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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價重雙南金 中

  從昭陽殿請安出來后,趙瑤影叫住孫清揚,「清揚,咱們一道回去吧。」


  孫清揚笑著點點頭,和她一道並肩前行。


  趙瑤影抬頭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嘆了口氣,「這天都進八月了,怎麼倒越發熱起來。」


  「立秋之後,是有一陣子大熱呢,要不怎麼說秋老虎呢。」孫清揚從福枝手裡拿過畫著花鳥的團扇輕搖。


  趙瑤影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一了句,「可不,這天也和人似的,見了風向就轉。」


  孫清揚一派泰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古如此,趙姐姐又何必為此煩惱呢。」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為你抱不平。」


  「別為這些個事情煩惱,一會兒到我那裡去,昨個殿下拿了些梅子酒來,兌上冰最是清熱解暑,保管你喜歡。」


  一路說笑,還沒有到菡萏院,就在小花園的路徑上碰見了朱瞻基。


  「臣妾見過皇太孫殿下。」趙瑤影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一時間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飄。


  「你們倆是從母妃處請安回來?」朱瞻基伸手扶起孫清揚,「怎麼你也去了,不是讓多睡一會?」


  孫清揚仍然行了個全禮,才起身笑著回答:「殿下走了后,臣妾就醒了,胡姐姐懷著身子都晨昏定省呢,臣妾怎麼好偷懶。」


  只要有外人在,既然這個人是她們自幼都非常熟悉的趙瑤影,孫清揚的規矩禮儀也一絲不錯,舉止之間端莊溫婉,連眼風都不瞄朱瞻基一下,即使答話也是低眉順眼的,完全沒有她和朱瞻基兩人相處時的張揚。


  趙瑤影也低著頭,卻正好看見朱瞻基將孫清揚扶起后,還緊握著她的小手不放,不由臉都紅了,倒好像那被握著手的人是她一般,連孫清揚說些什麼都沒有聽真切。


  朱瞻基看到趙瑤影愣神臉紅,連眼睛也不敢直視於他的樣子有些好笑,記憶中,好像瑤影每次見了他都是這般模樣,連在床榻之間,都不敢睜眼仔細看他,只有一回自己醒來,發現她坐在身邊痴戀的目光。


  雖然對趙瑤影和感覺和孫清揚完全不相同,但是想到在這後宮之中,除了清揚之外,還有一個女子這般純粹地喜歡著他,朱瞻基還是有些心動,同何嘉瑜的魅惑狂野不同,趙瑤影在床闈之間對他也是極致的依賴與愛戀,即使羞紅著臉,也會任他為所欲為,這種感情,令朱瞻基的大男人感覺更為膨脹。


  可惜,清揚是絕不會同意三個人同享風月的,朱瞻基看著左右兩張俏生生白凈凈的面孔,遺憾地舔了舔嘴唇。


  孫清揚冷眼旁觀趙瑤影的模樣,知道自己昨天所說的話,她根本沒有聽進去,不由心裡微嘆,雖然皇長孫殿下文武雙全,外表英俊,又有這天家富貴,任天下那個女子都會動心,只是在這宮闈之中,帝王的情愛就如同鏡花水月,夢幻泡影般不能依靠,若能守著自己的心,任他來去雖然歡喜卻不動痴戀之心,還能得個安閑自得,像趙姐姐這樣,看到皇長孫握自己的手都會不自在,何況對其他的人,但這個男人的身份,注意他會在不同女人跟前兜轉,像趙姐姐這樣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豈不是給她自己找難受嘛。


  看著趙瑤影不時飄向她和朱瞻基握著手的眼神,孫清揚想笑她傻又為她難過,更起了幾分憐憫,其實牽著自己的這隻手,也許前個還在別人的身上流連,昨個也不知會抱誰在懷,有何好羨慕的呢?偏趙姐姐連這樣的恩寵也很少得到,她不動聲色地拉過趙瑤影挨著朱瞻基的那隻手,放在他的掌中,笑盈盈地問他,「殿下帶我們去賞花可好?」


  朱瞻基感覺到趙瑤影握在自己掌中的那隻小手微微顫抖,有些憐惜地握緊了些,「這日頭有些烈了,你們經不住曬,就到那游廊下看看新來的茶花吧,聽說今年用了新方子培育,到中秋就能開花,眼下已經打了些花苞。你們女子都喜歡這些個花啊草的,要是等會有看上的,我叫人移幾株到你們院里去。」


