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召喚
凌雲猛地睜開雙眼。
沒有光球，更沒有龍形骨骼，眼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甬道。
除了急促的呼吸聲，一片死寂。
夢？
凌雲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會，終於確定了，剛才那一幕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但是……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夢？更加離奇的是，為什麼在夢裡我能正常思考？甚至完全依照自己的思維行事？
那還能稱之為夢嗎？
還是說，那其實還是幻覺？只是我夢魘了，在半睡半醒間，將之當成了夢境？
凌雲認真回憶著夢境過程，發現一旦將這個夢的經過縮略一下，與當初做的那個夢一模一樣。
所以，那塊青銅殘片為什麼會引發這麼古怪的夢境？真的如雲兮所說的那樣，青銅殘片和我的來歷沒有很大關係，只不過是它改變我的DNA所產生的影響化為夢境？
過去，凌雲很少質疑雲兮的決定，這一刻，他疑惑了。
他隱隱感覺，這青銅殘片和自己的來歷定然有很大關係，要不然，那玩意怎麼好端端的就鑽到我的胸口裡然後改變我的DNA？
但是，那青銅殘片是寒武紀的玩意，和自己壓根風牛馬不相及，按理說，不可能有所關聯的。
就在凌雲想得頭皮發炸之時，倏然，一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覺就像春雨一般細細地闖入腦海。
一開始還未察覺，等發現並不是自己幻覺時，已布滿思維的每一寸空間。
彷彿來自很久遠的呼喚，又像是對母親的眷戀，還夾雜著迷茫，恐懼，等等無法分辨的古怪感覺像是突然喝下一大瓶醋和醬油的混合物。
這是……
凌雲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一如深烙記憶中的痕迹，這種感覺曾經有過兩次，第一次是在蓬萊鬼市殿宇中，當感覺出現的瞬間，自己好像就失去了意識，再睜眼時就瞬移到玻璃窗前。第二次還是在那殿宇中，那一次，自己直接跳進了歸墟，也正因此，見識到了玄異莫測的九霄登雲道。
又來？
在這見了鬼的甬道里，總不會再跳進諸如歸墟之類的可怕深淵吧。
然而，這一次卻有些不同。
隨著感覺越來越清晰，凌雲甚至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這麼一副影像。
離家數十年的遊子遠遠地看見兩鬢染霜的母親佝僂著身子坐在家門口眺望遠方，手中一針一線織出一件毛衣，當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時，那雙視線彷彿穿透了時光，久久地凝視著自己。
不知不覺，凌雲淚流滿面。
母親，對他來說是一個遙遠又憧憬的字眼，每當看到同齡人母親遠遠地叫他們回家吃飯時，他總會跑到沒人的角落靜靜發獃，想象著假如自己也有媽媽的話，她會是什麼樣。
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出來的母親身影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真實，似乎探手就能觸摸得到。
下一秒，凌雲霍然回神，猛地站起身。
不對！
這不是想象，而是真實存在的感覺！
感知中，遙遠的遠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自己，這種感覺很稀薄，卻極為執拗地盤踞在腦海深處。
凌雲仔細地分辨著它們，最終，發現呼喚著自己的感覺並不是一個方向，而是來自八個方位。
就在這瞬間，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洶湧而來。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把抓住自己的心往體外拉扯，眼前一黑，身體一分為九，往四方疾馳而去。
無視了空間，無視了時間，速度無以倫比，卻偏偏能看到沿途飛逝而去的層層地下岩石、地下河、斷層。
只是短短一瞬，就穿越了萬水千山，當速度從急速到急停的瞬間，凌雲看到了無比震撼的九幕奇景。
上下左右放眼望去儘是洶湧澎湃的岩漿，而在這岩漿當中，一片閃爍著黑白光芒的建築群靜靜地矗立在岩漿當中，彷彿岩漿中的一粒礁石，在那建築群中，他看到了一座巍峨萬丈的將軍俑。
一座中世紀哥特式教堂下，壓著一口深不見底的巨洞，巨洞底部，他看到了無數詭異生物包圍著一片黑白光芒的建築群。
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在這片一望無際的蒼茫沙漠間，他看到了一幕天然形成的，足以裝下數座城市的巨大漩渦，漩渦正中，隱著一口深不見底的巨洞。
雨林如碧波千頃，大河如龍在其間蜿蜒騰動，從林深處，靜靜地躺著一座失落的古城，古城正中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平頂金字塔，金字塔頂端，金光粲然，一座詭異的神像如蛇如人盤踞於頂，雙翼伸展，彷彿向著太陽翱翔。
蒼茫戈壁一座座紅色石峰如柱林立，風沙過處，吹動萬載荒涼，一片魔鬼石林深處，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盤建築，千載風雨留下無數斑駁痕迹，石盤正中，有三層石制高台，上方屹立著一座奇形巨獸石雕。
千里碧波簇擁著一座孤零零的小島，島上矗立著無數形狀詭異的石雕，它們盡皆面朝東方。在這座島的一片不顯目的孤崖上，有一道裂隙，在裂隙深處，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座失落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城，然而，這座古城卻有著極其濃重的古時炎黃風格。
煙波浩渺萬萬里，波瀾捲起萬載風，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洋深處，他看到海底有一道三十多米寬，深不見底，綿延無盡的裂隙，裂隙深處，一座閃耀著黑白光澤無比巨大的石雕矗立在無窮廢墟當中，這些廢墟和石雕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下沉，底下深處，便是翻騰咆哮的滾滾岩漿。
同樣的煙波浩渺，卻更顯兇惡，彷彿海洋的怒火一般，濤瀾瘋狂洶湧，將這片寬闊的海域生生扯出了一個低於海平面足有三十多米的超級大漩渦，漩渦正中，海底深處，矗立著一尊不知是由何物質建成的超級金字塔，塔身一個圓形巨洞瘋狂地吞噬著海水。
萬里飛雪，銀白世界，在這片永遠覆蓋著不知多久歲月的冰層厚雪間，他看到了一個似虛似實，深不見底的巨洞，巨洞深處，是一片寬廣無垠的巨大空間。
九雙眸子，九幕奇景，每一幕奇景之中都蘊著一股如母親一般的眷戀之意，看似九人，卻為一人，前所未有的詭異感覺與召喚之意如驚濤駭浪一般衝擊著心靈。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位於冰雪世界的眸子陡然穿透了巨洞，穿透了巨大的地下空間，越過地下空間無數毀滅的古建築群，一頭撞入一扇青銅門中。
剎時，凌雲驚呆了。
眼前世界竟然是無盡宇宙虛空，無數星辰閃爍。
然而，在這片宇宙虛空中，竟然矗立著一座古樸殿宇，殿前廣場上，靜靜地盤腿坐著一道人影。
幾乎在凌雲『看』到人影的瞬間，那人猛地睜開雙眼。
只一眼，凌雲就感覺自己一口氣回到了洪荒之上億萬萬年，隨著時間長河飛流而下。
那是難以形容的感覺，只一瞬就跨越了億萬萬年，隨後，九雙眸子以極快的速度倒退而回。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又彷彿只是短短一瞬，就在九雙眸子合而歸一的那個瞬間，凌雲看到了怔怔站在一方巨大陣圖中的自己。
那是位於哈巴雪山地下深處一個巨大的建築群，這些奇形怪狀的建築群構成了八卦圖的模樣，而自己，正站在八卦圖靠近核心陰陽魚外圍一圈卦象的其中一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