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神秘心路
秋雲裳猛地一個踉蹌，秀目中淚珠忍不住滑落。
後面出現的這個充斥著死氣的小孩轉頭，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秋雲裳，灰白瞳孔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動。
「你！是你害死他的！對不對？」秋雲裳身形一動，猛地沖向這個小孩，然而下一秒她卻發現一件極為詭異的事，無論自己如何靠近那個小孩，距離卻永遠都是那般，沒有增加一分也沒有減少一分。
「為什麼要去找他們？我們不找他們……」
小孩緩緩轉身，蹣跚著步子往灰色空間中緩緩行去。
「我們……只是被創造出來的怪物……」
「根本沒有什麼爸媽……」
小小的身影就那麼慢慢地消失在灰暗的空間深處，唯有那一聲聲稚嫩卻沒有半分感情的聲音在緩緩重複著那句話，彷彿要刻進靈魂一般。
秋雲裳愣愣地看著靜靜躺在地上的小孩，她發現自己也無法靠近那個位置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詭異的事情發生。那個一直叫自己姐姐的小孩就那麼漸漸地消失不見。
「我們一起去找我爸爸媽媽好嗎？」
短短一句話，一直在耳邊回蕩，眼前空間卻再度異變，風馳電掣一般，前方再次出現那個小孩的身影，仍舊是那般死氣沉沉，頭頂著灰色天空，就那麼蹣跚前行，慢慢地，他的旁邊又出現另一個小孩，而這個小孩隨著前行，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漸漸地，長成一個少年模樣。
看著那少年的背影，秋雲裳怔住了，那熟悉的背影，不就是凌雲嗎？這是怎麼回事？
似乎走得累了，少年與小孩一起坐在地上，兩人似乎完全看不到秋雲裳一般，凌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認真地看。小孩依舊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就那麼靜靜地坐在旁邊，彷彿一個會活動的瓷娃娃。
「我們是怪物……根本不是人……」
聲音低沉而悲傷，在灰暗空間緩緩回蕩，而秋雲裳就如同一個旁觀者，靜靜地注視著凌雲。
這……原來這就是他的過去嗎？我一直以為我很慘，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種過去。
少年繼續前行，然而，出乎秋雲裳的意料之外，空間再度異變，淡紫光芒充斥四方，其中間夾著無數詭異雲紋符號，大小凌雲身邊再度冒出兩道人影，其中一道渾身漆黑，如同鋼鐵，另一道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楚。
但是，秋雲裳卻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她感覺，這個模糊的人影……
似乎和自己有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那種感覺是源於心靈最深處的吸引，讓她情不自禁地就想靠近他。
然而，那模糊人影倏然轉頭，緊盯著自己。
剎時，彷彿穿越了宇宙洪荒，模糊的視線挾著無邊無際的古老且悠久的氣息撲面而來，恍惚間，秋雲裳化身為悠久歲月中的一粒微塵，在滾滾時間洪流中奔騰向前。
「妙哉！妙哉！」
模糊身影的聲音儘管很年輕，然而，卻有種看盡滄海桑田的悠久與枯寂。
秋雲裳從這短短的四個字中聽出了壓抑不住的欣喜之意。
他……抑或它？
由不得秋雲裳這麼想，因為，那道模糊人影她是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它在欣喜什麼？怎麼就……妙哉了？
「你……你在……和我說話？」
秋雲裳陡然發現，隨著這模糊人影的出現，眼前世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定格了，唯一能動的，只有它，和自己。
模糊人影微微一笑，秋雲裳感覺它是在笑。
「連你都回來了，甚好，甚好！」
「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模糊人影抬頭看天，半晌，又笑。
秋雲裳正欲開口，模糊人影枯躁得沒有半分音波起伏的聲音繼續道：「時……間到了……」
