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成熟的代價
從懵懂無知到懂事，再到懂人，這就是成熟的過程。
或許是八面玲瓏，或許是滴水不漏，成熟最重要的特點就是責任。
沒有親身經歷一些事是永遠不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責任，也就有了『少年不識愁滋味，欲賦新詞強說愁』的說法，不管怎麼說，凌雲終究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孩子，過往的經歷造就了他遠超同齡人的見識與穩重，也同時造就了變異的性格。
沒有在正常家庭中成長的孩子有著類似自然界的生存本能，大多數野獸在面臨危險的時候永遠以自己為重，這種本能是潛藏在他潛意識裡的，自恢復記憶之後，這種本能就一直在影響著他的行為。白衣凌雲的話就像一根釘子，將保護著內心的那層殼釘出一個大洞，一些凌雲從未想過，或者下意識逃避了的問題一個個湧上心頭。
原來我逃避了這麼多……居然這麼自私嗎？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像這樣活著嗎？
像個真正的男人活下去？
你說得對，如果連自己都控制不了，何談為人，另一個我，謝謝你讓我看清楚自己的本心。
眼前只是一閃，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出口就要靠你自己的力量打破了，小子，後會……無期……」
看著突然變換了模樣的視野，知道自己八成又是被『瞬間移動』到某個地方了，而且身體上的傷痕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黑影的來路凌雲已經沒興趣去考究了，但可以確認一點，它的力量非常非常的詭異，居然能和量子力學扯上關係。
思索了半響，凌雲苦笑一聲，自從接觸到那塊殘片開始，這個世界就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了，而且距離普通的軌道越偏越遠。
或許是某種異能吧，凌雲心中如是想。
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至少可以肯定那傢伙沒什麼惡意，它提供了出口。
收拾心緒，凌雲從地上翻身站起，環顧著這個新環境。與之前的石室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在凌雲面對的前方有一扇緊閉的石門。兩米多的高度，一米左右寬度，與普通房門差不多大小，只不過構成房門的是厚厚的石塊。
按了按石門，紋絲不動。
靠我的力量打破？那就來試試吧！
紫芒閃動，一拳轟在石門上，一聲震響，石門兩側泥沙碎石籟籟而落，石門卻是紋絲不動。
石門沒破本就在意料之中，既然那個黑影說要靠自己的力量打破，那就絕對不會很容易，但是一拳出去卻連個水花都沒冒起來這就令凌雲感覺有些不對了。
恢復記憶之後，在道格拉斯莊園的那段時間凌雲已經深刻地體會到精神力量的強大之處，借著字形拳的發力方式，一拳可以將一扇鐵門轟出一個洞。
如此巨大的力量打在石門上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再來！
沉聲低喝，這一拳與之前那一拳卻是大為不同，一拳轟在石門上，震響卻是連綿不絕，彷彿一瞬間打出了數拳。
「啪嚓……」
一聲輕響，凌雲偏頭閃過兩粒奔向眼睛的碎石，微皺眉頭指頭撫摸著那一絲裂隙。
剛才那一拳已經用到從白衣凌雲那裡領悟出來的精神力使用方式，在出力的瞬間將數道精神力按不同的速度和力量打出去，雖然還很生澀，但是力量絕對要比來一股腦打出精神力大得多，一拳相當於數拳，而且最後凝聚而成的爆炸力力量最大。
就這樣，僅僅在石門上留下這麼一條小縫隙。
看來那黑影不想讓我輕鬆啊，真的想訓練我？
那句進度太慢有太多疑點了，或許真的是想訓練我，但是對於什麼東西進度太慢？他又為什麼要訓練我？
搖了搖頭，把這些思緒趕出腦海，凌雲盤坐地上看著石門。
如果是要訓練我，那這扇石門所蘊含的道理應該和另一個我一樣，鍛煉我對精神力量的掌握程度……那就是說只有純靠精神力量將石門生生破開了，只有這樣才能達到訓練的效果。
凌雲苦笑一聲，這算什麼？沙包？
想證明這一點很容易，一直攻擊門就行！
轟轟震響連綿不絕回蕩在石室里，漸漸匯合成一股宏大的音波，良久，凌雲氣喘吁吁地靠著石門坐在地上。
滿地碎石，石門上沿著那條縫隙生生砸出了一個小坑，這就是耗盡所有精神力后所造成的結果。並沒有凌雲想象中的那麼理想，凌雲心中滿滿的挫敗感。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太弱了，居然連一扇門都打不破。
腦海中又浮現出白衣凌雲的臉龐，凌雲眼中挫敗感慢慢地變成了不甘。
滴水穿石，石門是永恆不動的，只要花上一點時間，要破它又有何難！
凌雲閉上眼，開始調息。
不過片刻，卻是猛地睜開雙眼露出極度震驚的表情。
「怎麼可能！第二環脈怎麼……」
凌雲再度閉上雙眼，氣海漩渦伸出一縷精神細絲沿著天脈往上，沿途各個穴道不時遊離出一縷縷淡紫細絲與之凝聚一起，漸漸壯大。
