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一場風花雪月的破事(3)
「胡總,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曉得我,我也曉得你。吳成和他哥哥兩個人下了那麼大的苦心想動你都沒成功,反而被你逼成如今這個寢食難安的樣子,我一個女的,我還敢騙你嗎?」
我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她。
橙橙也知道自己所說的這段話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
她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幾乎是在放下茶杯的那一刻,張嘴說道:
「胡總,我而今只要兩樣。第一,如果不是我跪著求他,吳成這個雜種差點就把我扔到樓下去摔死了。我跟了他這麼久,得這麼一個下場,我不甘心,我要他不得好死。」
果然,當橙橙說這段話的時候,看著她木然的臉龐上,那雙冷光四射的眼睛,我體會到了龍袍當時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還有呢?」
「我沒得工作,這個地方我不想待,也肯定待不下去了。我要錢!你如果非要我拿出什麼保證,我也沒得,這種事本來就無法保證。但是,你要不相信我,可以事後再給錢,我信你!」
「好多?」
「我給龍袍說的那個數。」說到這裡,橙橙也許自己都感到心虛,她移開了對視的眼神。
「好多?」
我沒有放過她。
觸手可及之處,我看見橙橙的半邊眉毛微微一揚,她終於說出了口:
「一百萬!」
那種被人侮辱的憤怒又一次在我心中飛漲了起來,我將上身前傾,越發地靠近了原本就近在咫尺的橙橙,兩手重重壓在她重疊的雙腿上,甚至都能感受到她小巧精緻的鼻子裡面,一股股熱氣噴到我的面頰。
「你是我,你給不給?」
橙橙雙眼突然睜大,黑色的眸子里怒火熊熊燃起。
但也許是我過於親密的肢體動作讓她感到不安,也許是我毫不掩飾的話語讓她太過震驚,使得她並沒有立刻張嘴回答。
放在橙橙大腿上的兩掌緩緩上移,觸手之處,縱然隔著一層牛仔褲,我也依舊可以感受到陣陣銷魂蝕骨的緊緻彈滑。
隨著我的雙掌越來越往上,彼此鼻息可聞的距離之下,我甚至都能看見她頸部的皮膚上泛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
就在手掌已經伸到橙橙大腿根部,幾乎就要觸及到敏感部位的那一剎,我猛地一下用力,十根手指狠狠掐入了腿上的肌肉當中。
「啊」的一聲痛呼,從橙橙嘴裡傳來,我笑著望向橙橙圓睜的雙眼,說:
「三十萬!橙橙,錢不是撿的!」
橙橙因為激動而扭曲變形的臉龐上,再看不出半點平日的美艷,隨著急遽提高的語調,白皙的脖子一根根青筋高高凸起:
「胡欽!你和我開玩笑吧!一百萬,對於你來……」
我臉上的笑容驀然消失,如同一隻看著爪下老鼠的貓一樣,戲謔而殘忍地盯著橙橙。
始終壓在她腿上的雙手大力往下一沉,摁住了她因為憤怒而幾乎跳起的身體,也摁住了她後面沒有說完的話語。
直到房間內再次恢復沉寂。
「三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要,還是不要,橙橙,你想好。不過,記住一點,我不是小二爺,也不是吳成!」
負痛之下,橙橙雙眉緊皺,微微張開了她性感的嘴巴。
橙橙當然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要,就是朋友,往事一筆勾銷。
不要,就是敵人,老賬新賬一起算。
接下來,並沒有僵持太久的時間,橙橙答應了我的條件。
我想,她在答應的那刻,心中應該還是有些快樂的。畢竟,她是個聰明人,而三十萬也原本就是一筆不能算少的數目。
只不過,如果當時的她能知道我心中真實想法的話,她就一定快樂不起來。
不但快樂不起來,她還會恨不得殺了我。
這是后話,日後再提。
那天的事情,假若就到這裡結束,我得到了一個扳倒對頭的良機,也可算作是完美的結局。
只可惜,橙橙再怎麼樣厲害,畢竟也是個女人,還是一個剛剛搞定了一大筆錢的快樂女人。
人真的不能太快樂,快樂過頭了就會「樂而忘形」「樂極生悲」。
在一切談定之後,氣氛變得融洽緩和,我們在閑談中,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聊著合作的某些細節。在這樣的氣氛下,橙橙突然問了一句話,一句改變了所有一切的話。
她說:
「胡總,那個時候你為什麼那麼不喜歡我啊?」
「嗯?」
我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我和朱總在一起的時候,你是覺得我在玩他,還是看我不起?其實,現在事後說句實話,當時我還是真的有點喜歡朱總的。」
橙橙那樣痴痴地看著我,眼中是從來未曾見過的期待與真誠。
那一刻,我終於完全失控,變成了一個魔鬼。
這些年爾虞我詐,明刀暗箭的江湖生涯,早已讓我變得邪惡而扭曲,我走在陽光下最黑暗的道路上,整日從事著塵世間最邪惡最齷齪的一些事情,並樂此不疲。
所以,我的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是黑暗、邪惡、齷齪,心中那一絲自命不凡卻又讓我在刻意忽視自己的同時,極度地看不起別人身上的黑暗邪惡齷齪。
我根本就無法容忍一個剛剛才在我面前,如同一頭飢餓的母狼般表現出了對於錢財的極度貪婪,並光明正大出賣了自己男人的蕩婦。
片刻之後,就裝腔作勢地和我談論愛情!
