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生得一人(3)
「林凜，我給你，也給自己這個機會。一個追求真愛的機會。如果你愛我，那麼，就來吧。如果你不愛我，不出現，我也不會後悔，畢竟，我已經正面回應過你了。」
蘇白在自己日記本上鄭重地寫上這句話，復而合上，將它鎖起。
跨年前一刻，她推開窗戶，看著飄飄揚揚灑落的雪花落下，緩緩形成人形，似林凜，又似凜然而風。她看了一會兒，沉默地關上窗，最後告訴自己，就等這麼一次。
她聯繫不上他，而他也沒有知會任何消息，就這樣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蘇白不曉得他遭遇了什麼，但在她看來，如若真的有心，那麼又有什麼事情不能一起分享？
大概，只是他放棄了而已。
晚上，蘇父蘇母做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但蘇白卻一直吃得心不在焉。她不時地看著手機，手機上卻沒有任何電話打進來，甚至連條簡訊都沒有。是林凜避而不見，還是他不曾知道她在遊戲里的宣言？時間一點點過去，蘇白的心也慢慢沉下去。她想，或許，她也該放棄了。
雖然在心裡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說並不後悔，但心裡卻澀澀的、鈍鈍的、痛痛的，似乎想哭，卻又哭不出來。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她不知道。
晚飯後，蘇父蘇母都在看電視，蘇白躲進卧室里。
門鈴響了。蘇母咕噥了一句：「都已經快十點了，還有客人來？」說著，踩著拖鞋去開門。
大概是哪個親戚吧？蘇白心裡想，翻了個身，把頭整個蒙在被子里。
忽地，蘇母的聲音在外面叫她：「小白，小白，有人找你，是你的同學。」
高中同學嗎？會是誰？怎麼她剛到家就找上門了？蘇白心中奇怪，卻實在提不起精神，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慢慢下床，把腳伸進拖鞋裡，這才沒精打采地推開卧室門走了出去。
「是誰啊？」蘇白問。
「說是你的同學，我不認識。叫他進來他也不進來，非叫你出去。」
蘇母不在意地道，「是你哪個高中同學吧？長得倒是不錯，以前沒見過呢。」
蘇白「哦」了一聲，也沒披外衣就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的「同學」竟然是林凜！
他嘴角含笑，手中還捧著一束鮮花，正滿眼期待地站在那裡。
「是你？」蘇白不可置信地問道，只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從最底層一下子浮了上來，一直往上浮，直浮到最上面，啪的一聲，破碎開來，留下了滿心滿腔的歡欣鼓舞。
她臉上的表情也慢慢欣喜起來：「怎麼、怎麼會是你？」她的聲音也同她的心一樣，透著滿滿的歡欣鼓舞。
林凜笑道：「當然是我。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不得不把手頭上一個月的事情全都處理完，這才有時間買了最快一班的飛機票，飛到這裡來找你。所以我當時對你說，我不得不讓你一個人回家。但是，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回家了。為了彌補我這次不能陪你回家的過失，我陪你一個假期作為補償，好嗎？」
蘇白一下子撲進林凜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半天才悶著聲音道：
「好！」她再也壓不住她積蓄了許久的淚水。
許久之後，蘇白才反應過來，忙把臉上的淚水擦了擦，委屈地道：「我還以為你不肯來呢，以為你……」
「以為我什麼？」林凜好笑地問。
「沒以為什麼，」她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糟了……林凜你，我告訴你啊，你以後不許再進遊戲了！」
「為什麼？」
「別問為什麼！總之不許你再進遊戲，絕對不允許！」
「你越這樣說，我反而越好奇呢，總覺得你好像在欲蓋彌彰什麼事情。
你如果不說出來，我只好自己進去看了。」林凜笑著打趣。
「不許你進！」
「那你說。」
「我……」
「你不說我就進了？」
「不行！那……我就告訴你，就是之前……之前……」她說了半天說不下去，只得把腦袋扭到一邊。
林凜這時把口袋中的手機取出來開機，驚訝地「咦」了一聲：「怎麼提示我在關機期間有這麼多的未接電話？咦？全是你的？小白，你幾個小時內打了三十八個電話給我，有什麼急事嗎？」
蘇白把頭轉到一邊：「誰叫你不開機呢？你不開機我有點擔心，就打了。」
林凜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只因為這個？」
蘇白的臉越來越紅：「還有就是……你這麼久不聯繫我，又不肯和我回家，我……以為你後悔了？」
林凜的臉上同時浮現出了驚訝和好笑兩種表情：「怎麼可能？蘇白，我說過我喜歡你，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也將是這樣，我怎麼可能會後悔？你對我未免也太沒有安全感了。」
「我哪裡知道？」蘇白反駁他，「誰知道你是不是後悔了？早知道你是因為在飛機上才沒開機，我才不會傻瓜一樣地跑到遊戲里打出那麼一大堆的話刷屏一個多小時，還說得那麼丟人，哼，都怪你！」
「進遊戲里？說一大堆丟人的話？」林凜的臉越來越亮，「我越發好奇，你到底說什麼了？能不能再說一遍？好不好？」
蘇白扭過頭，羞惱地道：「林凜，我告訴你！要是你再纏著問下去，我就不許你在我家裡過年了！」
林凜卻高興地抓緊她的手：「你這是允許我在你家過一個假期了？
不許反悔喲！」
蘇白愣了一下，悲催地發現她不知不覺地又把自己賣了個底朝天。
「小白，是誰啊？」蘇父見兩人一直不進屋，推開門伸出頭問道。
