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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什麼最珍貴(1)

  1

  廣慶市。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安寧一直望著車窗外,一路沉默,而周錦程也一門心思地開車,並不尋找話題。


  安寧拖著行李下車,環顧宅子四周,花園裡多了一隻大狗,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這位陌生來客。


  她對小狗小貓是不怕,但這種大型犬無疑很有幾分危險,幸好用鐵鏈拴著,安寧走進去的時候很是小心翼翼,身後的人這時倒笑了笑:「你同它相處上一段時間就好了,它不難討好。」


  安寧是喜歡寵物,不過——再望了眼,還是太大隻了。


  房子里首先迎出來的是奶奶的保姆詹阿姨,一見是她,興奮得差點兒變了聲,「寧寧!?」接著就激動地轉頭往裡喊人,「老太太,寧寧回來了!」


  李家奶奶雖然年過古稀,卻依然健朗,披了棉大衣就跑出來了,見著孫女差點兒喜極而泣:「我家寧寧總算來了,可想死奶奶了!」


  安寧笑了,上前抱了抱老太太:「我也想您,奶奶。」


  一老一小互訴了一通相思之情后,老太太這才看到先前靠在門邊、此時笑著走過來的周錦程,立即招呼他:「錦程,過來見見我的寶貝孫女,一年不見是不是又變漂亮了許多!」


  周錦程竟真的裝作剛見面的樣子:「許久不見,是漂亮了不少。」


  安寧心說:這演的是哪出啊?慣例只是點了一下頭。


  晚上見了父親以及周錦程的姐姐周兮,安寧對這位溫婉的后媽沒什麼特別大的觀感,不熟也不打算多交往。而對父親提的問題雖有問必答,但也是不熱絡的。李啟山也知道女兒對生母太過偏愛,與他有些嫌隙,所以很多地方都遷就著,並不勉強。


  當天吃完晚飯,安寧到廚房幫忙,詹阿姨私底下問她:「寧寧,先前是不是周先生接你回來的?」


  「嗯?」安寧正洗水果,沒聽清楚。


  詹阿姨自顧自地說:「前天周先生還在這裡,昨天說要回江濘一趟,也沒具體講,只說去那兒處理些公務,我說呢,這大過年的有什麼公務非得趕回去啊?原來是接我家寧寧去了。」


  安寧聽得微愣。


  出來時剛巧碰到要出門的周錦程,兩人一對視,對方朝她微一點頭。


  安寧望著他的背影,心裡不由得想著,大人的心思還真是難懂。


  安寧拿著水果去奶奶的房間聊天,八點多上樓時看到周兮在她房間給她加棉被。安寧輕聲道了謝,對方也有些拘謹,忙好只笑笑就出去了。


  安寧嘆了一聲倒在床上,覺得自己像是壞人。


  鬱悶了一會兒跳起來開電腦上網,一上線薔薇的頭像就閃了過來:「阿喵啊啊啊!你來廣慶了吧吧吧?!」


  安寧:「嗯。」


  「太好了!後天出來陪我!」


  薔薇是廣慶人,當年大一時安寧說到自己過年也會住廣慶市一段時間,薔薇直感嘆緣分啊緣分。


  「我能先問一下是幹嗎嗎?」


  「相親。」


  「啊?那我不去!」


  「又不是讓你相!我知道你有了妹夫這種國色天香,其他人都是過眼雲煙了!可我還是單身啊單身……」


  正看著薔薇源源不斷打「單身」過來,手機響了,安寧一看正是國色……咳,徐莫庭。


  「到那邊了?」低沉的男音,雖然已經很熟悉了,可每次聽著都有點兒入迷,安寧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聲控。


  「嗯。」之前安寧給他和媽媽發了簡訊,媽媽是必須的,而徐莫庭,當時也非常自然地報告了自己的行蹤。她手指扯著桌沿的流蘇慢慢說:「我昨晚上在網上給媽媽買助眠的香薰袋時,呃,也給你買了兩隻綉袋,你的是用來醒酒的,裡面是葛藤花,還有一些素馨花,香味很淡。今天應該就會寄到你那兒了吧。」


