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遇襲(2)
發出罵聲的人就是開始和我們打架的那兩個學生,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伙人。如果說班長那伙人的傢伙是時尚化的話,那麼眼前這批人手上的傢伙就是多元化。
西瓜刀、鐵棒、木棍、板磚……什麼都有。
不過,比起班長那邊而言,這些人表情要狠些,腳步要快些。
我們被圍了!
方才幾秒鐘之前那絲還有些輕鬆寫意的微笑凝固在了嘴邊。
看到班長几人之後,我的第一反應是好笑,再看到這伙學生之後,我已經笑不出來,我開始明白接下來的會是一場苦戰,必定要吃大虧的苦戰。
但是,真正讓我們四個人都覺得事態嚴重到甚至連打都不能打,最好儘快逃開的原因,是另外一個聲音。
尖銳的剎車聲。
兩輛飛快剎住的車停在了我們正前方的馬路上。
一輛紅色的士,一輛銀色小麵包。
幾乎在車剛停穩的一剎那,兩輛車門就已經紛紛打開,衝出了一伙人來。
這夥人不帥。
一點都不帥,灰頭土臉低著腦袋,甚至都看不清大部分人的面貌。
因為他們實在太快,下車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連話都沒有聽到一句,黑壓壓一片直接就撲向了我們這邊。
每一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樣黑灰色,看上去有些邋遢不堪的東西。
我們兄弟也相當熟悉的東西。
殺豬刀!
這絕對不是在砍人,砍人用不著拿這麼多把殺豬刀,他們是要辦我!
那一刻,從小二爺、地兒、簡傑的眼中,我看出了極大的驚恐,我想我自己也一樣,一如那天我們打班長時,他眼中的驚恐。
山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所幸,有一個很重要的不同點是——我們不是剛出道打流的這個班長,我們是刀口舔血,在道上討生活討了好幾年的九鎮六帥。
我知道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和溝通,小二爺他們也一定會明白我想要做的是什麼,這是我們兄弟多年以來,在刀和血裡面培養出的默契。
所以,我馬上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端起桌上熬得滾燙的一缽紅燒田雞,連湯帶缽對著左邊的班長那伙人潑了過去……
顧不得誤傷無辜,在周圍的食客和班長一伙人的躲避、痛呼之中,我抄起座上的一瓶啤酒,盡最大的速度往左邊沖了過去,邊沖邊大喊了一聲:
「走!!!」
隨後,我就很欣慰地看到小二爺他們三個人領會了我的意思。
因為,在我身形剛動的那一剎那,我的餘光看到三把凳子也「呼呼呼」地從我身邊飛了過去,飛向了班長那伙人當中。
四個人人手一支啤酒,跟在飛舞的凳子後面沖了過去。
記得我在看黃易的《大唐雙龍傳》時,有過一個情節。
唐太宗李世民打天下時有一支人數很少的精銳騎兵,叫玄甲精騎。每逢對戰,他必定親自率領這支部隊,以狂風般的速度去衝擊對方最強最硬的部分。
每戰必勝!
這叫擒賊先擒王,又或者叫奪人之勢。
我想這一定是對的,不然李世民不會得天下,更沒有開創大唐盛世的資格。
但這是兵法,是用來打仗的,而不是打流。
我們是打流,是打架,絕對不是打仗。
所以,這樣做必死無疑。如果我們學李世民,裝玄甲騎兵沖向那伙拿著殺豬刀的人,我相信結果一定是誰都跑不掉。
還會被砍成真正的玄甲騎兵!
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樣的情況,只有一個方法:
柿子要撿軟的捏!
看準了哪一處的對手最沒用、最好欺,那就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對著那裡突圍。
這樣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眼前三幫人,拿殺豬刀的那幫傢伙,只有險兒這樣的日天或者是真正的蠢貨才會去惹。
我們不是日天,更不蠢。
那伙學生,他們也許打架不行,但是他們剛被打不久,還有一股火氣在!所以,他們的表情要狠些,腳步也要快些。
那麼最好打的就是班長以及他的那幾個戰友,就憑他們那種英俊瀟洒的身形步伐。
他們適合泡妞、閱兵,但就是不適合砍人。
所以,我選擇了他們!
