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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金秋好運來 中

  孫清揚伸手扭了扭她的小臉,「我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不過你這妮子有句話倒是說對了,盡信書不如無書,才學可以向書中學,也可以向人學,尤其這人情世故,非得跟著別人才能揣摩體會的清楚,書裡頭講得再有道理,都還得自己去悟。就像剛才何嬪似的,若何姐姐說她,她只知埋怨,不知悔悟,早晚還得碰幾個釘子,才會明白其中的道理。」


  劉維乖巧地抬了抬下巴,「像我,你們每次說我,我都立馬就改,所以就少碰好些釘子,人人都喜歡。」


  見她自己誇自己,趙瑤影和孫清揚都笑了起來,趙瑤影更是直接說:「對,我是個讀死書的,不像劉妹妹你,不讀書,光是聽話就一馬平川了。」


  劉維眨了眨眼睛,「趙姐姐,你這話是貶我還是誇我呢?還有,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那些個大道理所困,為何不改呢?」


  趙瑤影無奈地笑了笑,「性格如此,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每回出現事情,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如何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惹事最好。這些年被你們經常說,已經改了好些……」


  說話間,她跟著已經走到前面的孫清揚往魚池上的長橋走去。


  趙瑤影的性格和胡善祥有些相像,不過胡善祥是無為而治的態度,雖然與人為善,卻並不會刻意為之,即使是周全諸事,也會因為她的太孫妃身份,和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平衡著她們幾個之間的衝突,而趙瑤影則是期望著大家一團和氣,自個也朝這個期望上努力,有時甚至會文過飾非。


  她們的這種性格,都和成長的環境不無關係,因為幼年不得人疼愛,就會渴望、在意別人對她們的態度,期望能夠通過討好別人,獲得更多的關注和愛。


  特別是趙瑤影,幼年父母雙亡,寄人籬下,察言觀色上總帶有一份小心翼翼,生怕別人會討厭她。


  這種性格,成年以後她自己雖然有所發覺,但要完全改掉,卻很不容易。


  轉身看到趙瑤影被劉維說得有些犯愁的模樣,孫清揚安慰道:「趙姐姐,別被小妮子嚇著了,與人為善總比為惡好啊。不管是什麼性格,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命運的,誰能保證自個一生坦途、永遠順利啊?人生就是這樣,勝勝負負,進進退退的,只要不因為遇到一點挫折,就自怨自艾、自暴自棄,不去一味地屈從於命運,那麼風雨之後,就總能見到彩虹!」


  趙瑤影聽了眼睛先是一亮,又黯然下去,低聲說道:「清揚,話雖如此,但你別忘了,我們是女人,在這宮裡,只能像金絲草、金絲雀一樣,依附著男人生活,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掌握得了自己的命運,在這宮裡,沒有子嗣的女人,就像秋天的蒲扇一般,早晚都是丟棄的命運。等到那一天來到,沒了皇太孫殿下的庇護,我們還能有什麼?又如何把握自己的命運,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事事順心如意呢?」


  孫清揚握著趙瑤影有些發涼的手,誠摯地說:「趙姐姐,你想得太多了,殿下他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就算一直不能為皇家綿延子嗣,他也不會做出那等絕情之事的。況且,我們也都是……最早就跟著他的人了,宮裡頭,總不會少了我們幾碗飯吃。」


  她本想說,我們也都是皇權爭奪的受害者,縱使不育,也是因為男人們權謀之爭,終覺得茲事體大,不便說出口,而且,說出來不定更加重趙瑤影的心事,連帶著劉維都會心焦。


  劉維年紀小些,本沒有這份擔憂,聽了她倆人的話,有些恍然大悟,「趙姐姐是因為這次何嬪她們三個進府,所以心裡有些擔憂吧?」


  這一次,和何宜芳同時納進端本宮的,還有徐嬪,徐瀾羽,焦嬪,焦甜甜兩位。


  徐瀾羽出自皇太孫朱瞻基祖母一族,是已經罷官為民,第三代魏國公徐欽的孫女,雖是庶出,卻也是當嫡小姐養大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焦甜甜的父親是個七品縣令,因為她才貌出眾,被選送進京,納入了端本宮給朱瞻基為嬪。


  面對這接二連三進府,又年輕又貌美的女孩子們,也難怪趙瑤影會焦急憂慮。


  聽了劉維所問,趙瑤影苦笑了下,「以前人家說,『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我還覺得可笑,到了這會兒才明白,真真是我們這些宮裡頭女人的寫照。我現在真是什麼都不想,就盼著有個孩子,有個一男半女傍身,也免得聽到她們那些叫『姐姐、姐姐』的嬌嫩聲音,心裡頭堵得慌。」


