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混亂
瀑布凌空而下，嘩嘩水聲回蕩在這個位於海底山體內部的空洞中。
場中極其安靜，只有金絲眼鏡的娓娓話音。
他臉上始終含著淡笑，聲音無波無瀾，卻一句一句讓所有人心驚。
「想來諸位都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龍頭不願與大夥分享，在下倒可以為諸位解解惑……」
「朋友……」肖雷眉頭鎖成川字，剛開口，那邊秦月明抬手阻止，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肖叔，沒事，讓他說。」
他倒想看看這金絲眼鏡知道多少。
肖雷微皺眉頭。
小秦到底想幹嘛？在對方已經透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藏在候方竹簡里，為什麼還要拿出來？不管這傢伙知不知道一些東西，很顯然，就是來搞事的，不阻止他，反而放任他隨意搬弄……難道，真的有信心能擺平這件事？
眼角餘光倏然閃過一點紅芒，肖雷心頭微動。
難道……是那東西？
但是，就算有那東西在，也不一定能夠壓得住這些人啊！小秦，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對方既然有備而來，豈能不做打算？
心下便漸漸焦慮起來，剛想開口徹底阻止金絲眼鏡，不料，金絲眼鏡倏然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他一眼。
那雙隱在眼鏡下方的眸子在這一刻彷彿一片星空，無數光點如同閃爍的恆星，深邃而幽遠，肖雷只感覺微微一暈，眼前世界飛速扭曲成一片巨大漩渦，漩渦中心便是那雙眼睛，其中有種極其詭異的吸力想將自己拉扯過去。
催眠？
肖雷輕咬舌尖，凝神靜心，然而，眼前似真似幻的場景並未消失，那股吸力驟然變強，直接將自己整個吞了進去。
不……這是精神類的異能！著道了！
金絲眼鏡瞥了眼僵直原地的肖雷，繼續道：「相傳，周穆王八駿西遊與崑崙西王母相談甚歡，后，從西域帶回許多仙物，其中，有一方以天地為爐所布的大陣，昔年秦昭王攻周，攜九鼎歸秦時，從周王庭秘室間尋到了這方大陣。」
「這個人……是那個組織裡面的？」不顯眼的角落裡，一對男女在低聲交談。
女子微微搖頭，小聲地道：「那個組織的人行事風格不會這麼囂張，不過，我感覺他好像和我是同一類人。」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異能者？」
女子輕輕點頭：「不管怎麼說，這個人肯定知道不少，我估計他剛才說的九丘下落應該是真的。那個人沒有騙我們，老師找的東西很可能就在這。」
「那我們要找的人呢？」
女子微微搖頭，低聲道：「人肯定不會在這，騰龍，我懷疑那人和這個金絲眼鏡是一夥的，此行就是沖著九丘而來，一會肯定要亂，我盯著這個金絲眼鏡，你注意上面那方殿宇，如果那人在這的話，變故一生，絕對會出手。」
「那為什麼他要把這消息告訴我們？」
女子眉頭微蹙，思索片刻，輕輕搖頭：「還想不出來，不過能肯定一件事。」
「什麼事？」
「他想利用我們！」
交談間，另一個角落裡一名渾身披著斗篷的男子低沉地道：「這方大陣有什麼作用？」
金絲眼鏡微笑著環顧眾人，一字一句地道：「長生！」
嘩地一聲，場中坐著的人瞬間站起一大半，灼灼地盯著金絲眼鏡。
凌雲愣住了，下意識轉頭看向雲兮：「這……是真的？」
雲兮微撇嘴角，淡淡地道：「騙人的，當然，有一些也沒說錯，只能說這傢伙騙人的手段相當高超。」
金絲眼鏡淡淡笑著：「沒錯，便是秦皇苦求的長生不死之術，事實上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掃清六合后便迫不及待著手建大陣，這便是秦皇耗盡國力造長城，建直道，開靈渠，直至譴徐福出海的根本原因，以天地為陣，搜日月精華，於陣眼中央的人就算身死，也能借日月之精重生，而這方大陣的陣圖，就隱於九丘當中，所以，這便是秦龍頭不惜以太乙易九丘下落的根本原因。」
金絲眼鏡的這番話就彷彿在湖心裡投了一束炸彈，將那些一直沉默著的人炸浮了起來。
雖然彼此心裡都很亮堂，知道這傢伙刻意來搞事的，所說的話每一句都要擰乾水份再細細分辨真假，但是……
長生不死！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就算自己沒興趣，但是家裡的老人呢？
於是乎，角落裡一位一直閉眼彷彿打著盹的老人睜開雙眼，眼皮蓋著的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緩緩起身，捻著已經花白了的鬍鬚笑呵呵地道：「原來如此，這說法可有來歷？」
秦月明掃了一眼這老人，眸子深處掠過一絲忌憚，臉上表情不變，笑道：「原來吳老也來了，長生不死之說，吳老也信？」
吳老笑呵呵地道：「這人一上了年紀呢，就不想太多麻煩事了，老夫只是心血來潮，隨意問問罷了。」
