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碧海遙空
見過天之痕開啟的人，絕大多數人都死了，沒死的那幾個，此時正在終墨之境中與秋雲裳對戰。
那一幕，凌天河就算化成灰也記得。
不僅是因為太過可怕，更是因為，那一幕，太過驚人。
猶記得，當她開啟那個禁制口的瞬間，首先爆發出來的，就是如同眼下這般波動。
無形無質的波動，卻帶著荒涼、古老、毀滅、枯寂種種不一而足的氣息，彷彿遙遠的上古踏破層層時空降臨此地一般。
緊隨其後，就是氣。
淡藍的氣體如煙似幻，氤氳四方，看似真實存在，實際上又看不見，摸不著，彷彿是閉上眼睛在腦海里想象出來的某種景色一般，氤氳藍氣間，只感覺一幕幕寬廣無垠的天地自腳下一鋪而開。
那是一個雄偉到任何人都能感覺到渺小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極大！
一株株足有三人合抱的巨樹……竟然只是一株株小草！
真正的樹，恍若巨山，真正的山，就如同一堵無邊無際的山幕。
其間，無數奇形異獸縱橫天地，有的一展翅便能杳然天蹤三萬里，有的夢中翻身天搖地動，有的吞雲吐霧騰碧霄，有的翻江倒海氣吞江洋。
總之，只是那短短的瞬間，凌天河就有所明悟。
種種奇形異獸，冥冥中，似乎和一本佚名所著的書聯繫了起來。
那本書，名為山海經。
他甚至在雲端看到龍鳳翱翔，江洋中蛟龍之屬，騰雲獸腳踏白雲。
一切的一切，似乎在『看』到眼前那一幕幕之時，一條細線將之緩緩串聯了起來。
相傳在上古神話之時，天地間生活著無數奇珍異獸，那，很可能就是從天之痕里跑出來的，正是它們，橫行上古神話世界留下了數之不盡的傳說。即便媧皇將天之痕修補，然而，已經出來的異獸並不會因此消亡，直到一位名為蚩尤的人出現，他統領萬妖，與黃帝大戰一場，自此，萬妖才漸漸消亡。
而史前文明，於夏朝往前大約數千年他們找到了天之痕，將之打開，從而造成一場浩劫，這場浩劫最終是由禹皇終結。
沒來由地，凌天河就明白了，為什麼她會知道那麼多秘辛，為什麼她會那麼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對的。
是的，如果沒有接觸到這些史前文明遺留下來的核心秘辛，誰能想到，三皇五帝這四個字，涵蓋的是近乎無窮無盡的歲月。
伏羲、媧皇、東皇太一、燧人氏、有巢氏、後土、軒轅黃帝、蚩尤等等，他們屬於上古神話。
而禹皇，則是當前炎黃一族的史前文明先祖。
生平第一次，凌天河無比真切地體會到了從身體乃至靈魂的渺小。
由此，又讓他悚然而驚！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處於上古神話中的那些先祖們就開始布置，一直延續了無盡歲月，文明滅而復起，起而復滅，一直延續到現在！
真相，到底深到何種程度？
每每想到此，凌天河就有種骨子深處的戰慄。
他隱約猜到，這個從上古延續到現代的秘密，很可能代表著地球，乃至整個宇宙，最深層次，最根本的秘密。
天之痕所連通的那個世界，會不會是另一個宇宙空間？
這個由天之痕所引發出來的疑問本身就已經足以令人戰慄，然而，於先祖們而言，似乎對這天之痕沒有半點興趣。將之封閉了就了事，絲毫不以為意，卻對那個穹天陣極為執著，執著到黃帝軒轅一直到死都在荊山鑄布陣之鼎，執著到禹皇一脈拼著身死國滅，也要將之完成。執著到秦始皇不惜以一國之運，將陣補完。
可能正是因此，她在隱約看到真相后，以她的智慧，仍舊如此義無返顧地踏上那條不歸路的原因所在吧。
他們都是偉人。
包括她！
歷史會銘記她所做的一切。
或者說，她已經被歷史所銘記了。
我，不是。
但是，我也能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
這天之痕，先祖們對其避而遠之，我們這一輩，同樣不該去觸碰它。
昔年，我能親眼看到天之痕開啟的那一幕，今日，又有幸親眼見到它封閉的一幕。
愉悅啊！
淡藍色氣體一鋪而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場景。
當然，這對於凌天河是熟悉的，對於這個起源基地的所有人來說，就是完全陌生的了。
一個個以智慧站在炎黃國頂端的科學家們茫然無措，面面相覷。
顯然，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個封閉在光鈦鋼中，連文字記載都半分不存在的，標註為超五S危險程度的裂隙，就是造成這一切異變的源頭。
「老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那邊觀察到了什麼？」
「何老頭，快查一下光鈦鋼對於裡面裂隙的反應程度，我需要知道那玩意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希望當年那場災難不要重現為好！」
「該死的烏鴉嘴，這些年我們不止一次確定了，這裂隙現在已經被一種特殊的能量完全壓制了，不可能再出現當年那場災難。」
