起,我不應該帶你進來的……」
露可先是一愣,突然咧嘴笑道:「不能回去就不能回去吧,反正只要陪在你身邊,不管哪裡都一樣啊。」
李騰龍一時語塞,低聲道:「這裡很危險的,一開始我只是想讓你開開眼界,沒想到……」
露可輕輕抱住李騰龍幽幽地道:「我知道啊,看那雕塑就知道是古埃及的死神阿努比斯,一般死神出現的地方代表的就是極度危險,但是我不怕,自從上次你昏迷了那麼久,我才知道你在我心裡已經超過任何一切了,我不允許你獨自去冒險,因為我怕下一次就是永別,我承受不了,所以我就下定決心,不管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去!反正你很厲害,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低聲的自語,在這個空無一物的空間將女孩家的心思完全坦露出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感動之餘卻又自慚形愧,只能輕輕地將露可擁在懷裡。
「是的……我會保護你的。」
輕聞著懷中人兒淡香,李騰龍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許自己早就接受她了吧,只是因為年齡問題,所以一直不願意麵對內心的真實想法罷了。
仔細想想,自從在中東戰場上邂逅露可后,她就一路跟隨著自己,這幾年走的路至少也有數萬公里了吧?我李騰龍何德何能,這份感情我又該如何回報?
如果真有一天,露可嫁給別人了……這個問題其實李騰龍早就想過,每一次都下意識地迴避掉,這一次,他沒有迴避,內心湧上一股痛苦的感覺。
這……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嗎?你說得對,我的人生確實不完整……
李騰龍腦海中閃過一條人影,曾經那句玩笑話湧上心頭。
「騰龍啊,哪天你結婚了,可別忘了給我一份請柬。」
「肯定讓你坐在紅頭的位置!」
「喂……你在想什麼?」露可抬頭看著李騰龍恍惚的臉龐,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呃,呵呵,沒想什麼。」李騰龍收斂心神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露可,我們現在沒有退路,只能往前走,這條通道和我想象中的不同,你要緊跟著我。」
「安拉,我又不是什麼大小姐,至少我也當過傭兵的好嗎。」露可撇撇嘴,鬆開李騰龍,小女人的味道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剛強的氣勢。
李騰龍失笑,別人當傭兵是無可奈何,露可當傭兵,卻是翹家,逃婚,不過身手確實不錯,在傭兵界還打拚出一點小名聲,外號『黑色芭比』。
「這個通道目前用科學無法解釋,只要不踏出黑白格子之外,就和普通地面一般,格子外面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如果掉下去,那就永遠別想回來了。」
李騰龍蹲在斷口附近,對著露可解釋著:「這個斷口太寬,我們要想過去只能藉助這個雕像,阿努比斯是吧?」
「是的……」露可蹲在一邊小心翼翼地低頭看向下方的無盡黑暗,這座雕像就如同一根無盡長度的柱子一般一直插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不禁有些眼暈,回眼看著李騰龍道:「我們真的要跳到雕像頭上,然後再跳到斷口那邊去?」
李騰龍估算著距離點頭道:「是的,斷口太寬,只能這麼做。」
雕像距離斷口大約四米左右,與另一邊的斷口的距離大約五米,運起內力的話沒什麼問題,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這雕像會不會和揚州底下那座將軍俑一樣,如果也是會動的就……
近距離站在雕像邊,一股淡淡的陰邪味道從猙獰的狗頭像上散發而出,不可否認,這座雕像極為精美,甚至連鼻子前端的紋路都歷歷在目,在黑白二氣的光芒下一對黑色的眼珠泛著金屬的光澤,矗立在黑暗之中,彷彿一尊遠古巨神一般,帶著恢宏古老的味道。
「太可怕了,這座雕像究竟是怎麼造出來的?又是什麼人造出來的?這種高度就連現代的科技也根本無法完成啊。」露可縮了縮肩膀,喃喃自語著。
「來到這裡,就要把外界的所有科學觀念全都扔在一邊,把這一切當成神跡,否則只會越來越震驚。」李騰龍笑著道:「這個距離對於你有些勉強,抱著我。」