  「嗯。」


  「我特意挑了純黑色的袋子,男生帶在身上也不會太難看,而且如果是出去應酬,放在里兜就可以了。」


  「知道了。」他的聲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安寧耳朵一紅,說:「你怎麼不道聲謝謝啊?」


  對方微微笑了:「安寧,我們大恩不言謝。」


  很久之後安寧都沒明白,他是指這恩惠很大呢(可是兩隻小袋子實在不算大恩惠吧),還是暗示她下一句「施恩莫圖報」?

  與此同時,江濘市。


  徐莫庭正與幾位剛回國的朋友在酒吧里喝酒。


  一位稍顯胖的哥們走過來,將一杯酒推到徐莫庭面前。


  徐莫庭坐在吧台前,一身深色系的風衣,黑色的頭髮永遠乾淨清爽,表情單一,完全是一副冷漠自持的形象,很難想象他剛才去外面打電話回來時的柔情是真實的,因為這落差太大了。他此時正微低著頭,手機放在檯面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那微胖的男人坐到徐莫庭另一側:「你小子,交女朋友了吧?」


  徐莫庭只笑了笑。


  對方見他不說也不追問,只說:「早知道就不叫你來了,你一來這裡的美女都只盯著你看了。」


  徐莫庭拿起旁邊的酒杯懶洋洋地抿了一口:「差不多是該走了。」


  「不是吧?這麼早?」


  徐莫庭抬手讓他看了看錶,意思是十點不算早了。


  對方大嘆:「我說你堂堂徐大少爺,有才有貌有錢,怎麼生活過得這麼清心寡欲的?」說著指了指他身後,莫庭回頭望過去,卡座里坐著的女人,穿著紅色弔帶長裙,嬌艷欲滴,正望著他的方向。


  「莫庭,我這輩子最羨慕你的是什麼你知道嗎?女人緣!難得一見的美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徐莫庭一笑:「我對女人很挑剔的。」


  「這水準還不夠高啊?」


  徐莫庭起身,將酒錢放在吧台上:「差遠了。」


  說完拍了下對方的肩就走人了。


  有兩人蹣跚著腳步過來:「徐莫庭走了?」


  「嗯。」


  「你怎麼放他走了啊?」


  「他是徐莫庭,我攔得住嗎?」


  三人面面相覷。


  這邊徐莫庭開車回到公寓,手上拎著一份鰻魚飯。


  剛打開房門,一團黑色的東西就跑過來,親昵地繞在他的腳邊,莫庭俯身將它抱起,小傢伙舔了舔爪子,「喵喵」叫了兩聲,柔順異常。


  徐莫庭帶它到廚房的大理石台上,打開盒飯,黑色的小胖貓埋頭就吃起來,他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