  劉維哄她開心,「你不喜歡人叫你姐姐啊,那我以後喚你名字,瑤影瑤影——」


  孫清揚忙喝住她,「別沒大沒小的了,你趙姐姐不是那個意思,她是這段時間沒睡好,思慮過重。前些日子裡,這京城裡頭權勢交替,官員任免,讓人目不暇接,看著膽戰心驚。就是咱們後宮裡頭,也不平靜,除開你個沒心沒肺的,誰沒有一點心事?」


  劉維悄悄吐了吐舌頭,扔了些宮女才拿來的魚蟲到橋下的水裡,只見數十尾紅色的錦鋰浮出水平,搶食魚蟲,煞是好看。


  孫清揚倚在欄杆上,轉向趙瑤影笑道:「趙姐姐不用擔心,在這宮裡頭,有我的就有你們的,即使真有那麼一天,咱們三人也能一道做伴,不會孤單的。你看看,先前我是最小的,只有姐姐,從妮子開始,這前前後後多了四個妹妹,比起你這個一直在當姐姐的,豈不是更失落?」


  「若我們的心思總放在殿下身上,為他今個去哪歇息煩惱,明個約誰觀月擔憂,豈不天天都是愁眉苦臉的?這樣下去,再漂亮的容貌也是一臉苦相了,別說殿下看著不開心,就是咱們自己瞧著,也會厭煩,李太白在《將進酒》中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咱們雖然身為女人,也得有那股子豪氣——就算有一天會當掉衣服,也要喝了這眼前的美酒才好。」


  孫清揚拍著魚池上的欄杆輕唱道:「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趙瑤影和劉維聽她輕唱中有種縱情歡樂的痛快,聲音婉轉如黃鸝出谷,清脆直衝雲天,不由有些痴了。


  劉維索性將裙子半挽起來,拔了發上的一支細長花簮,跳起了公孫大娘的劍器之舞。


  她本來就是將門之後,喜武厭文,這一舞,身形矯健中就有了光曜九日的逼人氣勢,今個又是一身海棠紅的衣裝,整個人在那裡舞著,看上去美麗的耀眼,張揚的奪目,儘管只是她一個人在舞,卻看得人覺得彷彿光影四動,流光溢彩,似乎一朵花就有著滿園子繁花盛開,昌盛之極的美麗,看得人心裡不由自主就生出濃濃的喜悅和豪邁之氣來。


  趙瑤影覺得煩惱消減了大半,也一時興起,以指做筆,在空中筆走龍蛇,寫起了杜甫的《劍器行》: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爧(líng)如羿射九日落, 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雖然是在空中書寫,但孫清揚和劉維兩人仍然感覺到她筆下那種酣暢淋漓的墨意席捲而來,齊聲贊好。


  「啪,啪,啪……」魚池之上的亭閣間,突然傳出了一陣掌聲,而後,朱瞻基推門而出,「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你們三姐妹,真是相得益彰,唱得好,跳得美,寫得妙啊。今個中秋節的夜宴之上,就以此《劍器行》做為祝禮,哄哄皇爺爺他老人家開心如何?」


  劉維見朱瞻基走出來,忙把挽到腰際的裙子放了下去,和孫清揚、趙瑤影一道給他施禮請安。


  孫清揚笑道:「殿下好沒道理,躲在暗處看臣妾們在這兒玩耍,也不吭聲。」


  「我要是出來了,豈不看不到你們這麼精彩的一幕?你們幾個在這玩得好高興,都沒注意到亭子里有人,不光是我,還有幾位弟弟也在,不過他們怕你們這三位嫂嫂害羞,沒有出來。」


  看了看窗欞關上的亭閣,劉維嘟了嘟嘴,「呆在那裡面,關上窗子,自是只有你們看見別人,別人看不到你們了,明明是殿下你們唐突,還怪我們?既然都是兄弟,當著你的面,有什麼不好見的,只怕是不知道怎麼編排了我們,不好意思見吧?」


  朱瞻基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鬍子,像是想掩飾什麼。


  因為魚池上的長橋九曲十八彎,距離亭子頗有些距離,剛才離得遠,他們初時並未看出是孫清揚幾個,只聽到聲音、看到舞姿,以為是宮裡頭請來樂倌,還調笑了幾句,到後來還是朱瞻基瞧出是她們幾個,那幾個才閉了嘴。


  所以那幾個才不好意思出來和她們見面。


  他的這番神情自是落在趙瑤影三人的眼中。


  孫清揚扯了扯劉維,面上半分不顯,「那臣妾三人就去準備了,這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時間,殿下和幾位郡王也快去吧,別在這御花園裡晃了,免得又撞上了其他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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