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知面不知心 中

  何嘉瑜抬起頭來，卻沒有直接回答孫清揚，她定定地對著咸寧公主的眼睛，好一會才眼淚汪汪地說道：「公主你信我，雖然嘉瑜平日里是任性了一些，但絕不會下此毒手，更不會膽大妄為到在公主身邊安插耳目。」


  信她嗎？咸寧公主一怔，她陡然記起，自己剛才太過憤怒，竟是忘了袁瑗薇說何嘉瑜在她身邊安插耳目一事……


  可是，何嘉瑜雖說平日表現任性嬌縱了些，卻也頗得人心，宮裡上上下下，都對她讚不絕口，娘娘們喜歡她審時度勢，聰明伶俐，宮人們覺得她出手大方，體恤下人。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要說她給人下點巴豆，自己是信的，要說她會害人性命，除非有鐵板釘釘的證據，都很難叫人信服，至於安插耳目，她何嘉瑜怕還沒有那樣的勢力，能夠買通自己身邊的下人。


  想到這，咸寧公主朝何嘉瑜點了點頭，「我信你，但你為何不肯說出他們是誰？」


  聽了咸寧公主的話，何嘉瑜看向孫清揚旁邊的袁瑗薇，聲音清冷地說道：「瑗薇妹妹即然能說出來，想來也是知道他們是誰，不如你幫我告訴公主和孫妹妹，好叫她們知道，那真正狠毒之人是誰？」


  說到這裡，何嘉瑜揚著唇角，表情似是嘲諷，也似有著一種含冤莫白后孤注一擲的堅定。


  大家的注意力被引到袁瑗薇身上了。


  袁瑗薇卻回到她的書案前做起畫來，慢慢研墨，細細運筆。


  沒等咸寧公主問話，袁瑗芝就嚷出聲來，「姐姐，你這畫的是何姐姐和誰在說話？」


  咸寧公主走過去，袁瑗芝不認得的人，她卻一看就認出來那人是宮裡的太監王安，掌管內十二監的御用監，永樂八年初開始在都督譚青營內任監軍一職。


  這樣一個人，竟然同何嘉瑜扯上了關係，咸寧公主倒抽一口冷氣，一把扯掉了袁瑗薇的畫，喝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袁瑗薇站起身曲膝行了個禮，「回稟公主，瑗薇碰巧遇上了，也沒聽清，只是聽到孫妹妹的名字，又說讓她吃點苦頭什麼的，後來知道靈谷禪寺精舍失火，孫妹妹又差點葬身火海，才將這兩件事聯繫起來。」


  咸寧公主根本不信，不管何嘉瑜和太監王安是在那裡談的話，都不可能讓袁瑗薇遇上，本來只是何嘉瑜同王安說話，也不是什麼事情，但此時牽扯到太子府失火一事，何嘉瑜的祖父又是錦衣報指揮同知，這外臣與內官勾連，是父皇恩准還是瞞著父皇進行，她心裡沒底，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袁瑗薇，神色就冷了三分，「你說這話，是當本公主只有三歲嗎？」


  何嘉瑜猜袁瑗薇畫中人，正是她不能夠說出名字的人，孫清揚和袁瑗芝卻摸不著頭腦，但公主問話，也不便插言，況且公主剛才扯爛袁瑗薇畫的行為，顯見不想讓她們知道畫的是誰。


  看了看神色各異的眾人，袁瑗薇卻不動聲色，甚至端起了書案上的茶水，飲了一口。


  咸寧公主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當下就要發作。


  袁瑗薇卻在放下茶碗后，出人意料地撲倒在地，磕頭謝罪，「公主，不是瑗薇不說，實在是茲事體大，連何姐姐都不敢直言，況且是我？這事是有人故意叫我知道的，卻也說了，讓我萬不可告訴他人，否則，定會取我性命。瑗薇今日，也是思前想後才提醒了一句，若不是擔心何姐姐再對孫妹妹有什麼舉動，我也萬萬不敢說隻言片語，就是這一句話的提醒，瑗薇都要擔心，是不是會有大禍臨門！請公主憐我，不要再逼問我了，畢竟，事情的來龍去脈何姐姐更為清楚。」


  說的言辭鑿鑿，但她先前的過於冷靜，卻令咸寧公主有種奇怪的感覺，即使是袁瑗薇此時磕頭謝罪，都令她有種睥睨傲慢之感。


  讓袁瑗薇辦事之人怕也想不到，一個九歲多的女孩，平日里再如何沉靜自持，乍然握著連公主都不敢輕啟的秘密，不免會有異常表現，而這異常落在咸寧公主的眼裡，就令真實性大打折扣。


  咸寧公主冷靜下來，淡淡地一笑，「你平日是個謹慎的，今個自是也知道這事干係甚大，聽到什麼，自己把嘴閉緊，別再像今日一般。」


  孫清揚在一旁聽見咸寧公主竟然叫袁瑗薇管住自己的嘴，心裡暗自一凜，難不成今個就沒辦法知道是誰要害自個，害了雲實嗎？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淺綠妝扮的宮女走了進來，向咸寧公主欠身施禮后，低聲說道：「公主，內官王公公求見。」


  因為自己不喜歡打擾，平日只要進了端木堂，宮女太監們就都只在外面候著，無喚不得入內，就是老師，也是布置了功課，就到端木堂的書樓里借閱平日難得一觀的書籍。


  這要不是急事，豫蘭也不會未經傳喚就進來，咸寧公主的臉上露出一抹驚疑，這麼一會兒功夫，王安竟然就得知了消息，此時晉見自己，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