  「往年的茶花都是正月里開,有的還要到了春天才開,這中秋就能開的可是稀罕,臣妾不敢要。」


  聽了孫清揚的話,朱瞻基不以為然,「我賞給你的,有什麼不敢要的。」


  「聽說是殿下賞的,到時候菡萏院里來看茶花的人肯定比花都多,豈不可惜那幾株花。」


  朱瞻基覺得奇怪,「賞花的人多說明花弄得好,怎麼倒可惜了?」


  「想那茶花本也是耿耿清香,依依秀色,耐何見了殿下的一幫美人,個個如花似玉,豈不自慚形穢的氣死,那當然是可惜了。」


  聽了她的歪理,朱瞻基笑了起來,「偏你道理多,不想要花就明說嘛,還搬出這樣的由頭。好了,我們就在這兒賞花,不往你們兩人的院里搬了。」


  趙瑤影鬆口氣,能在中秋開花的山茶何等稀罕,比賞金賜玉都要招人忌恨,要是真依殿下所說,自己二人肯定會成為別個的眼中釘,如今給事梧桐院的胡尚宮肯定會說不合規矩,還不知會使出什麼手段。


  想到那個明艷逼人的胡尚宮眼的不善,趙瑤影就覺得有根刺扎過來似的。


  難不成她以為人人都想害太孫妃肚裡的子嗣,防她們竟如防賊一般,幸好自己和清揚送的那些個禮,清揚都叫宮裡的專人先驗過,由她們再轉給梧桐院,不然還真怕有了事說不清楚。


  眼下也是,要是殿下真給她倆移幾株價值千金的山茶過去,肯定會起風波。


  幸好清揚機警,讓皇太孫殿下打消了念頭。


  想到這,趙瑤影也抬頭笑道:「殿下如此甚好,我和妹妹都願意那花開在一處,東移兩株西移兩株的,豈不少了花團錦簇的繁華味道。」


  朱瞻基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扭著看著她微笑道:「沒想到看著一向沉靜的瑤影竟然也是個喜聚不喜散的性子,很好,就讓那茶花開在一處,你們姐妹也在一處。」


  被他的溫柔眼睛看得心如小鹿狂跳,趙瑤影的臉比紅山茶還紅,輕輕嗯了一聲:「謝殿下體恤,臣妾和清揚妹妹十分感念。」


  沒想到一向寡言少語,沉靜冷厲的皇太孫,有清揚妹妹在時,竟然和煦如同春風,連看自己的眼神也溫情了許多。


  好一陣,趙瑤影才覺得自己胸腔平靜下來,連身邊孫清揚和朱瞻基說笑些什麼都沒有聽見。


  才走到種了山茶花那片地頭的游廊下,卻看見那兒已經立著幾個人,眉目宛然,卻是袁瑗薇和隨侍的幾個丫鬟婆子。


  「臣妾見過皇太孫殿下。」袁瑗薇盈盈施禮下拜。起身之後又和孫清揚、趙瑤影笑著說話:「我原以為這茶花沒開,沒有人來看呢,不想你們竟然也來了。」


  朱瞻基一聽她竟然也是為了來賞茶花,心裡一動,多看了袁璦薇兩眼,見她身著淺櫻桃紅的的夾紗襖,系了條翠藍裙兒,梳了牡丹髻,戴著珍珠發箍,戴了赤金銜珠鑲玉步搖,略施脂粉,精緻的眉眼裡透著歡快與喜悅,令兩種對比強烈的顏色在她身上,反顯出俏皮可愛來,行動間搖搖擺擺如弱柳扶風,娉娉婷婷,另有一種風情。


  「怎麼袁嬪也喜歡茶花嗎?」


  聽見朱瞻基溫言相詢,袁瑗薇笑著回答,「臣妾記得唐后蜀花蕊夫人有首詩詠茶花,說『山茶樹樹采山坳,恍如赤霞彩雲飄。人道邡江花如錦,勝過天池百花搖』一直遺撼咱們園裡的茶花沒有這樣的盛景,聽說今年新育了一些,其中有十八學士,六角大紅、赤丹、壯元紅這些名品,就想看上一看。」


  「可現今這花還沒有開呢?」


  「花雖沒開,精氣神卻儼然已生,賞花當然是要從一枝一葉的情態觀起,臣妾為此還準備了紙筆,打算一天來畫一回,把這茶花從含苞到盛放的各種樣子都畫下來,也算是不辜負它們今年的好光景了。」


  「畫下它們含苞到盛放的各種樣子?袁嬪真是慧質蘭心,我曾聽人說『美人是花真身,花是美人小影』如此看來,還真是不假,花和美人真是相得益彰啊,你這畫,不光要畫茶花,還應該畫上美人,嗯,就把你們幾個畫在盛放的那張上,到時候,你們都過來,我看著你畫。」