更可恨的是,這份愛情的對象還是我的兄弟!
我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且極為強烈的正義感,我想要撕破這個女人可恥的偽裝;而另一方面,看著橙橙曲線玲瓏的曼妙身段,美艷無方的姣好容顏,我又感受到了某種威脅。
因為,我和我所有的兄弟,我們每個人都曉得,小二爺的心中並沒有忘了這個有著致命吸引力的女人,就像是我從來都不曾忘記君。
這才是我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也是導致我做出接下來那件更加可恥,讓我追悔莫及的事情真正原因。
當時,怒火滔天的我,卻在臉上掩蓋了所有的一切,只是用雙眼在橙橙的渾身上下不斷搜尋,意味深長地笑著給她說:
「這個時候,你談他幹嗎?」
最初的詫異過後,橙橙透過我的眼神,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也笑了起來,笑得魅惑而淫邪。
她看著我,美麗的雙眼中滿是那種看透一切的狡黠,說:
「哈哈哈,你們這些打流的啊。都是一個鬼樣子。」
我將手放在了橙橙的肩膀上面,她沒有絲毫的反抗,連動都不曾動一下,只是看著我的眼神,卻變得挑釁而自豪。
「老子當初是第一個追你的,你還記得不?」
橙橙眼裡的得意之色更濃。
我卻突然放開雙手,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
「我給旁邊打牌的朋友說一聲,都等著我的。你先坐一下看看電視,洗個澡也行,我馬上就回來。」
當房門在我身後關閉的那一瞬間,我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笑得連自己都感到可怕。
我來到隔壁房間,若無其事地又坐下來打了兩把牌。
然後,再次起身離開牌桌,走進一旁的卧室,關上了房門。
其實,當時我的內心是有些彷徨的,我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必要去做,做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但是,人的一生中,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會在某些特定的場合與時間下,做出一些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糊裡糊塗,卻又很想去做的事情。
我戰勝不了自己內心的渴望。
那時,我心中的想法是這樣的:
不管怎麼樣,讓小二爺死了這條心也是好事,他還用情太深,看不透這個可怕的女人。而且,就算鬧得不快活,難道他還真的會恨我嗎,大家這麼多年的兄弟,好好溝通下,他會明白的,我是為他好。
抽完一支煙之後,我終於下定決心,拿出電話,撥通了小二爺的號碼。
小二爺在場子裡面,場子離牡丹賓館並不是很遠。我把打牌的那個房間號碼告訴了小二爺,並且讓他半個小時之內務必趕來,有急事。
然後,我將手機的鬧鐘功能設定到七分鐘之後,並且設置成了和來電提醒一樣的鈴音。向打牌的朋友們告罪一聲之後,又再次回到了隔壁橙橙的身邊。
空氣已經變得極度曖昧,充滿情慾的調笑中,鬧鈴響了起來。
我遠遠走開,接通了這個並不存在的電話,故意很大聲對著裡頭說:
「哦,地兒,怎麼了?要得,你過來咯,過來了再談。不用不用,就你過來就可以了,小二爺讓他看店。我在×××號房間和劉哥他們打牌,你到了再打我電話就是。嗯,好。」
「怎麼了?朱總要過來?」
橙橙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摟住她,說:
「不是,地兒有點事找我,不要緊,在另外一間房。」
耳鬢廝磨中,不待橙橙說話,我的雙手伸進她的腰邊,觸手之處,不堪一握。
強忍著心中情不自禁的感嘆和惋惜,我雙手抓住衣襟,猛然往上一提,脫下了橙橙身上的那件高領毛衣,將她剝得只剩兩件內衣之後,我讓她去洗個澡。
橙橙佯作嗔怒地暼了我一眼,媚態橫生地走進了浴室。
洗完之後,全身上下只圍了一根浴巾的她,居然主動而直接地走到我的面前,坐在了我的腿上。那一刻,透過自己大腿上厚實的牛仔褲,我幾乎都能感受到那一小片裸露於上的溫熱和潮濕。
煙花又一次在我的身體里炸開。
很久以前,我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原則:兄弟動過的女人,我絕對不動。
