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約定
「海蛇，你的對手是我！」
李騰龍的身影攔在黑霧與小車當中，一雙虎目灼灼地盯著那兩道血色光柱。
「嗷！」
席捲而至的黑霧間陡然探出兩隻堪比巨樹一般的黑爪，爪尖如同十把巨刀，左右橫掃，威勢之猛，山道上憑空炸出兩聲銳嘯。
李騰龍腳尖蹴地，身形彷彿風中樹葉一般往後飄飛，在那兩隻巨爪勢盡的瞬間，啪啪兩掌。
一聲悶響，巨爪連同黑霧微微一頓，李騰龍身軀再度借勢往後飄飛，扭頭見麗莎駕著失去車胎的小車退出安全距離，一個千斤墜，穩穩站在山道中央。
黑霧挾著怒嗥緊隨而至，狂猛之勢生生捲起猛烈狂風。李騰龍凝目緊盯著黑霧中那兩道血光，伸手解下腰間短棒。
左右一合，一抖，諍然銳嘯仿若龍吟。
「對不住了，回頭再請你喝我炎黃國的茅台！」
黑霧中血光中蘊著無法言述的狂暴與噬血。巨爪直攫而來，速度之快，生生在空氣中抓出了五道爪痕，李騰龍槍尖一抖，長槍一彈而起，諍然一聲，槍爪相交，狂暴的力量即使隔著長槍仍無法抵禦地沖了過來，槍身瞬間就彎成一個恐怖的弧度，李騰龍腳下連退五步，一聲喝，左腳抬腳一踏，一聲震響，柏油路生生被踏出一個坑。
「雁迴旋！」
身軀一旋，借著力量，左臂緊扣槍桿，右掌成圈，槍回，一旋一送，迅若奔雷的一槍挾著旋身之勢，槍尖竟然生生刺出銳嘯之音。
另一隻巨爪橫空拍落，銳不可當的一槍在狂暴的力量面前根本抵之不住，帶著嗚嗚嘯音直接飄到一邊，直攫而來的爪子根本沒有任何停頓，當頭抓落，爪子未到，惡風吹得李騰龍的睫毛都在飄動。李騰龍臨變不驚，腳尖一踏，身軀竟然凌空而起足有四米，空中橫槍。
「鷹擊長空！」
以槍為棒，挾著撼人心迫的力量直轟而落，巨爪攫了個空，血光望天，措不及防之下只來得及扭頭，槍桿狠狠地拍在肩膀上。
一聲炸響，碎石四濺，伴隨著一聲可怖的狼嗥，李騰龍只感覺槍下一空，不禁一怔，隨即臉色驟變，但見漫天黑霧轉瞬就撲到眼前，近在咫尺之下，李騰龍甚至都能透過黑幕看清那個猙獰的狼頭。
李騰龍發現自己低估了海蛇的能力，按理說剛才那一擊，自己不僅用了自己的力量，還借了他的力，就算只擊中肩膀也足夠讓他半隻爪子至少一分鐘不能動彈，但是這種攻擊對他根本沒用。
百忙之中，李騰龍只得將空餘的左掌橫過胸前，擋下那記致命右爪。
「轟……」
一聲炸響，李騰龍身軀向後倒飛，眼見就要跌落深淵之時，空中閃過一抹血色，李騰龍周身陡然浮出一縷隱約的紅光，身軀在空中毫無著力點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動作，右足虛踏，在空中生生拐了個Ｚ形痕迹，再度迎向撲來的海蛇。
不可否認，狼人的戰鬥本能非常之強，見李騰龍從懸崖邊折回，狼爪消失不見，空中異相乍生，數道破空爪痕生生抓出五道齊平雪光直襲而來。
「沒時間和你耗了。」
李騰龍爆出一聲怒喝，銀光衝天而起，一道銀芒乍現，生生穿破爪痕。
彷彿一縷破天銀虹，一擊，徑直穿透了黑影，血色飛濺而起，空中一聲狼嗥，黑影消散，一頭半人半狼的怪物向後倒飛出數米，狠狠地摔在地上，胸前一個透亮的血洞。
這一擊竟然直接擊穿了海蛇的左胸。
李騰龍當然沒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他知道，狼人的自愈能力極強，這個傷口放在普通人身上，哪怕是第三世界中人，那也是必死無疑，但是，對狼人來說，這傷口頂多算重傷，不至於喪命。
此時，狼人身軀開始緩緩異變，毛髮飛速褪去，重新變回原樣。不過，稀奇的是，他那身衣服居然還沒有破損。
李騰龍收回銀槍掛回腰間，彎腰將海蛇扛起，扔到車後座。
然後，這輛小車帶著四個破損的輪胎疾馳而去。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距離他們大約兩里方位的林地里，有一位斗篷男子正透過水晶鏡將他們剛才那場戰鬥看得一清二楚。
盯著水晶鏡內的李騰龍，斗篷男子搖頭道：「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強的人，就連擁有遠古狼人血脈的海蛇都完全不是對手，這差事，不好辦了。」
自言自語著，他打開腕錶，撥通了一個號碼。
「是我！」
「海蛇已經完蛋了，所謂的國際第十二傭兵就是個笑話，那個名叫李騰龍的傢伙太強了，我勸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除非，你能請得動宗教裁判所里的聖殿騎士，才有可能對付他。」
「行，我會繼續監視他的，不過……請你記著，這件事做完之後，你我之間就再沒有任何瓜葛。」
掛掉腕錶電話，斗篷男子緩緩掀開斗篷，抬頭盯著天穹，沉默很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
這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不過，他的兩隻眼睛卻是瞎的，眼球彷彿死魚眼一般，蒼白一片，面容卻相當俊美，詭異的是，他的兩隻眼睛下方紋著一行古老的拉丁文，龍飛鳳舞，整個看起來彷彿是某種藤蔓紋身。
