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柔寵愛(2)

  「他這一次沒死在裡面,就是咱們諸葛家大難臨頭了。」諸葛老候爺靠著馬車,一下一下撥動著佛珠,看不透他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孟軻聞言不由心下一沉,眼底緩緩泛起殺機,沉聲道,「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蒼月和晁家裡應外合,早日將二皇子推上皇位,介時再對付宸親王府也容易些。」


  「再等等看吧!」諸葛老候爺長長嘆道。


  孟軻一時不明所以,急忙道,「宸親王經此一劫,鐵定不會放過諸葛家,不先下手為強,還要等什麼?」


  「燕皇這麼多年處心積慮要將皇位傳給宸親王,豈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宸親王暗地裡還培植了多少勢力都不知道,晃家那幫心浮氣躁的豈能成大事?」諸葛老候爺淡淡分析道。


  「屬下太過急近了。」孟軻一低頭,回道。


  諸葛老候爺這麼多年能讓諸葛家有如此聲勢,睿智心思,自是不同一般,這麼多年,各國之間皇位更替,權力殺伐,諸葛家卻始終屹立不倒,這才是真正的常勝之王。


  「晁太后說到底只是個女人,後宮里那一套把戲能玩得爐火純青,但這江山大業,僅憑一個女人這般的小把戲,是成不了大事的,當年是有燕皇站在她一邊,如今母子反目,燕皇一心有著自己的謀算,晁家……看來是要到頭了。」諸葛老候爺一邊說著,一邊思量著上京城中的幾大家族,各派勢力,以尋得能合作一舉走出困境的同盟。


  晁家急進,經此一事,宸親王和燕皇要下手的首當其衝就會是二皇子一派,四皇子燕雍卻無兵權,七皇子燕禮又太過年輕氣盛,要想扳倒宸親王,阻止燕皇傳位於他,這些人都不足以有那樣的力量。


  突地,諸葛琛撥著佛珠的手一頓時,倏地睜開一雙蒼老卻不失睿智的眼睛,沉聲道,「孟軻,回府之後替老夫給大燕的寧王,送件禮去。」


  「寧王?」孟軻不由訝異。


  「寧王手握重兵,這麼多年周旋在幾方勢力之間,還能步步高升,其心思之縝密,謀算之高深,自然是遠勝於那幾個皇子。」諸葛老候爺眼底泛起深沉難測的笑,這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可是,寧王朝中幾派勢力都不真正靠攏,會答應跟咱們合作嗎?」孟軻有些擔憂。


  「他會答應,也不得不答應。」諸葛琛深深一笑,繼續撥弄著手中的佛珠。


  別人不知道他是假冒的鳳寧瀾,他還會不知道嗎?

  只要有這個把柄,他要想保命,就不得不答應與諸葛家同進退,鳳家與宸親王有著殺母之仇本就是勢不兩立的,而他又是當年無塵(鳳寧瀾)捨命保住的人,無塵自然會全力以赴幫他,有他們二人強強聯手,還怕對付不了一個燕祈然嗎?

  孟軻看著諸葛老候爺舒展的眉目和那別有深意的微笑,知道他已有打算,於是道,「屬下今晚就動身。」


  左賢王府內,諸葛無塵整整躺了近了一個月才醒轉,白二爺一直守在他房裡,看到他醒來立即道,「你終於醒了!」


  諸葛無塵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身,「我睡了很久?」


  「快一個月了,你說久不久?」白二爺站在桌上說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起身,下床,更衣,一句話也不說。


  白二爺一見,連忙叫道,「你才剛起來,不能亂跑的。」


  諸葛無塵沒有說話,一抬頭就能從窗口看到楚蕎之前所住的樓閣,突地喃喃出聲,「她……沒有回來吧!」


  小白沒有明說,但他也隱約已經猜出了那個答案。


  她那樣決絕地跟隨燕祈然進入幻境,如今又怎麼會再回到這裡來?