「不行，我們應該將這件事上報，聯繫負責人，先將人手疏散，讓源所總部把應急大隊派來吧，以備萬全！」
身為源所八部洪字部成員，儘管他們對眼前發生的異變同樣迷茫，但，他們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副隊長直接聯繫上校，將這邊發生的事急速地彙報了一遍，小隊長是一名大約二十三四齣頭的沉穩少年，他緊緊地盯著凌天河，沉聲道：「凌上校，這……是你弄出來的？」
凌天河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我只是一個負責收尾的人。我還沒這手筆。」
小隊長眉頭微皺，沉聲道：「不管您在做什麼，我建議您還是立即停止不必要的動作，您不想再發生當年那場災難吧？」
凌天河笑了：「不，不會的！你沒聽懂嗎？何為收尾？當年我的老大把這玩意打開，現在應該由我來關閉。明白了吧？」
小隊長眉頭越鎖越緊：「關閉？」
「沒錯，那道裂隙一直處在休眠狀態，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把它完全關閉，而不是靠近它指指點點，那是以天為痕的東西，不是我們這種三腳貓的科技手段就能去觸碰的。」
小隊長終於想明白了關閉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那代表著一場與昔年裂隙爆發出來的那場災難不相上下的另一場災難。
這場災難中，沒有人會死，但是，二十年來耗盡無數人力物力的研究，卻變成了夢幻泡影！
對某些人來說，這……卻要比裂隙爆發的災難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所以……小隊長臉色瞬間就變了，變得極其難看。
「凌上校，你是不想活了嗎？」
凌天河沉默半晌，倏然哈哈一笑，淡淡地道：「活著？呵呵，事實上於我而言，早就活夠本了，在踏進這個基地之後，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話音剛落，刷地一下，無聲無息間，眼前世界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腳下的一點綠色。
綠色一現，頓如一片空白的世界中擴散出了無數道碧波綠海，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往四周一擴而開。
那個世界……
那個屬於天之痕聯結的另一個世界。
再現！
無數人都被眼前這宏偉的天地震撼了，包括洪字小隊。
他們瞪圓著眼看著眼前浩渺千萬里的汪洋。
「那……那難道是……傳說中的鯤？」
是的，遙遠的汪洋深處，一條似魚非魚，似鯨非鯨的龐然大物正從海中飛起，它大到什麼程度？當月球與地球的直線距離縮短到月球表面能夠覆蓋三分之一的星空時，那就是眾人眼前看到的景象。
身子一抖，就是一場波及千里的恐怖海暴，一聲鳴，聲震世界。
「如……如果……我是說如果……這玩意……跑到我們的世界來……那……」
洪字小隊的所有人都被這假設嚇得起了一身白毛汗。
毋庸置疑，那絕對是一場足以滅絕當前人類文明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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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洞甬道，兩道紅線風馳電掣。
倏然，兩人齊齊頓足，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倏然就變幻的空間，隨後，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玄道子更是震驚得難以言語。
「這……這是……幻……幻境？」
李騰龍盯著遠方那龐然大物，抹了把汗，艱難地道：「不……不像……這……更像是某種……記憶！」
當然，他們並沒有忘記自己此時應該做什麼。
距離那個廢棄的通道口，不過數百米了，這一路過來，順利得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幾乎同時，眼前宏偉世界就如同長鯨吸水一般，由遠方一點極速回縮，露出原本空間，冥冥中，似乎能夠感覺到那一點如同一滴水濺落湖面。
「叮咚……」
一聲清盈水聲。
陷入永恆的黑暗。
然而，還未結束。
水滴落湖，必有漣漪。
漣漪來了！
以大廳那個光鈦鋼為中，一場堪比七級地震的波動一波波從中橫掃四面八方，瞬間，整個起源基地驚叫、警報、刺啦短路、爆炸聲不絕於耳。
玄道子與李騰龍勉力站穩，面面相覷。
「這……這個……咱們那個內應……這麼厲害的嗎？」
李騰龍也是摸不著頭腦。
難道，這一切都是那個名叫凌天河的搞的鬼？那也太誇張了吧？這裡可是起源基地啊！
「這個……別想那麼多了，這是個好機會，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