丫老胚，還隨意問問，也不看看你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金絲眼鏡腹腓，在此人面前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吳老就在第三世界都不是普通人物，聽說這人祖傳有半卷真品奇門遁，往上數十輩人，沒一個能參得透，偏偏就這老丫給悟出了點東西，倒沒有傳說中諸葛亮，劉伯溫那般神鬼莫測之能，卻有著一些極為玄異的本事，端地不好惹。
他對著吳老拱拱手，笑道：「聽說吳老布陣解陣堪稱天下一絕，於古文研究方面也是泰山北斗，在下所說是真是假，待秦龍頭取出與和氏璧有關的物件，您老仔細參詳必知真假。」
吳老耷拉著的眼皮底下再次迸出一縷精光，他這一把年紀就算一隻老鼠也成精了，豈會不知金絲眼鏡心中盤算，想了想，轉頭看向秦月明，笑道：「也就一些流言野史，聽著樂呵便好，還是先看看檯子上的東西吧。」
也就在這時，一直僵立不動的肖雷猛地一抖，有些木的眸子微微一轉，陡然爆出一陣凌厲氣勢，死死地盯著金絲眼鏡，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蓬萊鬼市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金絲眼鏡聳了聳肩，仍舊笑眯眯地，不過，沒等他開口，角落裡身披斗篷的男子陰測測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肖老頭，搬出鬼市的名頭唬誰呢？若是秦老爺子說這句話，那多少還有點用，你這把老骨頭先稱稱自己斤兩想好了再說該說的話！」
肖雷凌厲氣勢更甚，掃了眼斗篷男子，又掃了眼金絲眼鏡，倏然笑了，笑得很冷。
「沙狼，這裡不是XJ！」
斗篷男不以為意，聞言嗤了一聲：「XJ怎樣，蓬萊鬼市怎樣？」
肖雷眼睛眯了起來：「你想搞事？」
斗篷男陡然哈哈大笑，一把扯下斗篷，露出個精壯身軀，光著腦袋，胸前Ｔ恤外面的肌肉露出半個狼頭紋身。
「笑話！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搞事？這地兒夠格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月明笑意更甚，伸手打了個響指。
隨著這聲響指，機括嗡鳴聲回蕩在整個地下空間，幾乎瞬間，無數根紅線穿透空間上下四方縱橫來去，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停駐著至少三根紅線。
上方殿宇同樣不例外，無數紅線幾乎聚成了一束紅色光柱，定在雲兮與凌雲身上。
凌雲轟地一聲腦袋就暈了，渾身僵硬地坐在水泥墩子上一動都不敢動，冷汗止不住地滑落。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玩意在電影里太常見了。
紅外線瞄準器！
每一道光線意味著一把突擊步槍，瞧這都聚成了碗口大的紅色光束，天知道這看似平和安靜的殿宇四周到底藏著多少人，藏著幾柄槍。
難怪……難怪身為蓬萊鬼市的幕後老闆居然在沒有任何人保護的情況下就敢於在自個臨時居住地面見兩個易容的人，敢情……這裡留著後手呢。
「怎……怎麼辦……」
凌雲的聲音幾乎像蚊子鳴出來的一般，他怕，怕聲音太大，驚動了可能藏在四周的人，結果把自己打成馬蜂窩。
然後，眼角餘光卻見雲兮一臉平靜，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甚至於與自己視線對上時，還能看出她眼眸深處那縷促狹的笑意。
居然還有心思取笑我？你知道不知道這什麼玩意？
雲兮自言自語地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槍，是專門對付第三世界中人的武器，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種音波，這種音波可以壓制第三世界中人的能力，能力稍差一點的甚至可以將其神智轟得分崩離析，秦家還是有手段的，居然能搞到這套防禦體系，可惜，有點兒過時了。」
凌雲僵硬著嘴角扯了扯。
我只知道不管是什麼槍，隨便來一發子彈我就得翹辮子，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想辦法啊？你不是超人嗎？
看著凌雲表情，雲兮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行了，這套防禦體系的中樞已經出了問題，現在這些槍也只能表面上嚇唬嚇唬像你這樣的小孩子。」
凌雲將信將疑仍是一動不動，生硬地道：「真的？」
「那還有煮的？本姑娘是喜歡說廢話的人？」
隨著這些紅線出現，在場諸人臉色瞬間就變得僵硬，秦月明一臉輕鬆寫意地看著沙狼，攤了攤手：「搞一個驚天動地的事兒來讓秦某見識見識名震中亞五國的沙狼氣魄！」
沙狼桀驁不馴的眸子更是左右轉動，臉色陰晴不定，時不時就看向背對著自己的金絲眼鏡。
金絲眼鏡無視於釘在自己眉心的紅點，神色不改，掃了眼四周紅線，淡淡地笑了：「我倒想知道，失去這層防禦體系，秦龍頭還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把這廢品收起來吧，它已經失效了！」
秦月明臉色微變，下意識抬手看了眼腕錶，再抬頭時，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