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身世之謎(4)
「楚蕎,父皇和母后,只是一片好心。」赫連璟看著殷皇后眼中淚光閃爍,不忍再看著爭執下去。
「我不需要。」楚蕎神色決然直面北魏太上皇,一字一頓說道,「我的神兵山莊富可敵國,莫說你一處皇家別苑,便是你賣了這北魏皇宮加上你國庫所有家當,我也懶得看一眼,我如今已是西楚右丞相,我現在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還需要你們的施捨嗎?」
「你到底想要什麼?」太上皇沉聲問道。
楚蕎掃了一眼三人,道,「我想要的是從今以後與你們再無一絲瓜葛,我會儘快離開北魏,神兵山莊與北魏的交易也就此終結,我此生也不會再踏足北魏一步。」
「你當真是要將來與北魏做對?」太上皇道。
楚蕎一邊朝外走,一邊說道,「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我不會對北魏做任何事,但若你們苦苦相逼,也休怪我翻臉無情!」
「你最好說到做到!」太上皇道。
楚蕎前腳出門,外面便傳來一陣異動,太上皇太后及赫連璟三人疾步追出殿外,只見她望了望一直候在殿門外的太監總管呂瑞,「十天之後,收了北魏境內的所有生意。」
「是。」呂瑞恭喜頷首回道。
「呂公公,你……」
呂瑞笑了笑,直起一向佝僂的身子,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容,「太上皇陛下,你該慶幸今日沒有動殺機,不然你這北魏皇宮現在已經血洗了一遍了。」
神兵山莊在軍械生意上,一向慎之又慎,沒有安排人摸清皇帝和朝中大臣的心思是絕不會向對方出/售兵器的。
而呂瑞,就是神兵山莊在北魏境內的總管事。
出了北魏皇宮,呂瑞和花鳳凰先後離去,楚蕎說了自己迴流景園卻一個人在湖邊的一處酒家坐了下來,小二推薦了幾個下酒的小菜和店裡的招牌酒,楚蕎恍恍惚惚只是點了點頭。
她多數時候是不喝酒的,但今夜她想徹底醉一場,就在這一夜忘掉那北魏皇宮裡帶出的所有不快。
湖上的畫舫燈火明亮,夜風中隱約有裊裊的歌聲傳來,湖光燈影,輕歌縹緲,她卻是沒有那樣雅緻的心境欣賞。
她本就酒量淺,開始一杯一杯的喝,最後直接拿碗來,不消一會兒功夫,眼前便開始有些模糊不清了,以至於對面何時坐了一個白衣墨發的男人也不知道。
「實在煩心,我替你殺了他們?」
楚蕎聞言眯起眼睛望著對面的男人,看了半天,道,「你是勾魂的白無常嗎?」
對面的人皺了皺眉,看來還真是醉得不輕,繼續問道,「要不要殺了他們?」
那神情語氣,跟說殺只雞,宰條魚一樣的輕鬆。
楚蕎聽了似是在認真思考他的話,一支撐著有些沉重地頭,想了半天,說道,「白無常,你先勾另一個人的魂吧,他最討厭。」
「哦?」那人挑了挑眉。
「先去勾了大燕宸親王的魂,他最討厭。」楚蕎舌頭有些麻木,說話咕噥不清,「不想看到他,偏偏陰魂不散在我面前晃,討厭得要死!」
聞言眉頭皺得緊緊的,道,「你就那麼討厭他?」
「嗯。」楚蕎重重地點了點頭,嘀嘀咕咕道,「你去勾了他吧,讓他投胎當女人去,這樣……這樣我就不用再煩心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對面的人起身過來扶她起來。
楚蕎卻一把抱住桌子,叫喚道,「我不走,白無常,我叫你去勾那個姓燕的,你別勾我的魂啊……」
掌柜的過來,以為是來接她回去的人,也出聲勸道,「姑娘,那不是勾魂的白無常,哪有長這麼出塵脫俗,神仙一樣的白無常。」
楚蕎聽了歪著頭,又盯著站那人看了半晌,然後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啊!王爺你來幹什麼?」
這回看清楚了坐在她面前的白無常,不是別人,就是宸親王燕祈然。
「散步。」
「哦。」楚蕎有些失望地垂下頭,咕噥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接我回去的。」
燕祈然伸手去拉她,「走。」
不是出來找她的,他大半夜的吃飽了撐的在北魏皇宮外面吹冷風嗎?
