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變數
突如其來的挾雪颶風讓金絲眼鏡一行人狼狽不已，金絲眼鏡蹲在一株雪松后，雙眼緊盯著前方一片迷濛的黑海，手中腕錶時不時就傳來沙狼幾人的咒罵聲。他身體四周浮出一層水罩，將風雪牢牢擋在其外，滑過水罩的雪粒就在他身後慢慢地堆積成一個雪堆。
啪嚓一聲輕響在颶風呼嘯中極不起眼，金絲眼鏡眸子間閃過一絲厲色，霍轉扭頭，看見頂著颶風摸來的安其羅，眼中厲色消失不見，重新轉頭盯著黑海。
「這該死的鬼天氣……」
安其羅用義大利語含混不清地詛咒著，抹了把臉上的雪粒，好不容易摸到金絲眼鏡身旁，迫不及待地開口。
「林，有異常！」
金絲眼鏡眼睛微眯，沒有回頭，沉聲道：「什麼異常？」
「除了我們一路跟蹤的那三人，還有另外三人比我們早到！具體位置在黑海往東偏南兩里的雪脊后……等等……」
安其羅雙眸倏然閃出淡淡金光，喃喃自語道：「他們動了，往黑海方向。」
金絲眼鏡臉色倏變，霍然轉頭急聲道：「能看清楚對方模樣嗎？」
安其羅眼中金光盛了幾分，勉強點頭道：「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年輕女人，還有一個老頭兒，那老頭兒……等等……他在做什麼？」
安其羅散著金光的眸子倏然瞪得滾圓，滿臉的驚愕，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一般。
金絲眼鏡沒有看到這一幕，在聽到安其羅帶來的異常消息后，他第一時間就陷入了沉思。
變數！
這絕對是計劃之外的變數！
一個成功的籌謀者最想做的事就是盡量避免變數，因為這玩意就像是蝴蝶翅膀，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種種小事最終會匯聚成一股颶風，不論結果是好是壞，它總能將所有的籌謀毀得一乾二淨。
而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想不出誰有那個能力趕在他們一行人之前就到達這裡。這就意味著超出掌控，沒有籌謀者會喜歡這個詞。
嚴格來說，確實有人有那個能力趕在自己前頭。
已知的源所與龍組已經被遠遠拋在身後，就算他們動作再快，此時最多也就到山腳。
還有另外一個人。
蓬萊鬼市那一夜突然發難從自己手中搶下秦月明的那個來歷不名的女人。
那是個情報之外的女人，易著容看不清真正面目，不是秦月明的人卻坐在秦月明的老窩，而又在關鍵時刻出手，很顯然，那個女人絕對知道不少東西，甚至，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給人家當了棋子用而不自知。
一切都成了永遠的疑問，因為自己動用異能潛藏在歸墟峭壁上時，親眼看見那名女人抓著一名男子墜落歸墟。
相傳歸墟無底，墜落歸墟能不能活這不是個疑問句。
如果老大那邊要另外派遣人來，絕對會打聲招呼，更何況，我剛才就聯繫過了，他們還在南極。
那麼……先我到達此地的那三人又是何方神聖？
「仔細說一下他們的相貌！」
金絲眼鏡頭也不回，死死地盯著黑海東南沿岸。
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既然呆在這裡，就是沖著候生墓來的，守株待兔重要的不是兔子是雄還是雌，只要能弄到兔子就成。
相比於面對李騰龍那柄可怕到極至的槍，來歷不明的這三人或許更容易對付一些。
等了一秒卻不見安其羅回答，金絲眼鏡忍不住回頭看去，不禁怔了一怔。
「安其羅，你怎麼了？」
安其羅那雙泛著金光的雙眼瞪得滾圓，喃喃低語道：「他……他怎麼可能發現我？我可是安其羅之眼，上帝之眼……不可能！」
話音未落，倏然，他的眼中冒出一道隱約的奇形卦紋，卦紋一現立時將金光切成無數碎片，一眼看去，他的眼睛彷彿被切成了無數塊一般。
「啊！」
一聲痛吼，安其羅兩手捂著眼睛翻滾到地上。
金絲眼鏡手下極快，幾乎在安其羅吼出聲的瞬間就抬掌砍在他脖子上，安其羅翻滾著的身軀一挺，昏死過去。
金絲眼鏡眉頭緊鎖，盯著昏迷的安其羅半晌，緩緩地撐開他的眼皮，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見那雙號稱上帝之眼的瞳孔中出現三道彷彿生而帶來的震卦卦印，儘管沒有血跡，但是金絲眼鏡已經知道，安其羅的這雙眼睛……
廢了！
察覺安其羅之眼的窺視也就罷了，竟然還能夠循著異能傷其主……好可怕的手段！虧我還覺得這變數會比李騰龍好對付，看來……這變數並不比李騰龍好對付多少。
從某個方面來說，這傷了安其羅的人，甚至要比李騰龍還要難對付！
因為，他隱約猜測出這是什麼手段。
玄門道術！
曾經，異能者組織覺得炎黃國軟弱好欺，探過炎黃國虛實，結果，被一群內功高手和玄門中人打得找不著北，從那之後，世界再無人敢小覷了炎黃這個傳承悠久的國度，以至於炎黃國在第三世界中就彷彿一個禁區。