  他攏緊披風朝著那已經空無一人的樓閣走了去,裡面的一切都還保留著她離開之前的樣子,棋盤上未完的殘局,看了還未合上的書卷……


  他伸手拿起梳妝台上靜靜放著的琉璃飛凰釵,冰涼的溫度刺骨刺心的痛,問道,「她從這裡帶走了什麼?」


  白二爺沉默了一陣,說道,「什麼也沒有帶走。」


  諸葛無塵默然握緊手中的琉璃釵,她不是什麼都沒有帶走。


  她帶走了他的心,卻是在與別人長相廝守。


  桃源谷。


  燕祈然看著漸漸好轉的身體,卻又在一天夜裡舊事重演,不得不再次進入石室,這一進去,便是整整半個月。


  楚蕎又日整夜整夜地不敢睡,即便沁兒好不容易將她送回房裡睡下,但凡聽到一點響動,她又守在了石室外。


  老酒鬼有點看不下去,第十天的時候就一個人也跟進了石屋去,沁兒實在心疼她那樣子,每天悄悄往她喝的水裡下蒙汗藥,方才讓她幾個夜裡安穩著睡了。


  燕祈然從裡面出來是半夜,訝異於門外竟是空無一人,不由皺了皺眉。


  老酒鬼打著哈欠,「要不是看她天天在這裡等得揪心,我才懶得進去管你死活,估計沁丫頭給她下了葯,這會睡著了。」


  「謝謝。」


  老酒鬼的瞌睡都被這破天荒的一句謝謝給驚醒了,要知道這傢伙不管他救了他多少,他也沒領過情的,這回竟然轉性了,給他說謝謝。


  他扭著頭望了望還暗著的天色,嘀嘀咕咕,「哎喲,今天的太陽,是要從西邊出了嗎?」


  燕祈然懶得理會,自己徑直朝著楚蕎休息的竹屋走去,有著老酒鬼的相助,這一次出來顯然沒有之前那樣虛弱不堪。


  老酒鬼瞅著他的背影不由笑了笑,他那一聲謝謝不是感謝他救他,而是在感謝他們對於楚蕎的照顧心疼。


  次日天明,楚蕎感覺到身旁的動靜,有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頭頂,依稀有男子略顯沉重地呼吸,在嗅著她發間的芳香。


  「什麼時候出來的?」楚蕎仰頭問道,自己竟睡那麼沉,一點都沒察覺。


  「昨晚。」燕祈然說著,輕輕地從額頭,眼睛,臉頰一直吻到了她的唇。


  難得的重聚,兩人都貪戀彼此的唇,纏綿不舍分離。


  甜蜜的親吻中,燕祈然悄然將手探進她的衣內,她倏地一震,一手捉住他的手,喘息著拒絕道,「祈然,不行……」


  他才從裡面出來,本就身體虛弱,哪能此時貪歡。


  「給我……乖……」火熱的唇吻著她的脖頸,貼在她的耳邊低語誘哄道。


  楚蕎瑟縮著脖子躲避,「別這樣……你傷還沒好……」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鬧得又犯病,根本就是天天在床上勞累折騰她而造成的。


  他吻著她的臉,吐息灼熱,一雙手在她身上敏感的各處,撩拔著。


  楚蕎忍無可忍,直接一把推倒他,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咬著唇苦悶地扒著他的衣服。


  燕祈然手上的撫著她的豐潤,揉捏的動作極其情色,笑著瞅她,「王妃這麼急色,是要為夫今天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嗎?」


  說話間,他主動配合著她寬衣解帶,楚蕎卻沒膽子進行下一步了,以前再大膽,終究是在夜裡。


  燕祈然望著她,目光中滿是期待與急切,卻還調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麼?」


  楚蕎心一橫,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撐著他的胸膛。


  燕祈然伸手卻扒捂著眼睛的手,楚蕎卻喑啞著聲音,喘息道,「不許看。」


  他倒也配合,只是眼睛看不見,身體其它的感官就會變得格外敏感,就連她垂落的頭髮掃過肌膚,也激他陣陣顫抖的快感,發出近乎痛苦地呻/吟。


  「吻我……吻我……」他急切地要求道。


  楚蕎俯身吻上他的唇,雙唇相觸的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膛一震,然而扣著她的後腦,深深吻著她,怎麼也不鬆開。