天地二脈代表著人的天魂與地魂，七環脈加起來構成人魂，按秋雲裳所說，天地二脈通就可以借外界五行之力入體，不過這有個前提，在七環中樞脈未激活之前，即使能借到五行之力，最終也只是化為精神力量，並不能化為天地正氣。不過激活天地二脈附加的一個好處就是即使精神力量消耗殆盡也能以借用天地五行之力轉化為精神力的方式來快速恢復，穴位會自主產生精神力，這股精神力是很微弱的，更多的空間是用來儲存由外界引進體內的五行之力，這數量就很可觀了。
凌雲沒有打算引五行之力入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精神展開立即擴散到看似沒有邊界的精神層面，一方意識沿著精神力往前探，另一方則一眼望盡代表七魄的七環脈。
天地雙脈與七環脈就像是在兩個豎起來的平行圓間橫切到底而另外延伸出來的七條圓環，沿著天脈過天沖環脈往後繞入地脈，往下就是靈慧環脈所在，精神力量沿著靈慧核心七穴盤繞一周，本應一片灰暗的經脈此時卻是充斥著淡紫光芒，所有穴位不知何時已然激活重組，就算凌雲深入到每個穴位的魄點，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
第二環脈，靈慧脈，激活了！
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凌雲強壓著心底的震驚與疑惑，引導著精神力量繞體一周，回歸下丹田。
緩緩睜眼，凌雲眉頭緊蹙。
如果說天沖脈無緣無故激活凌雲還是滿心欣喜的話，靈慧脈的激活就讓他疑慮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付出與得到往往是呈正比的，如果某天突然掉餡餅了，那它並不是好事，意味著你可能在往後的日子裡付出同樣的代價，在修武的路上這個道理同樣適用。
修武沒有捷徑，半個月前激活地脈最後兩穴的艱辛過程凌雲歷歷在目，那才是正常的，但是像這樣毫無徵兆，沒有半點道理地突然激活兩道環脈……
這太反常了！
思索了半響，凌雲決定好好檢查一下精神層面脈絡。
意識再次沉入精神層面，橫跨整個空間，無邊無際的脈絡除卻剩下的五環脈，其餘的盡皆散著淡淡紫光，看起來瑰麗非常，除了那一絲無時無刻在脈絡中游弋的精神力量之外，一切都非常正常。
正常嗎？肯定和這縷精神力量有關！
意識一轉，已然隨著那縷精神力量在脈絡中前進，這是一團非常古怪的精神力量，事實上它的構成與氣海漩渦里的精神力量是一樣的，凌雲同樣可以控制它迴轉氣海，但是只要這團力量回歸漩渦的同時，馬上就會再度游弋出另一團一模一樣的精神力量，這個過程不管重複多少次都是同樣的結果。這一次凌雲決定任其自然。
如果說平時調息精神力量運行速度是一輛小車的話，那這縷精神力量就是一隻蝸牛，天脈一周循環下來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好像這傢伙只是出來巡視國家的皇帝一般。
放在往常，凌雲不一定有這個耐心，現在他只想搞清楚自己身體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壓下心中躁動，靜靜地隨著淡紫能量前行。
時間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凌雲已經有些失望了，這團淡紫精神力量是有點古怪，但顯然還在可以授受的範圍之內，天地二脈一過，它的速度立時增加了不少，古怪之處是它不僅走已經激活的脈絡，也走未激活的脈絡，一周歸於氣海之後再度重新出現在天脈，這算是一個循環。
事實上一個循環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就在凌雲即將放棄的時候，驀然整個精神層面微微一抖，猛地睜開眼。
「這怎麼可能！」
凌雲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就在剛才隨著那團淡紫能量走到中樞脈中樞位的時候，一股詭異的力量直接將他排斥出脈絡，不僅如此，還直接被拋出了精神層面。
太荒唐了吧，我被自己的精神層面排斥出來了？
這事就像某一天吃飯的時候，拿筷子的右手突然不幹了，而且一巴掌把你自己的身體給扇飛一樣的荒唐不可思議。而且比這個還要荒唐。
「我分神了？」凌雲臉色極為難看地自語著，搖了搖頭，他還記得剛才那股詭異的排斥力量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絕對是凌雲從未感覺過的古怪力量。
腦中倏然劈過一道霹靂。
中樞位，有東西！
第一次進入精神層面，哪裡有一團永遠無法靠近的紫色氣團，還有許多星星點點，在杏花村裡第一次建脈完成後，那團紫色氣團好像就在力脈中樞！
紫色氣團在凌雲激活天脈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按秋雲裳與何向西的解釋是紫色氣團是你精神力變異的源頭，供給變異的能量耗盡后消失是很正常的，正因為這個解釋凌雲才慢慢地淡忘了這件事。
不對！既然是我精神力異變的源頭，那這個源頭是怎麼出現的？等等……莫非和我的身世有關？那個源號就是變異的源頭？
源號……
凌雲眉心皺成了個川字形，沉默半響，再次閉上雙眼沉入精神層面中。
散著淡淡紫光的脈絡看起來瑰麗非常，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那團精神力量依舊不緊不慢地沿著尚未激活的英脈游弋。
中樞位！我看看裡面究竟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