「來咱家過年的！」蘇白回頭順嘴回答，之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臉騰地紅了。
林凜笑得如沐春風。
過年的氣息很濃厚，蘇白看著窗戶外的景象，有時候覺得真是不可想象。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和林凜一起在大雪中過年。
林凜穿著白色的羽絨服，幾乎和雪景融在了一起。他和蘇白的侄子一起，把雪堆成一個雪人，在上面插上可笑的胡蘿蔔和芹菜。
林凜像一個大孩子一樣和蘇白的侄兒們一起打雪仗。
突然一個雪球打到了她的面前，在蘇白前方的玻璃上暈出一片雪片，一下子擋住了她的視線。一雙手把雪擦乾淨，露出一張英俊的臉。
那張英俊的臉還對她笑了一下。蘇白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這個人，最面癱又最溫柔，最腹黑又最……愛她。
蘇白把窗戶打開，從窗戶直接跳了出去，傳來了後面老媽的聲音：「死丫頭，你幹什麼？膽子肥了，開始跳窗戶了！」
蘇白直接跳到了林凜的身上，撲到了他的背上：「傻啊，快跑。」
老媽的河東獅吼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林凜順手把她背在背上，兩隻手搭在她的膝蓋上，撒腿開始跑了起來。
蘇白的幾個侄子們看見了都大聲喊著：「小姨羞羞，還要人背！」
蘇白臉上一紅，把臉給擋住，指揮著林凜：「喂，快跑！」
林凜臉上浮上一抹淡笑，速度越發快了。
在大雪裡狂奔，在空城的城市裡狂奔。
蘇白沒想到在歌里唱的場景現在就發生在她的身上。
「林凜。」她突然叫住了他。
林凜喘著氣：「什麼事？」
蘇白說：「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
林凜說：「沒有，怎麼你現在要說給我聽嗎？」
蘇白一抬頭，說：「才不要，我不說。」
林凜笑了笑：「你分明就是想說，不知道在心裡說了多少遍了。」
「喂！少胡說！」
蘇白拉了一下他的脖子，差點把林凜給弄倒了。林凜一個沒站穩，兩個人就摔到了地上，林凜把蘇白放到自己胸前。
蘇白嚇了一跳，忙起身扶起他：「你沒事吧？」
林凜皺著眉頭：「好像摔了手。」
蘇白一臉擔心：「這怎麼辦，大過年的，都是我不好，疼不疼……」
林凜哼聲：「你說點什麼吧，那樣也許我就不疼了。」
「啊，我說什麼呀！」
林凜一隻手環著她，湊到她耳邊：「說什麼都可以啊，比如說……你喜歡我。」
蘇白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又騙我。林凜，你這個大渾蛋，你嚇死我了。」
林凜一點自覺都沒有，笑著說：「你不正喜歡我這樣的渾蛋嗎？」
林凜在她臉頰邊上親了一下，蘇白馬上就安靜了。
她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會很害羞。
「給你。」
「什麼？」林凜硬塞進她懷裡，「蛋糕，來，張嘴。」
蘇白張嘴，一個甜膩的東西塞到她的嘴裡，很香，甜到了她的心裡。
她說：「會胖的。」
林凜卻搖頭，不容她拒絕：「胖就胖好了，這樣沒人看到你的美，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蘇白聽老人說，要找男人就要找一個不嫌你胖的男人，才能幸福。
她現在真的很幸福，有點恍惚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林凜意外地臉紅了，低著頭，過了一會兒，突然大聲喊道：「話說，我記得你二十了？」
「嗯……」蘇白還處在激動中，不明所以的樣子。
「貌似現在結婚只要九塊錢，所以親愛的蘇小姐，時不可待，能否邀請你與我一同去領證？」林凜嬉笑的臉上此時一片認真誠懇，更帶有一絲不確定的忐忑。他看著蘇白，珍之如寶，如同全世界在他懷中，讓他不再空虛。
「不趕上這茬，下次領證就要十多塊了。蘇小姐，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為未來甚至孩子打算嗎？省一點總歸是一點。」他補充道，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他心裡默默念道：答應吧蘇白。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從此，我們的人生都會有彼此。
乍聞此言，蘇白嚇了一跳，但緊接著卻是撲哧一笑，說：「林凜，你渾蛋，我可是等著你鳳冠霞帔娶我入門呢，我絕對不會承認這麼簡單的求婚的。」
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教堂，沒有祝福……只有他的「精打細算」，蘇白忍不住嘟起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雖然她承認他說去領證很讓她心動，但蘇白絕對不要就這麼簡單地嫁給他，否則她會看到她未來被摧殘被壓迫被欺凌的悲慘人生。
想到這兒，她便覺得自己真是夠機智和目光遠矚。
她一臉揚揚得意的樣子，讓林凜愛極了。看著她嬌艷明媚的臉，他忍不住湊上去啄了一口，嘴中自言自語道：「不嫁也不成，遲早都是我的。
真好，可以實實在在地抱著你，可以帶著你漫遊全世界。」
上天待他太好了，讓他忍不住害怕心驚，生怕蘇白再次退縮。可是，林凜告誡自己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他會綁著她，讓她所有笑容都為她綻放。他會一直欺負她，讓她捨不得離開自己。
他多幸運，一生得一人，偷走他的心和呼吸，帶他到達從未來臨的天堂，讓愛意肆無忌憚地湧入，淹沒自己的整個世界。
而蘇白同時伸出手抱著林凜，她看著他微笑，睿智溫和寵溺，為她遮住了所有陰霾，還她一個廣闊天空。
所以，林凜，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好好地直到永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