  一晌貪歡,兩人在床上廝混了兩個時辰,直到玉溪過來叫著送早膳,楚蕎已經窩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燕祈然一臉饜足的笑意,起身更衣,回頭瞅了瞅她,「想吃什麼,我給你燉個湯過來。」


  楚蕎咬牙切齒,恨恨道,「吃了你。」


  燕祈然掃了一眼她,漂亮的眉毛一挑,「你不是剛吃過,下頓再說。」


  楚蕎一頭扎進被子里,暗自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他是幾輩子沒見過女人啊。


  燕祈然在廚房忙活了半個時辰,端著湯回房時,楚蕎也正準備起床,接過香氣濃郁的湯,不由笑道,「這都誰教你的,這麼知道討女人歡心。」


  「我就討你一人歡心足矣。」燕祈然微笑道。


  楚蕎埋頭喝湯,不說話,嘴角卻不由自主勾起甜蜜的笑意。


  「再過幾日,咱們就起程回京。」燕祈然一邊喝著湯,一邊說道。


  「你的傷……」


  「已經好了,不用擔心。」燕祈然道。


  楚蕎點了點頭,還是不放心,思量著要怎麼把老酒鬼一起帶回上京去。


  「再過些日子都要過年了,我可不想留在這裡過。」燕祈然淡淡輕笑,朝她道,「這裡太過冷清,咱們回去熱熱鬧鬧過個新年,府里已經冷清好些年了。」


  「好。」楚蕎笑道,心中卻不由隨著那冷清二字一沉。


  這些年燕祈然和燕皇心有隔閡,只怕從恭仁皇后死後,兩人便再也沒有真正歡喜的時候。


  「也是該回去教訓教訓那些不規矩的人了。」燕祈然說著,眼底掠過絲絲暗藏的殺機。


  楚蕎聽得頓時一陣心驚,此事牽扯諸葛無塵,他若是要對付諸葛家,那該怎麼辦?

  縱然她現在不與諸葛無塵在一起,但她並不想他有受任何傷害……


  「你不想回去?」燕祈然瞥了一眼皺著眉頭的她,不由問道。


  「沒有。」楚蕎連忙搖了搖頭。


  「你不是一直擔心你那表妹,待她回京讓老酒鬼去瞧瞧。」燕祈然擱下碗,一邊收拾著,一邊說道。


  楚蕎心中一動,倏地從他身後抱住他,悶聲道,「你這麼好,讓我好有罪惡感?」


  燕祈然微微側頭,笑著調侃道,「罪惡感?你又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我對你沒有這麼好。」楚蕎道。


  燕祈然轉過身,寵溺的捏了捏她鼻子,「才知道呀!」


  數日後,一行人自桃源谷回到上京之時,已近年關。


  楚蕎一說想府里辦得熱鬧些,沁兒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請了上京最好的戲班子,雜耍團,還從最好的炮竹鋪子里買了一堆煙花炮竹搬回王府準備除夕夜放,醉老頭也極盡坑蒙拐騙從單公公那弄來了幾十壇上好的御酒,就在府里上下都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燕祈然天天窩在東籬園,又過起了逍遙似神仙的生活。


  忙活了一天,楚蕎回到宸樓時,燕祈然剛從東籬園回來,沏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等著她,見她進門,就替她倒了茶遞了過去。


