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細尋蛛絲跡 上

  「既然是福枝撞翻了王良媛要的八珍糕，該打該攆，自有規矩在那兒管著，就是求情，也該求到王良媛那裡，為何莫大嫂子要找我呢？」


  孫清揚接過璇璣遞的茶，吹開杯里的浮沫，慢慢地喝了一口。


  她才來這府里，就遇上這樣的事，是巧合還是有人給她設的套呢？沒搞清楚前，可不能因為同情就亂往上沖。


  看著孫清揚不在意的樣子，莫大嫂子暗暗叫苦，要依她的意思，求王良媛開恩或者乾脆去求太子妃才是正理，可裘嬤嬤非讓她來找表小姐，說是這院里的丫鬟出事，就該找這院里的主子，可表小姐，實在太小了！

  莫大嫂子無奈地實話實說：「可不是奴婢想來找你，是裘嬤嬤說福枝是這院里的，求也求不到翠蘊樓去。」


  「翠蘊樓？」


  璇璣上前低聲解釋，「是王良媛身邊的嬤嬤，想必莫大嫂子之前想過走她的門路。」


  「噢，是王良媛身邊的人嘛。」孫清揚唇邊漾開一抹笑意，「看來有人要扯上我呢，要是不去，豈不叫人失望。」


  一個嬤嬤，又是王良媛那邊的，沒道理給她設什麼套，估計是見她年紀小，想著是個好拿捏的，去不去沒什麼區別，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發落福枝。


  如此，倒要去瞧瞧那喊冤的丫鬟了，如果是真冤枉，就見機看看能不能救下，如果是假冤枉.……翠蘊樓的嬤嬤丫鬟們費這些心機做什麼？

  孫清揚抬眼看了看跟著立著的幾個丫鬟，「杜若幫我更衣，雲實叫個小丫鬟陪著先去看看，記住，多看多聽，少說話。」


  「是，小姐。」杜若應了聲，扶著孫清揚進裡屋去更衣。


  雲實也應了聲出了屋子。


  留在外間的璇璣見杜若她們進去，並沒有把門掩緊，又留自己在外間，猜到小姐可能是要叫自己問點什麼，於是笑嘻嘻地拉莫大嫂子坐下，又給她倒了杯茶。


  抬眼看了看莫大嫂子，「既然福枝拒不認罪，說自己是冤枉的，怎麼著也是我們院里的人，小姐是應該去看看，可究竟是怎麼回事，剛才大嫂子也沒說清，一句半句的只知道是福枝衝撞了王良媛，又說是冤枉的，這會兒小姐更衣，你正好和我詳細說說。」


  莫大嫂子被璇璣拉到小杌上坐下，又見她遞茶給自己，慌得連忙起身，「這可不敢，璇璣姑娘是什麼身份，這又是小姐的屋子，哪有我坐的地，還敢喝茶，姑娘我就站著回話吧。」


  璇璣把她按在下，「莫大嫂子是個仗義的，小姐那麼寬厚，再不會說什麼，而且這茶，是我們喝的，不是小姐的那種，你就安心坐著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給我說說。若真是冤了福枝，小姐不管事，我也會稟了昭陽殿去。」


  莫大嫂子知道璇璣先前是太子妃跟前的，雖然只是個二等丫鬟，也能說上話，再一個琥珀、玲瓏、玳瑁幾個都還在太子妃那兒當值，她們又要好，說這話倒不是口出大言，就三言兩語的將事情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原來中午時，福枝和福果兩個去大廚房領碧雲閣的飯食，回來的路上，遇到翠蘊樓的紫草，不知怎麼兩個說頂了頭，爭起嘴來，福枝就碰翻了紫草手上端著的八珍糕。


  本來自打王良媛有了身子后，翠蘊樓是設了小廚房的，但八珍糕只有大廚房馬六娘做的最好吃。


  馬六娘的八珍糕的糕粉里，混入糯米粉，炒山藥，蓮子肉，炒芡實，茯苓，薏米仁，栗子黃、松子肉八樣，提前一天將綿白糖和適量的水攪溶，成糖漿狀，再加入拌好的蜂蜜脂油，製成濕糖，蒸的時候，面上會再嵌數顆紅棗后再入屜鍋蒸，糕熟便自然變得蓬髮鬆軟，香厚甜蜜，入口即化。


  更別說八珍糕健脾補腎、除濕利水，很利於雙身子的人。


  所以太子府的主子們懷孕時，其他東西在自己的小廚房做，這八珍糕，就得求著大廚房的馬六娘。


  偏馬六娘的其他廚藝在府里也是數的上的，太子妃仁厚，不獨佔著給自己，其他院的，也不好要了去。


  今個也是王良媛想吃，翠蘊樓的丫鬟紫草過去托馬六娘做了一份，誰知拿了糕回去時，被福枝碰翻了手上端的蒸屜，害得紫草沒法交差，所以就稟了主子，說是要將福枝攆出去。


  平日里拿飯食這些事情都是小丫鬟、婆子們去領，因為是王良媛要的，所以才派了大丫鬟紫草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紫草當即就扯了福枝去翠蘊樓，因福果也在場，就一併過去做證。


  「那怎麼後來又說要打十五棍了？」


  「還不是福枝那丫鬟拒不認罪，所以王良媛怒了，說不打不招，這才改了打。」莫大嫂子苦笑道，「說來福枝那丫頭也是個可憐人，三歲她娘病死了，她爹另娶了的那個是潑辣貨，每天對她不是打就是罵，等生了她弟弟，更是沒有好日子，七八歲正長身體就嫌她吃飯多，乾脆賣到這府里換了幾兩銀子用。這要是攆出去，可不就和打死沒兩樣，不是被她後娘再賣一回，就是被扔到娼館里，在這府里，好歹做活有衣穿有飯吃，還有個疼她的乾娘申嬤嬤，所以她橫了心不肯走。」


  「可以走了。」


  杜若和雲實兩個跟在孫清揚後面，從裡屋出來了。


  看見孫清揚的穿著，璇璣眼睛一亮，莫大嫂子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