一直以來,我也很好地貫徹了這一點。
但是,那一天,當橙橙在我腿上扭動的時候,如果我不是知道小二爺就要來,如果我不是清楚這一切都是自己布下的局。
那麼,我就很有可能把持不住了。
這個女人確實是一個可以迷倒眾生的尤物。
無數次征服男人的經驗,已經讓她對於自己的這個優點產生了足夠的自信,那一刻,在她的眼中,她一定完全相信我遲早也會如同吳成、小二爺等人一般,成為她胯下的又一頭羔羊。
只可惜,她還是和我接觸不久,對於我的過往,她所知太少。
她不會知道,如果單憑一個女人的魅力就足以使我亂了方寸的話,我又怎麼會成為今天的胡欽。我又怎麼會忍心絕情,眼睜睜看著唯一深愛的那個女孩遠走天涯,肝腸寸斷卻也無動於衷。
她的裸體再美,也比不上君對我一笑的萬一。
女人,從來就不是最讓我感到渴望的事物。
在我別有用心的應付中,「篤篤篤」敲門聲終於響了起來。
「操!誰他媽這個時候來了。」
我故意很不高興地低罵一聲,推開有些驚訝的橙橙,走向了大門。
「胡欽?」
隨著熟悉的喊聲,門被我打開,小二爺一臉笑意站在了門外。
也許是我臉上那種極度奇怪的表情,讓他有些意外,仔細瞟了我幾眼,他說:
「在搞什麼麻皮啊?」
然後,小二爺就頗為好奇地徑直走進了房內。
兩步,只是兩步。
小二爺就走過了門后的走廊,看見了房內的所有一切。
空氣突然變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壓向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
就連事先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我,都忍不住心臟狂跳了起來,跳得我幾乎有些頭暈。
極度的靜默當中,宛如石像的小二爺終於動了。
他緩緩轉過頭來,煞白的臉上,是一種無比陌生,我從來不曾見過的表情,看著我,就那樣靜靜看著我。
慚愧和悔恨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居然還帶著幾分恐懼。
小二爺轉身向著門外走去,走過我的身邊,我想要拉住他,卻感到一股極大的力道打在了自己胸膛,將我一下推得倒坐在了地面。
「我操你媽!」
驚天動地的大吼聲中,小二爺揚長而去。
這,是他第一次罵我。
無論是當時小二爺真情流露的表現,還是我之前刻意設計的所有細節,以及我事後的周密解釋。
都足以瞞過精明的橙橙,她當然沒有看出來這是一個局,她只覺得是一次丟人現眼的巧合。
其實,就算她看出了也沒有關係,於她而言,有錢就夠了。
所以,我們之間的合作並沒有受到影響。
小二爺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也是一個心軟的人。
冷靜下來之後,他自然能夠從所有的過程中想明白這晚的真相,他自然也相信我沒有和橙橙發生任何關係。
甚至,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冷戰,在我的百般道歉和表態,以及其他兄弟的勸和之下,他還原諒了我。
但是這一切,都不能抹滅掉,我確實給他造成了傷害的事實。
當這種傷害在時間的推移中慢慢變大變深,最終造成了日後那出悲劇,我是需要負主要責任的。
這並非我的初衷,卻的確是我有生以來做過最莫名其妙,最愚蠢的事情,愚蠢到無可復加,亦無語至極。
我悔青了腸子,至今為止也還弄不明白那一晚自己的想法。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有些事,一旦錯了,就是一輩子。
就像碎掉的鏡子,再也無法復原。
與橙橙達成一致之後,接下來,我需要做的只是等待,靜靜地等待著最佳時機的來臨。
但很多時候,人生並不是一條直線,做了開頭,就會筆直到達結尾;相反,人生是一團亂麻,所有的一切都糾纏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種下因,什麼時候又收穫果。
在等待的過程中,兩件埋藏了很久的事情,居然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以一種火山噴發般迅猛、狂暴的姿態先後爆發了出來。
它們無息無聲地來臨,卻又那樣勢不可擋,吞噬一切。
不但完全打亂了我針對和尚的全盤部署,更讓我們兄弟遭遇到了出道以來最為險象環生的一個生死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