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樹階前秀 中

  「近日朕和諸位愛妃頻頻聽彭城伯夫人提起永城出了個美貌才女，早慧聰穎，知書達理，父親孫敬文在永城也是克勤克儉，朕聞之頗為欣慰。孫清揚，你的名字可有來歷，朕記得李白有詩云『清揚杳莫睹，白雲空望美』，白居易在詩中說『張家伯仲偏相似，每見清揚一惘然』你的名字可是出自這兩處？」


  「臣女代父親叩謝皇上讚譽。皇上博學廣記，臣女嘆服。幼時也聽過父親吟誦這兩句，臣女之名應該和這有關吧。」


  「皇上，宮外也有這樣標緻的人兒，我今個才算知道了，看這作派，倒像和長公主是倆姐妹兒。這樣貌長的，真真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有美一人，婉若清揚』啊。」


  清揚抬眼看去，說話的是個十八九歲，身著鵝黃色夾衫，縷金描鳳的玫紅色洋緞窄褃襖，頭上戴著翡翠八寶攢珠釵，中間綴著一顆翠玉的抹額，裝束嬌艷卻不華麗，端莊中更帶幾分明艷，瓜子臉，體態輕盈秀美的娘娘。


  清揚暗忖，這風姿綽約的形貌，應該是彭城伯夫人所說寵冠後宮的賢妃娘娘了，聽說她雖然是朝鮮人，卻是出自書香世家，蘭心慧質，故能將中土文化引經據典。聽了權賢妃的話，皇上心知這應該是孫清揚名字最早的出處，看向賢妃的眼神更加寵溺，「嗯，偏你個乖巧的，猜中了她名字的出處，玉雪如果在，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就叫她和玉容做個伴，也好排解排解。」


  賢妃展顏一笑，其嫵媚溫柔，落在皇上的眼中，只覺四周的顏色與聲音都遜色了。


  「可有讀過書，平日在家都做些什麼？」問話的是個年約三十多歲，穿著深紅色遍地金的通袖襖，牡丹髻當中插著五支金鑲玉如意丹鳳簪，右戴一枝明珠金步搖，赤金鑲珍珠的耳墜，溫柔嫵媚，觀之可親的娘娘。


  孫清揚心想，這應是素日有賢德之名，和權妃娘娘一起綜理庶事的王貴妃了，當下盈盈下拜作答，「臣女往日在家中，也沒讀過什麼書，只用《三字經》，《千字文》認得些字，母親教著讀熟了《女訓》、《女戒》、《內訓》和《勸善書》。平日里除開針線女紅，父親也會給臣女講起皇上的文功武略，讓臣女在閨閣之中也明白今日大明盛況，與皇上操心勞力，躬行節儉，知人善任，密不可分。一粥一飯，當思皇上恩德，一針一線，當念來之不易。」


  眾人見她一個小人兒，說起這番話來，義正辭嚴，首尾相應，偏小臉還一本正經的樣子，都忍不住笑起來。


  皇上也笑道，「孫主敬給你講這些做什麼，女子不能議政，你聽了也是白聽。」


  「臣女父親是怕我和妹妹在閨閣之中只知家長里短，養的目光短淺，故而講些外面的事讓我們多些見識，哪裡敢議政。范文正公說『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正在因為平日聽了皇上的雄武大略，臣女心生敬仰，聽說到應天來能夠得見天顏，開心的幾晚都沒睡好，今個一償平生夙願，真是三生有幸啊！」


  眾人更是笑的樂不可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竟然說平生夙願，那心滿意足的神情配上話語里的感嘆，連平日最注重言表的貴妃娘娘都端不住手中的茶，旁邊的宮女連忙接了過去。


  皇上一聽連這小小的閨閣中人也知道自己的威名，不由聖心大悅，又疑孫清揚是巧言令色討他歡心，遂不動聲色地問，「噢，如此說來，你倒是個有見識的，朕都有些什麼功績，你倒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