露可依言爬到李騰龍背上,仍是不放心地道:「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沒辦法,露可,這個世界上只有極少極少的人知道這個通道的進入方法,如果不往前走,最終結果只會是餓死在這一段通道里,抱緊我,千萬別鬆手!」
露可抱得緊緊,雙眼緊閉,聞著李騰龍身上的味道,心中騰起一股安全的感覺,一時間,心中的恐懼感緩緩消失。
李騰龍後退兩步,氣沉,內力運轉周身,前沖兩步之後,猛地一蹬,身形如同鷂子一般直撲雕像的肩膀。
驀然,就在這個瞬間,異變乍起,緊盯著雕像肩膀的雙眼陡然一花,空間轉換,李騰龍精神一陣恍惚,彷彿處在一個色彩斑斕的詭異通道里,上下左右四面無數道畫面電閃而過,那座雕像的肩膀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什麼通道……不對!我在空中!如果掉下去……
冷汗泉涌,李騰龍腦中急轉,低喝一聲,內力運轉。
「塵洉不沾,俗相不染,萬變無定,心若冰清!」
靈台守一,雙眼微閉,再次睜開時,已是神光湛然,眼前詭異通道彷彿一面碎裂的鏡子一般紛紛碎裂,雕像再次撞出眼前,但是身形已經衝過了雕像肩膀數尺,眼前無盡黑暗。
「喝!」
李騰龍瞳孔深處紅芒湧出,短短瞬間周身氣息丕變,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一扭,微微拐回半尺,也就是這半尺距離掙得了一線生機,李騰龍覷准位置,探出手扣住雕像肩膀的衣物凹處。
「露可,千萬別鬆手啊!也別睜眼!」
「露可?露可!」
李騰龍單手抓著凹處,只感覺緊抱著自己的雙手正在緩緩鬆開,心下不禁大急,連聲大吼,一咬牙,血氣涌動,肩膀陡然膨脹,血管賁張如蚯蚓,幾道血箭迸射而出,竟然單手就撐著兩人爬上肩膀,就在李騰龍爬上雕像肩膀的瞬間,露可雙手一松,緊閉雙眼緩緩向後倒下。
一隻手閃電伸出,扣住露可將之拉了回來。
「呼……呼……」李騰龍周身血芒消失,急促地喘著氣,對於流血的手臂不管不顧,連忙將露可放在雕像肩膀上,輕輕拍著她的臉龐。
顯然剛才那個詭異通道也影響到了露可,幸虧李騰龍習有冰心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露可緊閉雙眼,眼皮下方眼珠在不停轉動,彷彿做著惡夢一般,無論李騰龍怎麼叫都叫不醒,冰心訣只能作用於自己,對露可此時的狀態,李騰龍束手無策,無奈之下,只得先盤坐調息一下體內亂竄的血氣。
片刻之後,李騰龍睜開雙眼,撕下一片衣襟將手臂包紮了一下。
這雕像遠比想象中的要大,肩膀幾乎有一個藍球場大小,兩邊略微帶著弧度,雕像衣物一層層皺褶勉強可以站得住人。
這個雕像太詭異了,不能呆在這,得趕緊離開!
李騰龍想了想,用衣衫將露可綁在身後,沿著這顆碩大的胡狼頭緩緩上攀。
「早知道應該向秦雷問下輕功的發力法門,也不至於如此尷尬了。」李騰龍自語著,生怕剛才那詭異通道再次出現,冰心訣運轉不斷,以至於速度極慢。
「嗯?這是?」
李騰龍穩住雙腳,伸手前探,將掛在胡狼毛髮間的一件東西抓了回來,手電筒光芒下,掌心的是一塊布條。沒沾有多少灰塵,顯然是這幾天留下的,他果然在這裡!看來那本該銷毀的東西記載很多東西啊!
李騰龍將布條放回懷裡,繼續往上攀登,不過片刻已經到了阿努比斯雕像的另一個肩膀上。
「塵洉不沾,俗相不染,萬變無定,心若冰清!」李騰龍緩緩閉眼,冰心訣全力運轉,後退兩步,往前猛地一衝,身形凌空躍向斷口。
果不其然,那道詭異通道再現,不過這一次李騰龍有所準備,詭異通道甫一出現就崩為碎片,彷彿突破了一層光幕一般,落到斷口之內。
李騰龍有些后怕地看了眼黑暗中矗立的阿努比斯雕像。
剛才那八成是精神幻覺,幸虧冰心訣可穩心神,不受幻覺干擾,要是換個人的話只怕就墜入黑暗中去了。
不對啊,我的冰心訣是他教我的,他要是過不來倒是稀奇了,那偷竊者居然也能突破精神幻覺過來,倒是厲害,我小看他了!
感覺背上人兒微動,李騰龍連忙鬆開衣衫,將露可放在地上,只見露可睫毛動了動,猛地睜開雙眼。
「露可,感覺怎麼樣?」
露可眨了眨眼,有點迷惑地看了看四周,及至看到那尊雕像時,突然花容失色,在地上一蹦而起,緊抓著李騰龍的手顫聲道:「我們快走!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裡這個雕像是活的,無數人與他戰鬥,最終才把它沉到了沙漠之海……」
李騰龍連忙抱住露可,低聲道:「沒事的,那是幻覺,只是幻覺而已。」
「不……不是幻覺,我們快走!」露可著急地拉著李騰龍就走。
就在兩人離去后不久,矗立在黑暗中的雕像雙眼猛地爆出一道細光,細光中無數符號閃爍,幾聲喀嚓響聲,胡狼頭緩緩轉動,緊盯著兩人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