  楚蕎接過,抿了一口,一邊翻查著這幾日買下的東西,看看還沒有沒有什麼落下了沒買的,隨意朝燕祈然道,「我說讓你進宮看看,你去了嗎?」


  今年難得熱鬧,他想把燕皇和縈縈都請到府里,大家一起熱熱鬧鬧過個年。


  「沒空。」燕祈然回答得理直氣壯。


  楚蕎皺眉,抬頭,「全府上下,就你最閑,還沒空?」


  燕祈然抿了口茶,目光繼續落到自己手中的醫書上,淡淡道,「對著不想看到的人,過年會沒胃口吃飯。」


  「你這就這麼想恨著他,恨到他死嗎?」楚蕎定定地望著她,沉聲說道。


  燕祈然低垂著眼睫,看不到他眼底的思緒,只是那雙薄削的唇卻無聲抿起了。


  楚蕎知道燕祈然的脾氣,斷不會進宮去面見燕皇,便安排好了府里后,第二天一早出門入宮去了。


  出了府門又看到站在門口的瀧一,不由皺了皺眉。


  這兩天進進出出的總看到他站在這門口,今天一早出來,他還站在昨天那個地方,挪也沒挪一步,因著手頭事情多,便也沒有去多加追問。


  按大燕慣例,皇帝自臘月二十八封印,不再早朝聽政,一直到過了正月初一的祭典,方才起印。


  今日是臘月二十八,楚蕎到了養心殿時,單公公正張羅著宮人給準備早膳,遠遠見著進來的人,連忙上前了幾步,道,「王妃入宮有何事?」


  楚蕎望了望養心殿,道,「有事想面見陛下。」


  單公公引著她往偏殿走,一邊走,一邊道,「陛下身體剛好一些,昨夜批了一夜摺子,今日封印不用早朝,這會還沒起呢。」


  平日這個時辰他早就去叫起了,只是一年難得才休息這麼幾天,今日他便沒有進去早,讓他多休息幾個時辰也好。


  楚蕎抿唇點了點頭,「那我等一會兒。」


  單喜將她帶至偏殿,吩咐宮人上了茶,想她來得這麼早想必也沒在府中用早膳,差人送了幾樣精緻的點心擺著,「王妃慢用。」


  剛吩咐完,便有宮人小跑著過來道,「單總管,陛下起了。」


  單喜沖楚蕎行了一禮,快步出了偏殿,趕去正殿寢閣伺候燕皇更衣洗漱。


  燕皇一掀帷幕起身下床,瞅了一眼急急進來的人,「單喜,你也學著偷懶了,過了時辰也不叫朕起?」


  單喜連忙接過宮人捧著的宮服,上肯伺候更衣,回道,「陛下昨日陛了一夜的摺子,今日封印,也沒什麼大事,便想讓陛下多歇幾個時辰。」


  燕皇聞言,倒也沒再多加斥責,只是深深嘆了嘆,「到底是老了!」


  「陛下正仁值壯年,還不老。」單喜笑道。


  燕皇更好衣,淡淡吩咐道,「一會兒過去將勤政殿的摺子,都送到養心殿來。」


  「是。」單喜應聲,朝一旁候著的幾名宮人示意去取拍子過來,隨即又問道,「明日的國宴陛下是想設在華陽殿還是春暉園?」


  燕皇煩燥地擺了擺手,「你看著辦吧,不過一頓飯而已,年年也就那兩個地方。」


  「那便設在華陽殿,春暉園冷了些。」單喜說道。


  每年的新年宮中大宴,百官朝賀,妃嬪成群,熱鬧非凡,這個已經漸漸蒼老的大燕帝王終究是孤獨的一人,只有在國宴散后,獨自對著恭仁皇后的畫像靜靜地度過新年。


  「宸親王妃入宮了,說是有事要面見陛下,這會兒在偏殿候著呢。」單喜瞅了瞅他的面色,說道。


  燕皇聞言不由微怔,淡淡道,「傳她過來吧。」


  楚蕎進來時,太監們剛剛從勤政殿將堆積入山的奏摺搬過來,燕皇坐在長案后,抬頭瞥了她一眼,「不忙著府里過年,入宮所為何事?」


  「明日國宴過後,請陛下過府吃頓飯。」楚蕎直言說道。


  燕皇沉默了半晌,合上手中的摺子,「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他沒反對。」楚蕎微笑道。


  燕皇斂目,與祈然一起最後一次過年,是他三歲的時候,如今一晃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


  「朕……會過去。」


  楚蕎笑了笑,又道,「可否帶上緹妃娘娘一起?」


  燕皇抬頭望了望她,有些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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