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畫皮難畫骨 上

  「她救了瞻兒，雖說是無意，卻也是緣分，我真不敢想像，若當日瞻兒出了事……」太子妃的聲音哽了一下，瞻兒的生死，不光意味著她做為母親的會牽腸掛肚，還代表著東宮太子府的平安榮華，當初，若非皇上鍾愛瞻兒這個長孫，太子之位花落誰家都未可知，而做為嫡長，不能夠立為太子，就是死路一條。


  單嬤嬤是一路跟來的，自是知道這些隱情，聽到太子妃如此一說，就安慰道：「長孫殿下是真龍，自是有金甲神相護，這不是被表小姐誤打誤撞救了嘛，大難之後是個有大福的。」


  太子妃笑了，「可不，他們倆個，都是有福氣的，我左右就等著享福好了。」


  「瞧您這說的，他們的福氣還不都是從太子爺和您這兒來的，你們怎麼享著也不為過。」


  「嬤嬤這話說的中聽。說起來，我們的福都是父皇給的，這天下的福氣啊，都指著皇上呢。」


  被太子妃說有福氣的孫清揚，正在宣文閣里的端木堂上早課。


  因病休息了半個月里，咸寧公主不僅派人問候了幾回，還自己親自到東宮看望過她，身體恢復了，自是要去拜謝，正好逢到有早課，就同咸寧公主一道去了端木堂。


  至於被人下毒放火的事，因為暫時查不出頭緒，只能徐徐圖之。


  因咸寧公主比她們大幾歲，所以單日的早課安排並不是咸寧公主正常的功課進程，而是適合閨閣中女孩子們的琴棋書畫。


  這四樣里，孫清揚只有兩樣學的尚可，書和畫。


  永城並沒有什麼好的老師，就是這兩樣，也是父母親給她教的。


  相比何嘉瑜、袁瑗薇和袁瑗芝姐妹四藝精通，她就顯得遜色的多了。


  書香勛貴人家出來的小姐，如果不能精通四藝，就是才識不足上不了檯面，尤其是美貌的，若不能才貌雙全，就成了繡花枕頭，不光姑娘本人，就是父母都要被人笑話，有那長相樸實點的，即使才學欠缺還能得個心靈美，敦厚實誠的名聲，所以像孫清揚這樣的，就會被人認為是空負美貌，先前被人讚頌的才女二字，也不過是因為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拿著麻雀當鳳凰。


  袁瑗芝從自個的書案探過頭，瞧見孫清揚畫的幾個墨團，驚呼，「喲，看孫妹妹這畫，畫的是什麼啊？」


  何嘉瑜立馬跑到後面來看，袁瑗薇不想來，奈何頂不住妹妹的眼神，也走了過來。


  咸寧公主略一思忖，也走過來，站在孫清揚的身後。


  只見孫清揚面前的書案鋪的宣紙上，鬼畫桃符地勾了幾個墨圈。


  孫清揚鎮定自若，「這是牡丹的葉子。」


  袁瑗芝不以為然，「牡丹？你這連蝌蚪都算不上。」


  袁瑗薇也覺得奇怪，「牡丹的枝葉不應該是用汁綠蘸少許胭脂，或是在汁綠中略摻三綠畫的嗎？」


  「我畫的是墨色牡丹，運用黑白色通過光影的變化，墨色的濃淡來表現牡丹的牡丹的清雅、華美、富貴天成。」


  「你成嗎？別說大話吹牛。」袁瑗薇不屑，剛才老師讓她們幾個挑自己拿手的樂器演奏一曲，只有孫清揚乾脆回答，不會，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老師都露出了不喜的表情。


  她們幾個學畫，也不過只能畫個尺幅，牡丹本是花鳥中最難畫的，稍有不慎，就會令其失去應有的高貴雅緻，畫虎不成反類犬，孫清揚這樣說，不光她不信，就是何嘉瑜幾個也不信。


  但何嘉瑜卻歡喜地叫道：「真的啊，那我們可以好好欣賞下了。」


  她又走近兩步，轉過頭，看上去一臉真誠喜悅。


  看到孫清揚抬頭看她，她就抱著孫清揚的肩嘻嘻笑道：「清揚，五代南唐徐熙善的寫意牡丹，就常用粗筆濃墨寫枝葉萼蕊，略敷淡彩，就能盡顯『神氣迥出』的靈動之意，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眼福。嘻嘻，這次畫了你可要贈給我，就算是那日的還禮可好？」


  何嘉瑜的語氣中充滿讚賞，甚至不惜用此畫做孫清揚還與她的表禮，令孫清揚聽的好生奇怪，這還是那個初見就明槍暗棒嗆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