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七竅玲瓏心 上

  進了垂花門，咸寧公主和孫清揚就規規矩矩地由宮女、丫鬟扶著走向正房。


  正房門前立了幾個和孫清揚差不多大小的姑娘和丫鬟。


  看到咸寧公主，有個身穿杏黃衣裙的小姑娘下了幾步台階，迅捷地扶住了她，「聽到公主傳喚我們就進了宮，原還以為公主您得了新人，就忘了我們呢。」


  「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個小妮子。」咸寧公主捏了捏她的臉蛋，一同進門去了。


  看樣子，這個小姑娘是很得咸寧公主歡心的。


  「給公主請安。」聽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婉轉悅耳，另兩個身穿淡綠色刻絲小襖，並肩亭亭而立，眉目如畫的姊妹花見到公主，齊齊行禮。


  兩人的雙螺髻，妝飾衣裙，均是一樣，只一個是瓜子臉看上去秀美沉靜，一個是鵝蛋臉，目光靈動，性子活潑。


  連她們的丫鬟，都是一樣的靚藍小襖青色比甲。


  咸寧公主和杏黃衣裙的小姑娘進屋后，她們也跟著進了門。


  孫清揚默不作聲，由璇璣扶著，走在她們的後面進了屋。


  屋子裡四方青磚鋪地，中堂上掛一幅管道升的水竹圖，上題有「竹勢撒崩雲觸石，應是瀟湘夜雨時」，堂中的花梨木長案上幾個白底藍花的瓷盤擺著翻花石榴、木瓜和幾樣當令水果。


  進了屋，咸寧公主坐在太師椅上，眾人上前再次見禮請安，就有宮女拿了錦杌過來，孫清揚幾個落座。


  「這位是永城來的孫清揚，父皇恩准，寄養在太子妃名下……」咸寧公主給她們一一引見。


  杏黃衣裙的是何嘉瑜，錦衣衛指揮同知何義宗的孫女，十歲。


  何義宗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幹將，永樂元年是錦衣衛指揮金事，永樂七年升了錦衣衛指揮同知，正三品。


  姊妹花中，沉靜的是叫袁瑗薇，活潑的叫袁瑗芝，是廣平侯袁容的侄女，九歲。


  袁容，洪武年間是燕王府儀賓，洪武二十八年娶了永安郡主玉英，永樂元年皇上登基，永安郡主被封為永安公主，袁容為駙馬，后因有功又被封廣平候。永安公主是咸寧公主一母同胞的長姐，要是不論國禮，袁氏姐妹該稱咸寧公主「小姨」。


  全是皇親貴戚。


  咸寧公主見孫清揚聽了她對三個女孩的介紹，也不知是沒聽過何義宗和袁容大名還是教養如此，見禮之時，神情不見半分惶恐或不安，舉止間落落大方，比之三女一點也不輸場，心裡暗暗道好。


  彼此見過禮后，何嘉瑜撲閃著眼睛，天真地問，「公主為何光介紹我們的家世，卻不說清揚妹妹的？」


  袁瑗芝一聽，也跟著問，「是啊是啊，公主好不公平。」


  咸寧公主一楞，她前面和孫清揚聊天，只知道她是由彭城伯夫人從永城帶來的，並不知道其家世，所以沒介紹。


  孫清揚淡然一笑，欠身道：「公主並不知曉清揚家世，清揚父親是永城主簿，九品芝麻官。」


  「噢，原來是——九品呀，那清揚妹妹的父親見到候爺和祖父都得行禮拜見了？」何嘉瑜仍然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不過妹妹和我們，就以閨閣中的姐妹論，隨便見個禮就好。」


  說完，用錦帕捂著嘴笑起來。


  來之前，何嘉瑜就聽說咸寧公主宮裡新來了個伴讀，是鄉下來的丫頭，一想到她們陪了公主幾個月，公主都沒留過午膳，這丫頭一來就得了公主青睞，簡直妒忌的發狂，早和袁氏姐妹商定好要給孫清揚難堪。


  可惜，只有袁瑗芝答應了，袁瑗薇一力勸阻她們，還說若她們不打消念頭，就向公主告狀。


  就只能在口舌上給鄉下丫頭一點教訓了。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就憑她一個鄉下丫頭，怎麼也不能比自己強。


  看著孫清揚如同小狗般黑亮、毛茸茸的眼睛，何嘉瑜轉了轉腕上的金鑲玉嵌紅寶石鐲，這世間的好物，就不該是她孫清揚享有的，沒有那麼大的福份，還要強著爬上來，她就該受著，今天還只是開始呢。


  想到這，何嘉瑜眉梢間隱含興奮，就像六歲那年，有隻貓跳到她喜歡的海棠花樹上，她叫人捉住了貓，綁了四肢，裝在袋裡用棍敲打，貓在袋子裡面驚的吱哩哇啦，那哀叫聲音，讓她感覺格外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