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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番外一 飛花輕似夢 下

  我成了燕王的新寵妾,而且,是在王妃沒有懷身孕的情況下,這當然很招人忌恨。


  但很快,忌恨我的人發現,燕王對我,不過爾爾,一個月里,召幸兩回已經算多。


  這當然是我故意如此。


  一時的無比恩寵,慢慢的細水長流,我選了後者。


  因為不可多得,所以在燕王府只能算中人之姿的我,始終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辛嬪因為忌恨他人使陰鷙賣了,齊嬪因為風寒毀了嗓子,杜嬪因為打鞦韆時繩子斷了摔斷腿……府里的新人來,舊人去,時光更迭,歲月流轉,我自嵬然不動。


  到燕王成了皇帝,府裡頭的老人兒,除開王妃,就是我和張嬪、柳嬪。


  和皇上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燕王妃順理成章成了皇后,家世昌隆,功臣張玉之女的張嬪成了淑妃,而我和柳嬪,是王昭容和柳昭容。


  這麼些年,我當然不是沒機會對柳嬪下手,但你們可能聽過:要想一個人摔得痛,就得把她捧得高些,再高些。


  我想看到她如何從高處跌下,粉身碎骨。


  不如此,如何報她當日利用我,陷害我的那些個仇?


  當然了,這些年裡,我們一直明爭暗鬥,而且是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看上去一直旗鼓相當,未分高下。對外,我們是盡釋前嫌,姐妹情深,私底下,彼此都知道,那前怨盡消的感動不過是做做樣子。


  只是,她的表現不及我,我會在皇後面前真心實意地誇獎她,什麼叫真心實意?噢,就是你誇一個人漂亮的時候,不能只說她生得美,而要講她的眼睛如同小鹿一樣,看得人心都軟了,她的聲音不只是好聽,而是如同夜裡走進山谷,百合正開,突然聽到夜鶯的歌聲……


  每一次誇她,總是恰到好處。


  因此,連聰明睿智的皇后,都覺得我溫柔純良,柔弱無依。


  偏這樣的一個我,還做事認真勤奮,恭謹始終如一,於紛雜的宮闈之內,始終肅雍有禮,藹然和厚。


  所以,我很得皇后倚重。宮中上上下下,無不對我誇獎。


  柳嬪若不是因為害過我,做賊心虛,只怕也會當我對她一處赤誠。


  不過,不管她疑不疑,我只管做好自己,待她比其他人多一點疏離,卻又保持恰到好處的親昵。


  如同我對永樂帝,吳儂軟語,曲意痴戀,在我這兒,他總能得到別處沒有的溫情蜜意。


  一個女人,最初,打動一個男人的是姣好容貌,但接下來,能夠長久栓住他的,卻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有了這兩樣,即使他不愛我,也會習慣來我這兒坐一坐,放鬆心情。


  何況,我還有一手好廚藝。


  宮裡頭御廚都調不出的幾樣菜,幾樣永樂帝百吃不厭的鳳陽名菜,總能勾起他淡淡的思鄉之情。


  所以,我做到了在他的心裡,如同老酒,雖不像一粥一飯來得必須,卻歷久彌醇,時不時,總有想一飲的衝動。


  但不管我們如何努力,宮裡頭,育有皇子皇女的,並且安然長大的,始終只有一個人,就是皇后。


  或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總覺得,皇后不簡單。


  她高高在上,任底下的人斗得你死我活,反正沒有孩子,再美麗的人兒,也動搖不了她半分地位,就是一天年華逝去,皇上不再寵愛,也沒人能夠危及她半分。


  千萬別和我說那是因為帝后情深,皇上只肯獨宿皇后那兒,才會如此。


  要真那樣,就不會有我們這些妃嬪,也不會隔幾年就從朝鮮選一批美女了。我才進府不多久時,就曾聽人說,洪武二十四年的時候,曾有一個姓吳的嬪妾,生過一個孩子,名叫朱高爔,可惜,才滿月就夭折了,連帶他那個沒福的母親,也傷心過度,血崩而亡。