良久，他淡淡地道：「亞當，這件事，可沒有你我想象得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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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景色由崇山峻岭變為綠草繁花，沿途已經可以看到不少村落升起的裊裊炊煙。
雨點打在窗玻璃上的聲音很靜謐，這讓從小缺乏安全感的凌雲感到很舒適，在這個小空間里，有一種濃濃的安全感，就彷彿小時候趴在門邊，透過門縫看著外面的傾盆大雨一般。
但此時，凌雲總感覺很不自在。
任誰身邊蜷縮著一個狼人只怕都不會感覺自在，雖然他眼下是人的模樣。
一道模糊不清的英語嘟囔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凌雲扭頭看向渾身血跡，一小時前還奄奄一息的傢伙。
這會已經快醒了。
凌雲看著他右胸那個破口……一小時前那裡確實還存在著一個圓形破口，從前胸貫穿後背，但現在，除了一塊看上去有些粉嫩的肌肉，啥也看不到。
這種自愈能力讓他止不住就想起歐美神話故事中另一個種族。
巨魔。
總之，都不是人類應該擁有的東西。
只是，凌雲似乎忘記了，他自己也不是一名普通人。
小車吱啞一聲停在路邊，李騰龍打開車後門，伸手將海蛇拎了下去，碰地一聲關上車門。
大雨傾盆，連視線都很迷茫，豆大雨點澆在海蛇臉上，他臉上的血污連同雨水緩緩滲入土中。
李騰龍將海蛇扔在一株大樹下方。
「行了，海蛇，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海蛇陡然睜開雙眼，在他睜眼的瞬間，一股極其壓抑危險的瘋狂氣息抑止不住地涌了出來。隨即，緩緩收回，最終，變回原來的那個海蛇。
他死死地盯著李騰龍看了半晌，才苦笑道：「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應該有隱藏著的力量，不然，不可能從宗教裁判所的圍攻下活下來，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的實力竟然這麼強！」
李騰龍從兜里掏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然後向海蛇示意一下，給他也點上一根。
「海蛇，我們做個約定吧。」
李騰龍抽了口煙，煙霧混著濕氣，浸潤在大雨中。
海蛇嗤笑了一聲，淡淡地道：「自從三年前你突然消失再沒有任何音訊之後，你的約定承諾對我來說就是個屁。」
李騰龍苦笑道：「海蛇，有些事，不是三言再語就能說得清的，三年前發生了一件非常大的意外，導致我不得不隱姓埋名藏起來，對於這件事，我確實欠你個道歉。」
「道歉？李騰龍，這話你應該和愛莎說！」
「愛莎……」李騰龍沉默了，半晌，眼中露出濃若實質的歉意，遲疑半晌，開口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樣？你不如親自去看看？」海蛇的眸子又湧出淡淡血色，氣息也開始變得暴躁起來。
「虧愛莎還天天念著你，你就這麼對她的？」
李騰龍苦笑道：「海蛇，我所面對的，是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這個任務可能關係到我們眼前這個世界的存在與毀滅。所以……」
頓了頓，他搖了搖頭道：「海蛇，我可以向你保證，很快了，最多一年出頭的時間就會有結果，當然，如果你等不及的話，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馬上就去Y國，愛莎的病，我會一力承擔。」
海蛇緩緩抬頭盯著李騰龍的眼睛，發現他的雙眼一如當初初見時那般，堅毅、沉著，彷彿天底下沒有任何事能擋得住他的那種氣勢仍舊沉凝在他的眸子中。
半晌，他吐掉煙頭，淡淡地道：「可以解開我身上的禁錮了吧？」
李騰龍彈掉煙頭，也沒有說話，伸指點在海蛇胸口，不過半晌，海蛇周身一震，數縷銳氣自他身體中迸出，幾乎就在這些銳氣出體的瞬間，一聲吼聲炸起，黑氣轟然爆開，一記直拳隱約透出狼爪之形直轟響李騰龍。
出乎意料的，李騰龍一動不動。
「轟……」
一聲悶響，風雨中，兩道人影沿著路邊草地生生犁出了五米的溝。
「啪……」
李騰龍的右手扣在仍舊壓在胸口的拳頭上，左腳抬起，踏落，生生止住勢頭，兩滴腥紅的血跡滴在手背上。
海蛇定定地看著李騰龍，一字一句地道：「對我來說，愛莎就是我的世界，這一拳是替愛莎打的，李騰龍，這是我最後一次信你，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我會在Y國等你！」
說罷，身形急閃，宛如黑煙，眨眼就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