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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寒山傷心碧 上

  入冬以後的陽光,再燦爛也帶著幾分涼意,要是遇到多雲的天氣,日光從厚重的雲層間細細地透下來,更顯得軟弱無力,如風中飄忽的絲線,隨時都會被扯斷驀然消失,只餘下雲朵里深深淺淺的灰色,鑲著金邊。


  坤寧宮的大殿里,帷幔低垂,雖是白日,青銅雕的紫鸞翔飛雲燭台上,蠟燭正靜悄悄地燃著,照得整個殿閣里亮堂堂。


  這一天,是連低位妃嬪都要過來給皇后請安的大日子。


  每到這一日,皇后都會備些好吃的款待大家,對於見不到什麼好東西的低位妃嬪來說,這無疑是個高興的日子。


  有些妃嬪到的早,見皇后還沒有出來,就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堆說話。


  焦甜甜、何宜芳和曹昭儀、諸昭儀坐在一處兒,她們幾個位份相同,年紀雖然差不少,總有許多的話要講,相比來說,何宜芳在裡面是較沉默的。但她是何貴妃的堂妹,明面上,何嘉瑜對她這個妹妹還是不錯的,所以焦甜甜幾個,總愛圍著她。


  畢竟現在貴妃娘娘不像先前做惠妃時那般容易接近了,通過她的妹妹,也算是變相示好。


  丁美人、劉選侍兩個,一如往日湊在她們旁邊諂媚。


  曹昭儀搖了搖頭,晃著耳朵上戴著的那個翠綠水汪汪嵌金鑲寶翡翠耳墜,笑道:「你們瞧瞧,這是我爹爹託人帶進來的,怎麼樣,好不好看?」


  焦甜甜笑道:「好看!妹妹年紀輕,帶這樣的耳墜子,越發顯得你唇紅齒白,人家都說麗妃娘娘姿容艷麗,我看那,就你這樣子,比麗妃娘娘可不差,況且,還比她年輕許多。要不是永清公主那一出,你如今還不知道怎麼得寵呢。」


  聽了焦甜甜的話,曹昭儀神色里閃過一絲陰鬱,片刻后就恢復了笑容,不仔細瞧,根本看不出她剛才有過那樣的表情,她笑道:「臣妾這樣子,怎麼能比麗妃娘娘?要說還是焦昭儀你的笑容在這宮裡頭最甜美,就像拌了蜜似的,叫人看著心裡就甜滋滋的,難怪皇上這麼多年,一直那麼喜歡你!」


  焦甜甜在宮裡頭算是不寵不冷的那類,曹昭儀這話,顯然是討好她,她們雖然位份相同,但曹昭儀畢竟進宮晚,在她面前就仍然按未晉位前那樣自稱臣妾,卻沒有使用敬稱「您」。


  何宜芳低聲咳嗽了一聲,輕聲道:「你們還是悄悄的說吧,這話可不敢傳到麗妃娘娘的耳朵里!」


  諸昭儀在一旁邊扮嬌地吐了吐舌頭,道,「何昭儀說的對,麗妃娘娘可不好惹,恩威並施的,咱們可不敢招惹她。」


  焦甜甜咯咯地笑著,指著諸昭儀笑道:「諸昭儀,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你怕什麼?咱們這可坐著貴妃娘娘的妹妹呢,出了什麼事,咱們就求到貴妃娘娘跟前去,難道還怕她不成?再一個了,這宮裡頭,千大萬大都不及得了皇上的歡心大,只要咱們裡面有人成了皇上的寵妃,還怕麗妃娘娘做什麼?」


  曹昭儀眼波里波光流轉,在燈下看著,越發如一池瀲灧的春水,笑道:「真的?焦昭儀你也算宮裡頭的老人了,快給妹妹們指點指點,也好讓咱們噹噹寵妃,嘗嘗萬千寵愛集一身的滋味。」話間里卻帶著一絲不屑。


  焦甜甜不過是想讓她們冒頭,當她們傻的,被她當槍使,真要那麼簡單,她焦甜甜樣子美,外表甜,怎麼這麼多年一直不紅不紫的還當著昭儀?


  諸昭儀卻笑道:「焦昭儀說的沒錯,我仔細瞧了,皇上最喜歡明艷清麗的女子,像皇后那樣的,先前不是有人傳,貴妃妨娘就是扮成皇后舊日的模樣,才得的寵嘛?還有劉選侍……最近很得皇上歡心,不也是這個道理嘛?」


  眾人看看坐在一旁聽她們說話的劉選侍,眼兒媚身子嬌,但眉宇間的那抹清艷,頗有點皇后的味道,有些恍然大悟。


  劉選侍臉上緋紅,嬌滴滴地道:「幾位娘娘,你們怎麼說到臣妾頭上來了,臣妾這點恩寵,哪裡及的上你們?總還要請幾位娘娘們多教教臣妾才是。」


  丁美人轉了眼睛,「皇上一夜可是能連御數女的,劉選侍,你是不是前些日子太過歡愉,所以到現在帶沒什麼力氣?難怪皇上會怕揉碎了你,至今都沒再召你侍寢。」


  這樣膽大直接,幾個人都聽得變了臉色,只焦甜甜不露聲色,從眼風中給了她一些鼓勵。


  即使蓬門蓽戶出身的劉選侍也沒聽過這樣粗鄙的言語,她的臉越發紅如蒸熟的蝦子,「丁美人,您怎麼說這樣的話?哪兒能這麼說話……」她又羞又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丁美人笑得前仰後合,搖著髮髻上的嵌紅寶石雲雀金步搖簌簌地響著,道:「咱們又不是那未曾承歡的少女,有什麼好假道學的?再一個了,我就不相信,幾位娘娘,還有你,心裡頭就不想嗎?反正我是想的,一想到皇上的神武,夜裡就睡不好。」