  袁瑗薇喜不自勝,「殿下可要說話算話,常來看臣妾畫茶花,趙姐姐和孫妹妹作證,您可不許耍賴。」


  朱瞻基笑起來,「我豈是那等言而無信之輩,說了來,肯定要來。」


  袁瑗薇看他笑的風光霽月,一時有些痴了。


  孫清揚在旁邊促狹地揚起帕子,「袁姐姐可是被飛蟲迷了眼,要不要幫你吹上一吹?」


  袁瑗薇羞紅了臉。朱瞻基卻當了真,「真迷了眼嗎?讓她們幫你吹一吹吧。怎麼大中午的還有這許多飛蟲。」


  孫清揚笑著說:「這飛蟲啊,別人吹不管用,非得殿下吹才能吹走呢?」又轉向趙瑤影,「因為只有殿下才有龍氣,鎮得住那小蟲,我們吹可沒用,趙姐姐你說是不是?」


  趙瑤影從袁瑗薇出現就有些不快,見她在跟前又是賣弄學識又是裝羞弄怯的樣子,更是不喜,聽到孫清揚的話,勉強一笑,「是啊。」


  袁瑗薇掩袖而笑,神情間半是歡快,半是羞澀。


  朱瞻基回過神來,拿過孫清揚手裡的團扇輕敲她的頭,「就你會捉弄人,剛才袁嬪說了首花蕊夫人詠茶花的,你們兩個也說幾首,今個誰說茶花的詩多,夜裡就在誰院里掌燈。」


  孫清揚苦著臉,「那臣妾還是甘敗下風吧,都知道臣妾是個不學無術的,平日里看的都是些個閑書,那比得上趙姐姐和袁姐姐學富五車,四藝精通,詩詞歌賦無一不曉。」


  朱瞻基知道她這是讓機會給那兩個,也不揭破她只說:「縱是閑書,裡面也有好些個詠茶花的,可見你往日里看書都是走馬觀花,哄人的,好吧,既然你先認輸,我今個就聽聽她們兩個的。」


  袁瑗薇眼睛一亮,她今天是有備而來,提前就將這茶花的相關書籍翻了個遍,就想著萬一用的上,皇太孫殿下這話說的,可不就是給她的機會嘛。口中卻推辭道:「孫妹妹的學問是我們幾個裡最好的,臣妾原還擔心有她比著,一點機會都沒有呢,眼下她謙讓,臣妾就試上一試,不過剛才臣妾已經詠了一首,這會兒就請趙姐姐先吧。」


  趙瑤影想了想,先詠了一首唐朝貫休的山茶花。「風裁日染開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謬。今朝一朵墮階前,應有看人怨孫秀。」


  孫清揚聽著有些不吉,略皺了皺眉。


  朱瞻基倒是一臉平靜,「這首不常見,可見趙嬪也是個愛看書的,連這樣生僻的詩句也記得。」


  袁瑗薇應聲就接了一首宋朝陶弼的《山茶》,「江南池館厭深紅,零落空山煙雨中。卻是北人偏愛惜,數枚和雪上屏風。」


  朱瞻基點點頭,「這首頗有些風骨,寫出了山茶的風貌。」


  跟著,趙瑤影說了首宋朝陸遊的,「雪裹開花到春晚,世間耐久孰如君?憑闌嘆息無人會,三十年前宴海雲。」


  袁瑗薇轉了轉眼睛,「趙姐姐說的這首有些自憐自傷了,我倒更愛陸放翁的另一首詠山茶,『東園三月雨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唯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精氣神十足,寫出了茶花的美艷傲然。」


  朱瞻基笑道:「我看不光是茶花,袁嬪也很是美艷冷傲呢。」


  趙瑤影腹誹,只不過美艷對你,冷傲是對我們。


  沉吟片刻,她誦了一首唐代李白的,「魯女東窗下,海榴世所稀。珊瑚映綠水,未足比光輝。清香隨風發,落日好鳥歸。願為東南枝,低舉拂羅衣。無由共攀折,引領望金扉。」


  孫清揚拍手笑道:「趙姐姐這首好,不光說出了女孩子美貌如同稀世的茶花,還表達了相思之情,確實很應今個的景呢。」


  朱瞻基也笑贊,「瑤影這首確實接的很好,珊瑚映綠水,未足比光輝,可不就是你的模樣。」


  袁瑗薇嬌笑道:「姐姐這首這麼好,我要想一想,『酒面低迷翠被重。黃昏院落月朦朧。墮髻啼妝孫壽醉,泥秦宮。試問花留春幾日,略無人管雨和風,瞥向綠珠樓下見,墜殘紅。』宋代辛棄疾的這首《浣溪沙》勉強能抵得了。」


  就這樣你來我往,一首接一首,到最後,趙瑤影不敵,敗下陣來。


  孫清揚看看臉色發白的趙瑤影,和朱瞻基笑道:「袁姐姐獨佔鰲頭,您今個在她那兒掌燈,這趙姐姐不惶多讓,您明個是不是也該在她那兒掌燈呢?」


  朱瞻基哈哈大笑,「就依你,不過她們兩個都有份了,你這個看客也不能落下,後天晚上,菡萏院掌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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