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祈然失蹤(3)
他不知道如今的燕祈然是何心境,在得知他們成婚的消息,又是何感受。
他們兩個人,一個在她身邊,卻不在她心上,一個在她心上,卻不再她身邊。
他想,最為艱難的人,還是她吧。
放不下心中所愛,又要對著一個不愛的人生活……
「燕禳呢?你要去找神王遺物,總不能帶著他。」諸葛無塵問道。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燕祈然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把燕禳送到楚蕎這裡。
而這個孩子,似乎總又與楚蕎有著非同一般的親近。
楚蕎聞言望了望門外玩雪的小傢伙,無奈嘆了嘆氣,「我打算過幾日送他回大燕。」
諸葛無塵聞言面色微變,「可是,眼下……」
「我知道,一來我要親自把他送回去,二來我得尋到老酒鬼問清楚一些事。」楚蕎坦然言道。
最近,每每想到老酒鬼的一再叮囑,她總是越想越覺得不安和害怕,卻又說不明白為何要這般害怕。
十日之後,諸葛無塵的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岐州的事務也都處理得妥當了,楚蕎方才帶著燕禳,瀧一,以及諸葛無塵派的護衛,喬裝改扮一路潛入大燕,直奔上京。
九江城,一連數日的大風雪讓水上航運受阻,不少來往商旅都被困在了這九江城。
大燕境內,各城各關都盤查嚴密,又有燕皇秘密派人尋找燕禳,楚蕎一行便是一路繞過那些盤關卡到九江城,準備走水路直接北上。
九江城是來往各處的水上要塞,也是神兵山莊船行的總部,尋到這邊的管事才得知因著大風雪,已經幾日未曾通行,好在近日雪停了,今日試航的船能安全折返,明日便能夠順利通行。
楚蕎從船行出來上了馬車,燕禳還抱著他的小包袱,問道,「蕎蕎,我們要坐船嗎?」
「嗯。」楚蕎笑著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每次都是坐馬車,第一回坐船呢。」燕禳說著,趴在車窗口張望著不遠處停在運河岸邊的船隻,小臉上滿是興奮之情。
「不過今天還不能走,我已經讓人安排了北上的船,咱們明天就能走了。」楚蕎笑著說道。
「好啊。」燕禳笑著點了點頭,低頭望了望懷中的小包袱,「可是,我們回去了,我給爹爹帶的禮物一定都壞掉了。」
小傢伙很孝順,想著自己是第一次自己出遠門,從岐州走的那一天專門到城裡買了他最喜歡吃的點心,大約是覺得自己喜歡吃的,他爹也是喜歡吃的。
「現在天氣冷,應該壞不了的。」楚蕎淡笑著安撫道。
燕禳聽到她的話,笑著點了點頭,「嗯。」
「我們先找客棧住下,明天咱們就能走了。」楚蕎道。
可是,一連問了幾家客棧都已經客滿,遠遠看到九江客棧門庭冷落便連忙牽著燕禳趕了過去。
「掌柜的,我們要三間房。」
掌柜的正坐在櫃檯打著瞌睡,聽到聲音道,「客棧被人包下了,幾位還是另尋住處吧!」
說罷,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夢周公去也。
楚蕎皺了皺眉,道,「城裡客棧都已人滿為患,我們只住一晚就走。」
掌柜的不耐煩地睜開眼睛,道,「都說了,客棧已經有人包下了,嚴令再有任何人入住。」
「他多少銀兩包下客棧,我付一樣多,只住一晚就可。」楚蕎說著,取出銀票放到櫃檯上說道。
掌柜的聞言面色有些為難,還是道,「真的不好意思,包下客棧的人說了不許再讓任何人入住。」
入住的人一看那舉手投足的氣度,也不是個他們能惹得起的人,雖然他也想再賺這份錢,但也不好去得罪那樣的人。
楚蕎聞言皺眉嘆了嘆氣,低頭望了望站在自己邊上的燕禳,小傢伙坐了幾天馬車一臉的地疲憊,可是看掌柜的神色,看來住在這裡的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客官,若是只住一晚的,小的在九江城剛置了一處新宅子,幾位要是不嫌棄的話,到那裡住一晚也可以。」掌柜的一臉含笑地說道。
這麼多的銀子,莫說是住一晚,都能買下這半座客棧了。
「可以。」楚蕎聞言點了點頭,想來再尋其它客棧,也是一樣的客滿。
掌柜的一聽立即笑著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客官稍等,我讓人送你們過去,有什麼需要儘管提。」
楚蕎前腳牽著燕禳離開,掌柜便回到櫃檯喜滋滋地數著手中的銀票,要是一年我來幾個這麼出手闊綽的客人,那他就財源滾滾了。
正思量著,後園包客棧的客人醉熏熏地從後面出來了,將酒葫蘆往櫃檯上一放,道,「拿酒來!」
掌柜的連忙收起銀票,一臉笑著地給人打酒,還一邊問道,「要不要再給你備幾個下酒的小菜來。」
「有嗎,那就拿來。」那人說著,拿起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酒,大剌剌地往那裡一坐。
這包下客棧的霸道客人,正是老酒鬼和燕祈然兩人,兩人原本要走水路再出海,卻也被大風雪給困在了這九江城。
掌柜地立即招呼上了幾個下酒的小菜給端上桌,「客官你慢用。」