  她瞟了眼已經站開些的曹、諸兩位昭儀,壓低聲音說:「哎,也是的,曹昭儀和諸昭儀,先前多得寵啊,這會兒卻連我們都及不上,偏還要忍著,不好意思說。成日里裝出這副清高矜持的模樣來,累不累啊?」然後又用手招曹、諸二位,「兩位昭儀,過來吧,咱們這用得都是一個男人,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們不聽聽,將來怎麼復寵啊?」


  曹、諸兩位聽了她的話,忸怩了一會,又站了過來。


  丁美人知道這樣的話題,對於這些春閨寂寞的女人們而言,是又羞於聽又想聽,果然,看幾個人的眼神,多是羞澀不安,加兩分羞惱,卻並沒有打算怪責自己的意思,有些甚至露出些盼望,所以說的越發大膽,「只是可惜,皇上如今操勞國事,在咱們這兒,也不怎麼用心。臣妾倒聽說,前些日子,他在皇后這兒……夜裡要了三回熱水。結果皇后就被太后叫去訓話了,讓她注意愛護皇上的身子。」


  劉選侍紅了臉,吞吞吐吐地道:「你們說,皇上到底為何如此喜愛皇後娘娘?她再好,到底也是……」


  丁美人接話道:「到底也是半老徐娘了。這個,咱們就得問問何昭儀她們,你們入宮可比咱們都早。」


  何宜芳道:「當然是因為帝后青梅竹馬的緣故。」


  焦甜甜撇撇嘴,「我就不信青梅竹馬能管這麼久。除開皇后本身長得貌美如花外,善解人意,書畫皆精,能和皇上有話說外,只怕那上面的功夫,也不會差。」


  她這個「那上面」接著丁美人剛才的話,大家都明白指的是什麼。


  丁美人再次咯咯笑道:「臣妾就說嘛,那會兒皇後娘娘可只是個太子良娣呢,到底為什麼,靜慈仙師會把后位讓於她?到了這把歲數,還寵眷不斷,比新人侍寢的時候都多呢。」


  焦甜甜笑道,看了看左右,「所以姐妹們,咱們可得在那上面用用心,好好學幾招。何昭儀先前不也說過嘛,貴妃跟前的曾嬤嬤,教了她不少,要不,貴妃還不定是誰呢。」


  何宜芳見自個私下與焦甜甜說的話,竟然被她這樣口沒遮攔的說了出來,有些生氣,「甜甜——」


  焦甜甜捂住嘴,吃吃笑道:「好了,咱們這兒都是自家姐妹,你還怕有人會說給皇后或者貴妃她們聽啊?那才真是嫌命長了,這樣的話,要傳出去,別講說的人會受罰,就是那聽的人,也落不了好去。知道了她們的隱私,還能落好嘛?」


  她這是威脅、提醒眾人,少去告密,不然就會兩頭不著岸。


  諸昭儀環顧左右,看看周圍的確無人,才吐吐舌頭,道:「焦昭儀,丁美人,雖說這會兒咱們跟前是沒有人,但還是少說兩句吧!別忘了,在這宮裡頭,可沒什麼秘密能存的住,就連吹過耳朵的風,都有可能捎話呢,咱們可以得罪皇後娘娘,她素來仁厚,不會因為幾句口舌把咱們怎麼樣,但是千萬不能得罪貴妃娘娘!你們還記得關選侍和張選侍嗎?還沒侍寢,就到浣衣局裡洗衣裳去了,本來是要當宮妃的,現在整成了宮女,多冤枉!」


  劉選侍道:「說到這事,臣妾一直都想不明白。關選侍看上去一個挺文靜的人啊,好端端的,怎麼和張選侍走到一起,就那麼議論貴妃兩句,還被孟選侍聽到,告了密,好生生的,怎麼會這樣?」


  丁美人笑吟吟地道:「管她們為什麼這樣呢?要不是她們去浣衣局洗衣服,孟選侍落了單,貴妃身邊的人讓她突然生病,還指不定能輪到你呢。等將來哪天,就算她們能想法從浣衣局再出來,風吹日晒加上做活累死累活的,也成了個洗衣婆,臉是黑的,手是糙的,比不上你已經在皇上跟前牢牢站穩,還不得奉承你。」


  劉選侍聽丁美人暗示她們幾個鷸蚌相爭,自個漁翁得利,有些懷疑自己在始作俑者的意思,有些氣惱,卻也不好再辨下去,不然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只好求援似的看向焦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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