「對了，那個生死印記……我已經擺平了，無須太過擔心。」
隨著模糊話音，秋雲裳只感覺眼前空間陡然化為一個巨大的黑洞，身體毫無反抗能力打著轉被吸入其中，最後的殘留的景象，一個小孩抱著膝蓋坐在林間草地上，小小的身影是那麼的孤獨，那麼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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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說這兩小子也太奇怪了，昏迷這麼久。」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秋雲裳微皺眉頭，只感覺眼皮有些沉重，記憶如潮水般湧上。
這是李立秋那老頭的聲音……
「丫頭……醒了？」
聽著何向西略微蒼老的聲音，秋雲裳緩緩坐了起來，眾人仍處在地下，淡淡綠光照亮方圓數米空間，李騰龍倚在石壁上啃著一塊饢餅，李立秋則是坐在一邊把玩著那塊仍未熔化的衣角，視線往秋雲裳這邊掃了一眼，注意力又重新落在手中的布片上，嘴裡低聲咕噥著：「真是說醒就醒……醒了好啊，至少會縮短出去的時間。」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看著何向西關切的眼神，秋雲裳心中一暖，垂頭輕聲道：「何爺爺，我沒事。」
何向西伸手拿過熒光棒盯著秋雲裳仔細看了一會，又給她號了號脈，這才輕舒一口氣道：「沒事就好啊，不然我真沒辦法向你爺爺交待了。」
「何爺爺……」
「嗯？丫頭，什麼事？」
「對不起……」
何向西一愣，臉上歲月刻出的皺紋緩緩地舒展開來，有些欣慰地摸了摸秋雲裳的頭笑道：「丫頭啊，人呢，不經歷一些事是長不大的，之前你那個樣子，何爺爺很擔心你會鑽牛角尖，現在看來是白擔心了，你呢，要記得，我是你爺爺，你向爺爺道歉，成個什麼樣子？」
見秋雲裳還要說什麼，何向西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去看看凌雲那小子醒了沒。」
一提起莫愁，秋雲裳臉色不禁變得有些奇怪，在那個詭異空間里的一幕幕如流水般劃過腦海。
每每想起那個孤獨地坐在林間草地上的小孩，等待著永遠不可能出現的爸爸媽媽時，她心裡就有些酸楚。
現在她大致猜到那個詭異空間是什麼了，應該是潛藏在莫愁內心深處的記憶吧？要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孩變成後面那個死氣沉沉的小孩，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說自己是被創造出來的怪物？
難不成，和他那時候的異變有關？
後面為什麼又會出現那麼多的凌雲？那個渾身黑鐵一般顏色的凌雲，難道就是把我推下懸崖的那個狀態？那最後和我說話的那個模糊人影又是誰？生死印記……又是什麼？
低頭看著莫愁略為蒼白的臉，秋雲裳只感覺這個人似乎掩藏著很多秘密，這些秘密就算自己深入他的內心也無法發現。
她知道爺爺讓自己來看他的原因，其實最應該道歉的對象是他，他連連自己把他扔進中科院的原因都不知道，甚至在脫離鋼鐵牢籠之後還一直記著自己會回來救他。
想到此處，秋雲裳心中不禁一痛，那個深埋在記憶角落裡的小孩與眼前的凌雲重合在一起，彷彿睜著企盼的雙眼看著自己說：「姐姐，你陪我一起去找我爸爸媽媽好不好？」
當他說出要等自己那句話的時候，與那個小孩何其相似。
那個未完成的承諾，雖然秋雲裳沒有來得及說出來，但在心裡，她是早就答應了的。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說話算話。
秋雲裳細細地打量著凌雲，似乎自牛角山上救他回來之後就再也沒這麼認真地看過他了。
其實還蠻好看的，就是清秀了些，和小時候那清清秀秀的模樣挺像的。
如果可以選擇，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想要恢復記憶的吧？現在的你，雖然有些膽小，有些天真，單純得像個小孩子，但至少你的世界是有陽光的，和那個雖然孤獨，依然會笑的小孩一樣。
至於那個本來的你，那個充滿死氣，沒有半分生機，就連天空都是灰暗的記憶，相信沒有人會想把它找回來的吧。
你說呢？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