果然,在我的田雞缽和小二爺他們的三把凳子甩了過去之後,班長他們整齊瀟洒的步伐亂了起來。
同一時間,我們也衝到了面前。
當一個小子手中那把類似於金絲大環刀一樣華麗的刀劈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手上那一整瓶裝著啤酒的酒瓶也「嘭」的一聲在他腦袋上爆開。
接下來我就見識到了自從打流以來從未見過,也沒有聽過,可算是絕無僅有的奇觀。
我被這把「金絲大環刀」砍到的肩膀下方一點傳來了一陣疼痛,但是這種疼痛卻不是那種刀劃過皮膚之後的尖銳痛感,而是一種在骨頭裡面的隱隱作疼。
像什麼呢?就像,就像,就像……
靠,居然像鐵棍打的!
刀砍到了怎麼會出現鐵棍的感覺?
實在忍不住這種詫異的感覺,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在打鬥發生的時刻,用那麼零點幾秒低下了頭去瞟了一眼我的傷口。
我見到了更為詭異的一個現象,我的肩膀還在疼,但是光著的膀子上看不到一絲出血的痕迹,皮膚上留下的只是一片被鈍物砸過後的青白之色。
在我好奇的目光中,這把「金絲大環刀」的主人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帶著一斤啤酒的玻璃酒瓶砸在腦門上還是有重量的。
當時沒空多想,但是後來我想通了。
刀砍上去卻像棍打,原因只有一個。
那把刀沒有開鋒!
這個孫子,居然拿著一把沒有開鋒的刀去砍人!
我們能逃脫生天,不是沒有道理啊!
轉眼間,我們就和班長那伙人糾纏到了一起。
我的眼前再也沒有了別人,那一瞬間,小二爺、簡傑、地兒、班長、夜宵攤、食客、街道、馬路全都消失不見。
剩下的只是手上那半截閃著寒光,滴著酒液的玻璃瓶和眼前那一個個肉晃晃的脖子、腦袋。我的心中也沒有了其他的想法,我只想要插,用手上的唯一可以救我的這半截酒瓶去插。
插出一條屬於我,也屬於我的兄弟的活路。
時間彷彿特別快,又好像過了無數個世紀一樣的漫長。
我只記得自己不斷伸手抓人,抓到了之後,根本就不考慮對方的攻勢,只顧對著腦袋、脖子、胸膛等地方插。
不知道插了多少下,插了幾個人。
我只記得突然「嗡」地一下,有那麼一兩秒鐘,除了某種類似於落地鍾才能發出的「嗡嗡」聲響在腦袋中迴旋,以及淌過臉上的熱辣辣液體之外,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看來並不是每個人的刀都沒有開鋒的。
然後,一股力量把我推得猛然往前衝去:
「走!!!」
地兒的聲音。
我醒了過來。
前面一片空曠,除了七倒八歪的桌子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只有小二爺正在向前快速奔跑的背影。
回頭看過去。
地兒和簡傑就在我身後一步之遙,拿殺豬刀的那幾個人跑到了離我們最多四五米之處,那伙學生當中已經有人加入了戰群。
我轉身,一把抓起背對我,正舉刀砍向地兒的人的頭髮,毫不猶豫,一酒瓶對著臉部一側就插了下去……
「啊——」
劇烈的慘叫響起,我將那人推向人堆之中,猛地一下把簡傑扯了出來。
「走!!」
身後慘叫依然,在人們短時間的獃滯中,一頭是血的我帶著同樣鮮血直流的兩人隨在小二爺背後,轉身向著學校旁的一條小巷跑去……
這一次被伏擊,我們四個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刀傷。
我的腦袋頂上靠近右側的地方被划拉開了一條大口子。
還好,不是殺豬刀!
除了需要休養幾天,不太方便回家吃飯睡覺了之外,我們都沒有什麼大礙。
但是,這是運氣。
上天給的運氣。
當看到拿殺豬刀的那伙人從車上跑下來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一點。這絕對不是那兩個和我們打架的小子能安排的事,也絕對不是光憑班長的能力就能搞定的事。
就算幕後的黑手不是皮財魚的頭馬金子軍,那也至少是歸丸子親自安排。
他們一直都在暗中準備著辦我!
以前我們雖然想到歸丸子那邊也許會報仇,但畢竟也只是在揣測中等待,等待歸丸子他們是否有所動作。
而現在,我已經確定了。
確定他們有辦了我的心。
這件事雖然讓我受了傷,但是爆發要比不爆發來得好。
事出突然之下,我們還能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這樣,而是遇到了他們的精心謀划呢?
只怕後果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一直以來,我都有著一個信條,一個從三哥那裡學到的信條:
先下手為強!
既然你要辦了我,那我就先辦了你,而且,面對這樣的敵人,我要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