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闌家夢遠 中

  「雖然還不到晚飯時間，想著表小姐這響該餓了，多少吃些，夜裡再添點夜宵，單嬤嬤交待了，表小姐年紀小，多吃些才好長身體。」


  「多謝姐姐。」孫清揚端坐在桌前，杜若忙盛了一碗飯給她，雲實在一旁按她的喜好添菜到小碟中。


  「表小姐喚奴婢的名字就行，被單嬤嬤聽見，該責怪奴婢欺主了。」


  孫清揚抿嘴一笑，「咱屋裡的事情，單嬤嬤再不會知道的。不過依著姐姐就是，免得姐姐為難。」


  璇璣也不過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聽見孫清揚左一個姐姐，右一個姐姐，聲音軟糯好聽，心裡很是高興，當下笑了起來，「表小姐不用客氣，單嬤嬤是個講究的，規矩大著呢，不說口頭上的稱呼，就是神色之間輕慢了，她也不會饒過，府里的人背後都稱她凶神奶奶。表小姐年紀小，再有什麼不對，也都是下人們招惹著，沒說清楚，倘為此吃了掛落，太不值當。」


  孫清揚沖她甜甜一笑，再不說話，專心吃飯。


  吃飽飯才有力氣，她從不委屈自己的腸胃。


  也不過八分飽就擱下了碗，吃太多夜裡睡不著，她非常遵守母親說過的養生之道。


  餘下的飯菜，又叫璇璣、杜若、雲實挑自己喜歡的去吃，其餘散到外面，算給小丫鬟婆子媳婦們夜裡加菜。


  璇璣取了水，燙茶杯、燙茶壺，用一個銀茶匙從掐絲琺琅的茶葉罐里取了茶葉，倒入茶壺中，泡好后，沏了一盞端給孫清揚，「這是樂昌的毛茶，其味清涼，最是清膈消暑，表小姐嘗嘗。」


  孫清揚謝過，端了茶細品，茶湯淺碧，茶香綿長。


  這府里的種種，都是家裡不能比的。


  只是，有多大的富貴，就要付多少的心力。這榮華並非自家天生就有，哪能白得，孫清揚心裡嘆口氣，喝完一盞茶就放下了。


  「璇璣陪我出去走走吧，也好消消食，夜宵讓她們不必準備了，杜若、雲實兩個就留在房間里安排人收拾。」


  三人齊聲應了，各自準備。


  璇璣拿了件織錦緞的披風給孫清揚繫上，「雖然是初夏，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今個又起了風，表小姐還是繫上，免得著涼。」


  孫清揚聽憑她給自己系好，笑著致謝。


  見她們出門去了，雲實小聲抱怨，「一到這府里，我們就受冷落了，杜若姐姐你還交待我別多話，其實哪用我開口，有那得意的早就把話都說完了。」


  「你快別渾說了，小姐這樣，是因為我們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到了這裡，你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別給小姐惹事。」


  「在家裡，你我都是小姐面前得寵的，偏到了這裡，就被人踩了下去，杜若姐姐難道服氣？」


  「你沒聽過宰相府里的門房七品官，咱家的老爺不過是個九品，到這裡，誰都比咱們大，你要收不起這股勁，我就稟了小姐送你回去，免得早晚害了小姐。」


  「好姐姐，我知道你嚇我呢，以後不說了，我這嘴保證縫上，半點風也不露。」


  「反正你記得，別亂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賣了，在這裡，咱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呢，稍不留意，就是小姐也保不住咱們，還白白牽累了小姐。」


  「嗯，我一切都聽姐姐的。」


  杜若知道雲實答應的好，其實心裡並不服氣，但自己嘴笨，只有等改日讓小姐說她。


  將帶來的衣物、箱籠歸置收拾好，天色已經蒙蒙黑，估摸著一會孫清揚她們就要回來了，杜若和雲實兩個鋪好了床褥，又點了燈燭做錢線。


  果然，孫清揚和璇璣進了屋來。


  三人伺候著孫清揚到耳房裡洗浴，躺下。


  璇璣替她掖好被角，笑著說道：「表小姐睡吧，我給她們排了個班，杜若和雲實她們不熟悉情況，今個上夜的是我和小丫鬟福豆，我做完了針線，就睡在外面房間，夜裡有什麼事，只管喚我們就是。」


  孫清揚點了點頭，璇璣放下帳子，又將過夜的罩燈點了，舉著燈燭，隨手掩上房門轉到外間做針線去了。


  小丫鬟福豆也在外間已經展開了被褥鋪上，悄聲細語的和璇璣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