老酒鬼瞅著一臉笑得跟花兒似的掌柜,哼道,「你這是撿了錢了,這麼高興?」
方才從後面出來,隱約聽到這裡又有人來投宿,這幾日這樣的人來得多了,他倒也懶得關心。
「剛來了幾個來投宿的,尋了幾家找不著住處,不過客官你放心,既然收了你們的銀兩,客棧是絕對不會再住別人的。」掌柜的說著,連忙解釋道。
「那就好,我倒無所謂,不過後面那位喜歡清靜,你要敢收了人吵著他,那你這客棧就等著關門大吉吧!」老酒鬼說著,抓起一把花生米,丟進嘴裡吃得有滋有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掌柜的說著,連忙給老酒鬼斟上了好酒,嘿嘿笑道,「小的,看他們實在急著找落腳地方,就讓人領著他們到小的新買的宅子住一天。」
「怕是也收了不少錢吧。」老酒鬼瞅著掌柜了樂開了花那樣子,哼道。
掌柜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客官你慢用,小的這就安排人給那位客官準備午膳。」
「去吧去吧,送東西進去放下就出來,別亂看亂說話的。」老酒鬼道。
掌柜的堆著一臉的笑,「是,是,我一會兒親自送。」
說起來,兩個人住在客棧也有幾天了,他卻是連那個客人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過,進門的那天罩著斗蓬他也瞧不見,這幾天送膳進去,這個老頭一再叮囑別亂看,亂說話,他就是心中好奇,也不敢去惹麻煩。
「對了,讓你幫我們找船家,明日出行的事可都辦妥了?」老酒鬼想起來這正事,扭頭問道。
「我一早就已經跟人說好了,這幾日滯留在九江的船隻太多,明天一早走恐怕有些困難,下午船家會過來帶你們上船。」掌柜地笑著說道。
這兩個客人倒底是出手闊綽,包下了客棧不說,請他找船隻又給了一大筆跑路費,這錢賺得倒真是輕鬆。
楚蕎幾人一到了落腳的地方,燕禳連飯也顧不上吃便爬上床睡覺了。
白二爺從她袖中鑽出來道,「我要喝水。」
楚蕎沒好氣地瞪了它一眼,道,「你注意點行不行,要是讓人撞到你這會說話的耗子,會嚇死人的。」
白二爺幾個起落到了桌子上,憤怒地辯駁道,「爺不是耗子,爺是白止神王坐下首席大弟子白玉堂,你要我說幾遍。」
一口一個耗子,有他這麼武藝高強,出身高貴的耗子嗎?
「不是讓你沒事別鑽出來說話,很嚇人。」楚蕎倒了茶遞過去道。
白二爺抱著茶杯喝了一大口,道,「你以為爺願意出來啊,爺是出來提醒你,九江城有神魔之氣,不要久留。」
一進九江城,就覺得有些異樣,這是常人所無法感知的,但在神域多年對於這種氣息,它有著異常的察覺力。
「會不會是錢瘋子回來了?」楚蕎立即警覺道。
白二爺神色高深地搖了搖頭,「不是錢瘋子,但也是很強大的魔氣,咱們惹不起的,只怕尋找神王遺物的人不止咱們。」
那魔煞之氣又隱約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但現在他們緊要的是追查神王遺物的線索,這些事還是少去招惹為妙。
「我們明天就動身走了。」楚蕎皺了皺眉,說道。
白二爺說的也沒錯,就憑他們是無法跟魔族和神域的人對抗的,還是避著點好。
「爺不能被發覺了,會收斂氣息好好睡覺,等過了九江城再叫爺。」白二爺說著,鬱悶地鑽進她的袖子里。
「我知道了。」楚蕎輕輕拍了拍袖子,說道。
為了不引人注意,幾人住到這宅子里就沒有再出門,直到第二日天快黑的時候,船行派人來支會他們準備起航了,一行幾人方才收拾東西趕往碼頭。
雖然碼頭現在還有不少船隻,但大多數貨船和客船在早上就已經起航走了,江面也看著廣闊了許多。
燕禳第一次坐船很是興奮,蹦蹦跳跳地上了船,好奇地左摸摸右瞧瞧,趴在船邊上往水裡望,「好深的水哦,裡面會有大魚嗎?」
楚蕎有些哭笑不得,上前道,「快進去吧,這裡風大,一會兒吹著病了。」
燕禳站在船頭,握了握小拳頭,朝著北上的方向道,「爹爹,我要回來了。」
說罷,聽話地跟著楚蕎一起進了船艙。
兩人剛剛進了船艙去,暮色中的碼頭上一身白色斗蓬的男子也走了過來,後面跟著一個醉熏熏地老頭,兩人上了與楚蕎他們相鄰地另一隻船。
兩隻條上的水手,最後檢查了一船船上的東西,都道,「起航。」
於是,兩艘船離開九江碼頭,駛向夕陽下廣闊的江面。
兩艘船上的人,都不曾知道,他們就在這同一座城,悄然相聚,又無聲別離。
他不知自己要離別的人就在相鄰的船隻,她不知他們北上要追尋的人,就在她昨日曾走進的客棧,就在另一艘船上。
兩艘船在江面上揚帆,轉舵,擦肩而過,奔向各自的方向。
一個往北,一個向南。
上京,天剛蒙蒙亮,城內還很冷清。
楚蕎將燕禳送到宸親王府外,笑著說道,「到家了,快進去吧。」
燕禳抿著唇望著她,「你不跟我進去嗎?」
雖然他怕爹爹搶蕎蕎,但見一下還是可以的。
楚蕎笑著搖了搖頭,「你自己進去吧,然後找到老酒鬼,告訴他我在清雲巷那裡等他。」
燕禳聽了,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我見完爹爹,再去那裡找你好不好?」
楚蕎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