金絲眼鏡對此記憶相當深刻，因為當年他親眼看著異能者組織中最為強大的路西法被一名白髮老頭一掌打得落荒而逃，跑回北歐老巢后，一口氣休養了兩年，結果傷一直沒養好，從此落下了個說話一快就咳嗽不停的毛病。
而那白髮老頭用的就是玄門道術。比絕大多數異能都要強的玩意！
更加可怕的是這玩意只要資質夠，就普通人都能修得出來。也就是說，這玩意是量產的！
因為這事，沒人願意跑到炎黃國去惹事生非。
本以為這種人物經過當年那一事之後都去了源所，沒想到……竟然還隱藏著這種厲害人物！
這個變數，可太大了啊！
金絲眼鏡苦笑一聲。
恐怕，我等已經暴露了吧？撤還是不撤？
眼見組織想要的東西觸手可及，就此撤走，等於之前所有籌謀付之東流不說，還為他人做了嫁衣，甚至回去還要面對異能者組織的刁難。
不甘啊！
咬了咬牙，金絲眼鏡對著腕錶吩咐了幾聲，隨手扛麻袋一般扛起安其羅，身形隱沒在風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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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秋抖了抖手，淡淡地道：「有人用某種異術窺視我們。已經解決了。」
雲兮走在最前端，聞言轉頭低聲道：「一直觀察我們行蹤的人？」
李立秋搖了搖頭：「不是，這種能量波動，倒挺像異能，應該是藏在黑海附近的人。」
「異能者？」雲兮微皺眉頭，隨即舒展而開：「倒也沒差。」
李立秋見雲兮沒有驚訝，老眉一掀，笑道：「老夫還以為狹路相逢，原來是冤家路窄。」
當下，雲兮便將蓬萊鬼市發生的事大體講述了一遍，凌雲聽得仔細，卻微微一愣。
因為雲兮將他們墜落歸墟這件事給隱瞞了下來，本想補充一下，卻見雲兮有意無意地瞥了自己一眼，心下不禁一凜。
既然她不肯說，八成有她不說的道理吧？
聽她的就是了。
李立秋捻著白須，眉頭緊皺：「怪哉！異能者組織里那些草包怎麼就知道這些事了？」
雲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轉口道：「李老，那些人撤了沒有？」
「呵呵……丫頭，老夫可沒修什麼天眼通！」李立秋呵呵一笑，淡淡地道：「不過，如果他們當真是異能者組織中的人，那應該會識趣一些。」
這句話說出口時，李立秋周身湧出一股極其強烈的自信。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們心懷歹意，這候生墓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他們倚之為傲的異能……呵呵……」
一聲淡笑將李立秋的不屑表達得完完整整。
出乎意料的，雲兮倒沒有反對李立秋話里透漏出來的意思，反而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李老說得有道理，候生墓通道開啟后也別關了，給源所龍組的人留下點東西，免得他們怒火攻心，到時我們就很難做事了。」
說話間，凌雲只感覺臉上一涼。
不同於雪粒的涼意，這是雨滴落在臉上的感覺。
凌雲抬頭看去，但見漫天狂舞的雪粒當中又摻雜著無數雨點，落在身上、臉上，一片冰寒，極為難受。
而前方黑幽幽的一大片。
黑海！
黑海聽起來似乎如海一般廣闊，實質上，它只是在哈巴群山之間的一座冰嘖湖，面積並不算大，嚴格來算，大約和一座大型水庫相當，座落於一個大盆地間，湖四周青青蔥蔥，勃勃生機，若是白天來時，還能在湖畔找到不少紅葉樹，樹葉如楓，嫣紅帶著蒼黃，極為絢麗，遠山白霧如雲，飄飄渺渺。
那都是白天的景象。
如今，雪線上突來颶風，夜晚露營於此的稀少驢友早已躲得不見人影，漫天雪粒層層席捲四方，將蔥綠盡染素白，湖面上空雪粒狂舞間竟然隱隱形成一條雪龍軌跡沿著群峰間狂怒奔涌。
李立秋頓住步伐，雲兮也跟著停下，轉頭看向他。
「李老？這麼快就找到位置了？」
李立秋微眯眸子打量四周，又定定地盯著天穹上若隱若現的奔涌雪龍，半晌，沉聲道：「候生此人果然從秦庭中得到了不少東西，估計當時參與修建始皇陵，怕也是打的這主意，這墓……可是大手筆啊！」
說著，他抬腳點了點腳下，苦笑道：「以峰為界，以海為門，再加上秦始皇刻意隱下昔年之物，這墓，怕是再有數千年也不得其門而入！」
「以峰為界，以海為門？」
雲兮喃喃低語，倏然震驚地抬頭看著李立秋，後者微微點頭。
「沒錯！就是盜自秦始皇昔年之物而成的墓！」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周身陡然爆出萬道清光，在這昏沉颶雪間宛如銀月一般奪目。
若說他的身軀是一輪銀月，那他的眸子，便是銀月中最為璀璨的一抹銀光，如探照燈一般掃過四面八方，最終，定在一處。
「乾天艮地，以坤為鑰，以兌為門，出！」
隨著彷彿讖語一般的清喝，黑海湖底陡然炸出萬道清光，彷彿水中出現一輪太陽。
而那陽光透過水麵落在雪龍奔騰咆哮的夜空中，便出現了一幕驚人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