  皇上登基之後,就傳出柳昭容懷有身孕的喜訊。


  這可是他登基后的頭一個孩子,皇上很高興,許諾柳氏,只要她生下龍子,就封其為貴妃。


  貴妃,那可是我的位置,縱然我坐不上去,也不可能容柳氏上位。


  憑我之力,當然做不到,但我有紀綱。前年裡我與他重逢,再見雖然已無舊日相思,但他想當寵臣,我想當寵妃,各得其所,就要彼此結盟,互為倚助。


  柳氏有了身孕,最愛拉著我陪她四處走動,說是多散步有利於孩子生產。


  其實,私下裡她曾對我說:「妹妹成日陪著本宮,若本宮這一胎有個好歹,妹妹也難脫干係,所以本宮想,妹妹當比本宮更用心,看護這一胎。」


  她明明和我同為昭容,卻在我跟前自尊本宮,好不要臉。我當然不會與她在這上面糾纏,更加體貼照應,當真比我自己懷胎還要盡心。


  一日,我陪著她在御花園散步,正好遇見皇上正與紀綱說話,還帶著一眾侍衛。


  「參見皇上。」


  我和柳氏一道行禮,連說話的神氣、語調都有些相似。


  「不留神還當你們是姐妹倆。」皇上笑道,「原來你二人這樣要好,朕都不知道。」


  於是我就把如何照料柳氏這一胎的事說了,當然,是撿皇上愛聽的部分講。


  皇上聽了自是感嘆:「月蓉真是心細如髮,竟然連孩子幾時胎動都記得這樣清楚,柳兒有你照應,皇后那兒也能省不少的心。」


  我們正說著話,御花園裡侍候獵犬之人牽著小豹子跑出來溜彎。


  小豹子是一頭獵犬,它的祖先據說是野狼,兇猛異常。這是皇上最喜歡的獵犬,曾陪他北征立下汗馬功勞。


  因為是自小養熟,在宮裡頭,小豹子如同小狗般溫順,就是我們這些妃嬪,也能給它喂些食,撫其皮毛。


  可這一日,小豹子突然發了狂,掙脫繩套,發了瘋似地向我們衝來。


  「小心!」眼看小豹子徑直撲向她,皇上眼明手快,一下子攬住立在我身邊的柳氏的腰,將她抱離了險境。小豹子一撲不中,落地后齜牙咧嘴,後腿一蹬,繼續飛身躍起向我衝來。


  「唰——」好在跟在皇上身邊的紀綱眼眼疾手快,迎頭一掌,將那畜生震出老遠。小豹子哀鳴了一聲,落地后掙扎再起,還欲撲來。


  誰都知道,這是皇上心愛的獵犬,沒有人敢下殺手。


  但錯過一這瞬間,小豹子已經沒有機會再攻過來,侍衛立刻一擁而上將它捆了個結實。


  「皇上,臣等死罪!」侍衛統領趕緊上前請罪,而幾個膽小的宮人乾脆嚇昏過去。


  我同柳嬪亦是花容失色。我的腳底,有道暗紅的溪流蜿蜒而下。


  太醫很快來了,說是我有了一月喜脈,卻被這一嚇,驚了胎。


  我告訴皇上,知道這一胎的人,只有柳昭容,我們曾相約,兩位皇子前後腳落地,要彼此相攜相助,如同我和她。


  柳昭容瞠目結舌,連聲否認。


  「那是什麼東西,給朕瞧瞧。」皇上則無視眾人的慌亂,面沉如水,對著我說話的語調聽得出來,帶著克制的輕柔。


  他是何等的君王。見那小豹子異常瘋狂,而且直撲向我,便知有著古怪。狗這種動物對氣味最是敏感,他一眼便瞧見我袖裡落下的香囊。


  宮人撿了地上的香囊交與他。


  「誰配的料?」他拿在手裡摩挲片刻,又低頭聞了聞。


  「是……」我有些遲疑,「是柳姐姐送的,說是能安神助眠,有利胎兒,她也有一個。」


  皇上抬頭看去,柳昭容艷美的臉上一片慘色,眼中滿滿都是驚恐。


  宮人依令從她身上取了一個香囊,交與皇上。


  兩個香囊的手工,紋樣,一看便知,出自一人之手。


  他劍眉微揚正想發作,我卻扯扯他的衣袖,「皇上,暫息雷霆之怒,柳姐姐還懷著身子……」


  他嘆了口氣,讓柳昭容禁足宮中,生產之前,不得外出。


  而我,無端失了皇子,還委屈維護柳氏,越發得帝后看重。


  再接下來,柳氏產子,因胎兒過大,母子掙扎三日三夜,血流不止,雙亡。


  我用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謀奪了仇人的性命。因為我知道,無論如何,這孩子都不可能活得下來,吳氏的孩子如此,柳氏的如此,那些個懷有孩子的妃嬪如此,我的亦如此。


  除非,皇后死。


  依我之力,這當然很難,但好在,我有耐性,還有紀綱相助。


  永樂四年,皇後患了惡疾,本不至於身死,我在後面推波助瀾,將發物混於一碗雞湯,引得病情反覆,終致一命嗚呼。


  因為利用了食物的相生相剋,雞湯再怎麼驗也無毒,自然,都以為皇后歿於病患。


  皇上傷心過度,發誓再不立后。


  後來,我才知道,宮中難有孩子,並不是皇后的原因,皇上喜服丹藥,那丹藥對他好,卻對孩子不利。皇后當年所出的那幾個,是因為皇上還沒有服丹藥的習慣。吳氏所生的朱高爔,確實是正常死亡。


  想到那賢德的皇后,我暗中發誓,要以她為榜樣,做一個好貴妃,善待她的子女,做為補償。


  皇上不立后,那貴妃就相當於皇后。皇后故去,我越發從容婉娩,以行聖意。


  皇后離世,皇上每每暴怒,宮人皆惴惴相懼,我總在其中曲意善解,輾轉調護,勸阻皇上,得到了諸人倚重。


  永樂七年,我終於當上貴妃,卻是在張貴妃之後,宮裡事務,雖說由我同她一道掌理,卻是以她為主。


  先前,因她身子一向病弱,我從未將她放在眼裡,到了這會兒,她卻成了我前進的絆腳石,自然,也要除掉。


  而後,就是黨桂秋,她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唯有除了她,我才能保住這好名聲,一直是眾人口中賢良淑德的王貴妃。


  她一直要我兌現諾言,將其風光大嫁,我想到了一個主意。


  至於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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