  「要不要帶你去見媽咪?嗯?」


  小傢伙竟然非常配合地抬起腦袋,看了眼主人,然後「喵」了一聲。


  徐莫庭一愣,笑了出來。


  時間過了兩天,要說李安寧這邊,心境平和一點的話,日子過起來也不算太糟,每天跟媽媽通電話,呃,還有徐莫庭。然後就是吃、睡,偶爾跟奶奶出去活動下。


  這天早上安寧跟奶奶去附近的公園練了半小時太極,回來時難得碰到還沒出門、在吃早餐的周兮。


  「寧寧,運動好了,吃早飯吧。如果你等會兒沒有事情,陪阿姨去逛逛街吧?」


  安寧想了想,搖頭道:「我有事。」的確有事情,約了薔薇十點在一家咖啡館門口碰頭。


  當天見到薔薇后,安寧覺得自己真不應該來蹚這趟渾水。


  薔薇的嘴角浮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雙瞳犀利,顯示出某種執著。


  「為什麼要扮成同性戀啊?」安寧欲哭無淚。


  「測試他的性取向。」


  「……」


  安寧真的是硬生生被拖進去的,當薔薇走到那男的面前,說到「我是傅薔薇,她是我愛人」的時候,安寧差點兒想仰天長嘯。


  對方一笑:「傅小姐是嗎?請坐。」他看了眼安寧,「請問你叫——」


  「我姓李。」沒打算說名字,趕緊吃完了就撤,太丟臉了。


  薔薇卻興緻勃勃,因為是帥哥。


  不過,十點,他在談醫院工作,十一點,還在談醫院工作,十二點,醫院工作……薔薇興緻平平了。


  「我說大哥,除了你的醫院,咱能不能再說點兒別的啊?」


  對方停下來:「行,你想說什麼?」


  「你先前說你是什麼科的?」


  「Department of Gynecology,中文就是婦科。」


  薔薇興緻全無了,想走人但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於是笑問:「你們醫院處女膜修復要多少錢?」


  對方嘴角抽了一下,緩緩站起身:「抱歉,我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去一趟醫院。」


  等那可憐的人快步走出咖啡座,安寧才忍不住笑道:「你就不能找個委婉一點兒的理由?」


  薔薇聳聳肩:「大凡委婉,攻擊力度都不大。你說一男的,婦科,我老娘也真是厚道!」說完挺傷感地擺擺手,忽然想到什麼,又問,「對了,你這次來廣慶,妹夫有什麼表現?」


  「什麼?」安寧不動聲色。


  「就是不讓你來或者很黏你啊之類的,有沒有?」


  安寧鄙視:「他很大方的好不?」不過,她來之前,他又是騙她去見家長又咬她什麼的……算是黏她嗎?


  薔薇深沉搖頭:「你要知道,越高風亮節的男人其實有些時候越陰險狡詐!他們寢室不是有一個人叫老三嗎?昨天在網上碰到我就問我你去哪兒了,他們老大都惡劣(空閑)到找他們打球了,具體原話是,『媽的,老大那水平我們打得過嗎?一場輸了就一個月的工資啊啊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嫂在哪裡啊?!』」


  安寧一頭黑線。


  薔薇繼續學老三的口氣說話:「我們老大從來沒讓人牽過手,從來沒隔著幾十米就能分辨出走過來的女生是誰,還隔三差五準點來學校報到,老大跟大嫂在一起那是純良啊真純良——我說這麼多你明白嗎?大嫂不在我們很難過啊。還有,嘿嘿,能不能讓大嫂幫我把錢要回來啊?」


  安寧非常無力地問:「多少?」


  薔薇同情答:「六千。」


  「……」徐老大,你也太狠了吧?

  2

  安寧跟薔薇在咖啡館簡單吃了點兒午飯後出來,在經過一家商場門口時竟碰到了周兮,安寧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倒是周兮先走了過來,笑語嫣然地問:「寧寧,跟朋友逛完街了?要回去了嗎?」她臂彎上掛著兩袋衣物,是學生層的人穿的牌子,還有一些床上用品,東西挺多,她拎得也有些累的樣子。


  安寧看在眼裡,猶豫著要不要幫忙,可又實在覺得有點兒彆扭,最終只「嗯」了一聲,也幸虧旁邊的薔薇機靈救場,跟面前的女士說:「阿姨,我們還要逛逛呢,就先走了啊。」


  「她就是你那后媽?」沒走幾步薔薇就問了。


  「嗯。」


  「看起來不壞嘛。」薔薇算就事論事。


  「是啊,不壞。」


  其實,這位後母的性格跟母親有些相像,很多地方可能還要來得更溫柔一些,可安寧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她相處和交流。