楚蕎撐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把一張銀票豪爽地拍在桌子上,大著舌頭道,「掌柜的……酒錢,不用找了。」
掌柜的過來拿起銀票一看,足足一百兩,頓時千恩萬謝。
楚蕎笑呵呵地擺手,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兒,「不用謝,我有錢,很多錢……」說著,又在袖子里摸,大約再給賞錢的意思。
她沒有親人,沒有兒女,最富有的就是錢了。
可是她那麼多的錢,也買不回一個家。
燕祈然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拉著她走人,偏偏她醉得東倒西歪,根本沒法好好走。
「你好好走。」燕祈然將她拉回來,說道。
「王爺,走,我請你喝花酒。」楚蕎聽到熱鬧的喧嘩聲便興沖沖地拉著燕祈然往花街走,還一邊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花鳳凰說最裡面有一家花前月下,那裡的男人多才多藝,我們去見識見識。」
燕祈然嘴角抽搐,知道現在也沒法跟她講道理,直接拖走。
走了好一段,楚蕎總算是放棄了念叨去花前月下,卻在石橋台階上坐下,哼哼唧唧道,「我走不動了,不走了……」
燕祈然站在她面前,耐著性子哄道,「再一會兒就回去了,起來。」
「不起來!」楚蕎仰頭,很有骨氣地拒絕。
燕祈然頭疼地撫了撫額,從來沒想過這女喝醉了這麼難伺候,伸手去拉她起來,「別鬧了,起來!」
「燕祈然,你給我唱歌,唱完我就起來。」楚蕎微仰頭著,笑得一臉傻氣。
燕祈然嘴角抽搐,咬牙切齒,抱她走她又鬼哭狼嚎,自己走又一會兒這,一會兒那,他竟然陪她磨蹭了一路。
「快點唱,唱……」她歪著頭想了想,笑著道,「唱小白菜,小白菜……」
燕祈然險些氣結,終於明白他那難伺候的兒子是遺傳了誰的稟性。
「唱嘛,小白菜……」楚蕎伸手拉著她的袖子晃呀晃,跟個孩子似的耍賴。
燕祈然皺著眉瞪著她,氣憤,無奈,更多的是心疼,可是要他在這大街上唱歌,開什麼玩笑?
「起來,回去唱。」他想,先把人哄回去再說。
「真的嗎?」楚蕎打了個酒嗝,歪著頭醉眼迷濛地望著他。
「嗯。」燕祈然點了點頭。
楚蕎想了想,妥協了,卻還是沒有起來繼續走的意思。
「還不走?」燕祈然挑眉道。
楚蕎伸手指了指關面,使喚道,「去,站那裡去。」
燕祈然咬了咬牙,依她所言站到她指的地方,回頭道,「可以走了嗎?」
「彎腰。」她又說道。
燕祈然氣憤地扭頭,「你這女人,鬧夠了沒有?」
「彎腰,彎腰,聽到沒有。」她見人不聽話,就準備脫鞋砸人。
燕祈然拗不過她,又依言彎腰站著。
「然後,蹲下一點點。」楚蕎繼續指揮道。
燕祈然知道跟一個醉鬼根本沒道理可講,依言以一個詭異地姿勢站在了石階上,但所幸這會並未有行人看到他這般有失形象風度的樣子。
楚蕎滿意地點頭笑了笑,慢吞吞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然後爬到他背上,哼道「走吧!」
她整個人一下砸在他的背後,他愣了愣,扭頭看到她擱在自己肩頭的臉,一腔被她戲弄的不快蕩然無存,默然將她背起往流景園而去。
許是鬧得累了,她趴在他背上便格外乖巧了起來,一路上也沒再提什麼奇怪的要求。
回到流景園,燕祈然將她放在西苑的門口,跟她指了指房間,道,「自己進去吧,小心看著點路。」
「嗯。」楚蕎點了點頭,然後朝著他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說道,「王爺您辛苦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燕祈然望了望她,自己往北苑去了。
楚蕎站在苑門處望了望裡面,又望了望燕祈然走開的方向,轉了個身搖搖晃晃朝著他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燕祈然回了北苑去燕禳房裡看了看,方才回自己房裡準備就寢。
誰知,剛脫了外袍,便聽到砸門聲,「燕祈然,開門,我要進去。」
燕祈然擰著眉開了門,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這跟蹤人的毛病來了,好說歹說又將人送到了西苑門口,親眼看著她進了苑門,方才放心離開。
楚蕎進了西苑,但苑內的人都出去找她去了,看著冷冷清清的屋子她歪著頭想了想,又轉過身往外走……
北苑,燕祈然抬袖聞了聞自己一身的酒氣,準備沐浴之後再就寢,誰知剛進去便聽到外面又傳來敲門聲,不用想就知道是某個醉鬼又跑過來了。
他披上外袍,打開房便看到蹲在門口一身泥污的某人,「又怎麼了?」
楚蕎來得路上不小心掉進了荷花池沾了一身泥污,微抬著頭扁著嘴瞅著他,「他們都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夜風吹過,她縮著打了個寒顫,固執地仰頭望著她,像個被遺棄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