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根手指
「東哥,你和保長發話了,今天這個面子一定要給的。羅佬,你也不用給老子再放狠話。今天我給東哥和保長的面子,和你就算了,你再說一句,我就下你老婆的一個手指。不信你就試一下。從今往後,我們兩個也沒有半點交情可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哪一天你羅佬再有什麼事遇到我們兄弟手裡,你最好直接就給我矮下去。」
自以為威風八面地給羅佬丟下了一堆屁話之後,我頓了頓,轉過頭去裝腔作勢地對老鼠和保長兩人說:「東哥,保長,羅佬我給你們面子,就這樣算了。但是有個人,我今天一定要留下他一點東西,哪個都別勸!」
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詫奇怪的表情,尤其保長,還畏畏縮縮地想問不敢問,明顯帶著幾分恐懼。
我在心底暗自發出了豬一般的得意一笑,看來,這個老一輩的大哥,是真的怕了我胡欽!
我剛說完,一直沒有作聲的小二爺突然走到了保長的身邊,對著保長伸出了一隻手掌:
「保長,槍呢?你先給我一下!」
「你要槍啊?槍是羅勇的,不是我的。你還是……」保長頗為意外,猶猶豫豫的,不敢不給卻又實在不想給。
小二爺一說完,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我不由分說地把手放在了保長拿著的槍上面:
「你先給我,我現在管不了那麼多,我管他是哪個的啊。我只曉得,我差點死在這把槍下面。羅勇敢借槍來讓羅佬搞我,我就敢拿走這把槍。保長,你不給我,是不是你還想將這把槍給他們幾個,到時候讓他們找我報仇啊?拿來。」
摸到槍身的那一刻,金屬獨有的堅硬質感中還帶著保長的體溫,但我的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了一種讓人發冷的瘋狂念頭:此時此刻保長會不會突然發了神經,一槍把我打死在這裡!
我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奪槍的力度,同時抬頭看向了近在咫尺的保長。
還好,我對面的這個男人,這個聲名赫赫的老一輩大哥,他的眼中有著複雜的情緒和猶豫,卻並沒有那種讓我害怕的瘋狂。
「胡欽,你,你還是……哎,那你拿去咯。」在與我的對視之下,保長終於移開了他的眼神,不自覺地望向地上,緩緩鬆開了握著另一半槍身的手。
當這把手工拙劣的仿製手槍被我完全握住的那一秒,我感受到了一種極度複雜矛盾糾結的感覺。
一方面這個黑黝黝的鐵傢伙好像在一瞬間給予了我某種無比強大的自信和充實,以及一種瘋狂的成就與安全感。
另一方面,我卻隱隱有些恐懼和害怕。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剛考駕照的新手在高速駕駛著一輛無法控制的超級跑車一樣,愜意而恐慌。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想我再也不會還給保長了。
這是我擁有的第一把槍,一把雖然拙劣卻也真實的仿六四手槍。
小二爺要保長手上的槍是有理由的,因為我馬上要辦的這個人和保長之間的關係太深了。辦這個人的時候,槍卻在保長的手上,這不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
小二爺的心思確實是我們裡面最為縝密的一個,除了他,我們誰也沒有事先想到。
拿著槍,我慢慢走到了雞青的面前,隨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雞青的臉色也隨之變得越來越白,看著我的樣子,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兇狠殘暴的魔鬼。
我抓住雞青的頭髮,想要把他拖到包廂里的茶几旁。雞青頓時就慌了,死死抓住我拖著他頭髮的手,彎下腰,雙腳極為用力地撐在地面上往反方向蹬,一時之間,我居然完全拖不動他。
「欽哥,不管我的事啊!欽哥,不管我的事。我沒有打偉哥啊,我真的沒有動手啊!」
武昇和小二爺跑過來,我們三個人好不容易才一起把差不多進入了癲狂狀態的雞青拖到了大廳中間。
這個時候的雞青已經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此之前,我還沒有見過人這麼哭過,就連當初跟著三哥辦黃皮的時候,那個叫做張泡的小流子,也只是癱在地上嗚咽而已。
保長馬上一臉緊張地走了過來:
「欽哥,你給我個面子,你幫我個忙。雞青是我的侄兒,出了事,我真的不好給他父母交代。我保長不求人的,今天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算我求你給我一個面子!」
「保長,我今天給你面子已經給得夠多了。你侄兒也是出來打流的,他打他那幾個婊子的時候,幫那些人的父母想過沒有?他逼著她們賣淫的時候,幫那些人的父母想過沒有?他叫人動我的兄弟的時候,給我們面子沒有?你最好走開些,我最後再答應你一次,我今天只斷他的一根手指,面子給夠了。一是一,二是二,袁偉的事由他起,就要由他擔。你不要逼我!!」
我一把將保長遠遠推開,老鼠走上來把他拉開了一邊:
「保長,沒得辦法。事是雞青起的,江湖兒女都有著天,一根指頭不是大事,當長記性了,算了,算了。」。
「小子,你有狠今天就搞死我,你搞他個小伢兒,算個什麼狠!」
羅佬的義氣招來了險兒又一次揮下的砍刀,如果不是紅傑攔得快,估計他還得躺下去一次。說來也有意思,自從吃了險兒虧之後,凡是有紅傑在場的情況下,險兒都是他的重點關照對象,他也算是有險兒恐懼綜合症。
有句話說得好,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從保長手裡拿到槍的那一刻,我本來是很有興趣在雞青身上試試威力的。
但經過一通折騰,冷靜下來之後再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太好,沒這個必要。
於是,我要地兒去外面找了一個啤酒瓶子過來,吩咐武昇他們把雞青按在了桌子上。
雞青涕淚橫流,亡了命一般地掙扎:
「欽哥,我求求你,不要啊。我求求你啊!我喊你祖宗都可以,你放我一馬啊。」
聽到這些話,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做雞頭打女人的時候,可以下得了狠手,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會這麼沒種。
我把啤酒瓶子套在了雞青左手的無名指上:
「雞青,這個事,你怪不得我。事是你惹起來的,你動我的兄弟,我就要動你。下次記住,要不就殺死我們六個,要不就別惹我們!」
不待回答,我抓著啤酒瓶向著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扳。
「啊!」
一聲巨大慘叫,雞青像攤爛泥一般,順著茶几就滑到了地面上。
將啤酒瓶往茶几上一丟,我回過頭對著老鼠和保長說:
「今天兩位大哥也在這裡,不是我胡欽做事狠。九鎮這麼多的大哥,我只希望兩位今後可以幫忙說一聲,不管哪位大哥,我們六兄弟是動不得的。要不就把我們弄死,要不就沒得商量。」
殺雞儆猴,這就是除了起和調解之外我今晚要他們兩個人來現場的另一個目的,我希望可以讓九鎮都知道一點。
就算沒有了三哥,我們自己也是不能惹的!
聽到我說的話,保長非常複雜地笑了一下,就走了過去扶起了雞青。
而老鼠則對著我微微一笑,笑得頗有些詭異。
就像是一條微笑的黑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