  她還依稀記得上中學時第一次見到周兮,她是爸爸的秘書,她的腦海里一直記得周秘書漂亮的紫色長裙,步履輕盈,裙擺飄飄。


  可這位漂亮的阿姨後來對著她媽媽說:「他愛的是我,為什麼你就不能成全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有人覺得用「愛」的名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拆散一個家庭呢?而陪著那個男人一步步從頭走來的糟糠之妻就成了阻礙這份偉大「愛情」的絆腳石?安寧不明白,她只知道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身體愈加不濟,甚至胃出血進了醫院,她當時並不明白那有多嚴重,她只是難過地陪在媽媽身邊,沒有別人,只有她。


  母親醒來時對她說:「媽媽當了十幾年老師,累倒竟然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而是為了這種爭先恐後的『兒女情長』,也真是慚愧了。」


  媽媽答應了離婚,而她判給了父親。這場婚姻結束時媽媽唯一哭的是女兒沒能屬於她。


  那天父親找人將她帶到廣慶,那人長得很像周兮,好看的五官,帶笑的眼睛,一種渾然天成的精英模樣。她當時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厭惡極了那種道貌岸然……她哭了,也鬧了,而她只是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母親。


  以前的很多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支離破碎,甚至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了,但那種不舒服的感觸卻始終在,抹不去。


  薔薇見安寧一直默不作聲,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阿喵,妹夫!」


  安寧趕忙朝四周望了望,哪有徐莫庭,不禁皺眉道:「你幹嗎嚇我?」


  「噗」一聲,薔薇笑出來:「怎麼看到徐莫庭你是『嚇』啊?」


  安寧有些悻悻的,不過不良情緒倒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大半。


  薔薇摟住阿喵:「走,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還要見人嗎?」安寧頭疼,「你到底約了幾個?」


  薔薇安慰她:「放心,接下來的是女人。」


  更加不放心了。


  薔薇去停車場取車,她的自行車停在一片汽車裡,在來去行人的注視下,傅某人一邊淡定地開鎖一邊問:「阿喵,你們寢室招賊了你知道嗎?」


  「啊?什麼時候?」


  「就昨天,朝陽說,半夜三更有人摸黑進來偷東西,結果被打得進了醫院,嘖,你說這賊也真會挑寢室,老沈那可是持有國家二級運動員證的哪!」


  「呃……做賊確實也是項技術活。」說到這裡,安寧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情,「我們學校升博,一張國家級證書可以加10分嗎?」


  「你聽說誰的?沒這回事兒,上次朝陽還特地去問了導師來著,加分那是今年考研那一批的政策。」


  安寧愣了愣。


  薔薇皺眉頭:「該不會是有人向你兜售假證吧?」


  「不是假證不假證的問題……」而是,那是欺詐吧!太缺德了太缺德了,安寧咬牙,徐莫庭這人……就說沒這麼善良。


  薔薇直起身,將鎖放在車籃里,看安寧一臉糾結:「不會真被騙了吧?」


  安寧幽幽道:「我想回江濘。」報復……


  這時旁邊停著的車突然搖下車窗:「美女,你們要去哪兒,我載你們一程?」


  薔薇打量了一下車主以及車牌,淡然一笑,說:「謝謝,不用了,我有車。」


  走出來的時候,安寧笑道:「賓士不錯了啊。」


  「不行,我在等阿斯頓·馬丁!」


  薔薇要帶安寧去見的人是傅大姐,按薔薇的說法是她姐離家出走了,讓她幫忙勸勸,「我老娘天天問她漲沒漲工資。她最近壓力也挺大的,嚷了一句:『當我援交妹啊,工資按日漲!』就走了。」


  安寧一頭黑線:「那我要怎麼勸呢?我跟你姐姐也不算熟悉啊。」只見過一次面而已,會不會太逾矩?


  「沒事兒,她挺喜歡你的!」


  「……好吧。」


  然而當天沒有在傅家大姐「離家出走」時待的小公寓里找到人,薔薇猜測:「估計拔火罐去了,前些日子她身上整得跟七星瓢蟲似的。對了,什麼時候咱倆也去拔一拔?據說可以行氣活血,平衡陰陽,陰陽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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