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哥的怒火(2)
阿建雖然不認識三哥,但是可能是三哥的氣勢壓倒了他,也可能是三哥的名氣他早有耳聞,他連一句辯解的話也不敢說,就低著頭一副頹喪的樣子順著癲子的指點走進了車裡。
然後三哥又走到我們這邊:
「胡瑋,武昇,來。你們兩個也和我一起走。」
「哦。」胡瑋小聲答應著,對我瞟了一眼。
「好的,三哥。」武昇也說了一聲。
我覺得有些不對了,趕緊跑過去,拉著三哥說:「三哥,我和你一起走吧。」
「你給老子安安心心地滾回去睡覺!」三哥突然暴發了,猛地一揮胳臂,撇開了我扯著他衣服的手掌,前所未有地當著外人面朝我大聲吼道。
我嚇了一跳,獃獃地看著三哥,頓時有些不敢上前。
但我心裡也更加確信,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跟著三哥一起走。武昇我不擔心,一條街上的街坊,三哥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可是胡瑋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真的麻煩大了。
如果三哥剛剛出來直接打人或者大發雷霆地罵人,事情也許還好辦,但是他剛剛只是罵我,對胡瑋和阿建卻是客客氣氣的。
這絕對不是個好預兆。
也許是我被嚇壞的樣子讓三哥有些心軟了,對望了兩秒之後,他的胸膛雖然依舊被氣得起伏不停,臉色卻漸漸緩和了下去,伸出手本來似乎是想要打我兩下的樣子,最後卻在空中停了下來,猛地變個方向,對著醫院門外一指,用嚴厲卻也明顯輕柔了很多的語調對我說道:
「回去!」
我不敢再多說什麼。
不過,等三哥一走向車子,我立馬扭頭交代小二爺他們先回去,自己則飛快跑到了車後排明哥坐的那邊,快速地擠了上去。
「你給老子滾下去,不下去老子今天打死你。」三哥一看,頓時火冒三丈,剛剛才放輕柔的語氣又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來。
「三哥,我們今天又不是故意的,我和你一起去好不?我晚飯都還沒有吃的,早就餓了。等下和你們一起吃點消夜。」我一邊恬不知恥地賠著笑,求著三哥,一邊悄悄用手背碰了身邊的明哥兩下。
「義色,你就讓他跟去也好,等下也給他上上課,太不懂事了。」明哥會意地幫我開口了,對我,明哥一直都真的是非常照顧。
「開車,走!媽了逼的!」三哥回過頭去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大吼了一句,他的臉依舊黑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似乎也根本不想再看我一眼。
可我卻大大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終於可以跟著走了。
很快車就開到了虹橋水泥廠,看門的老頭開門慢了點,都被三哥痛罵了兩句,嚇得一句話不說,趕緊躲到門衛室裡面去了。
到了廠里,我們都紛紛下車,三哥一言不發,先往保安科的房間走去。
我緊跟在明哥身邊:「明哥,三哥今天怎麼搞啊?你等下千萬幫下我哦!別把事搞大了。」
「嘿嘿,我不曉得他要怎麼搞,你啊,自己當心點!你這麼不懂事,先前還交代過你們不要鬧事,你還把缺牙齒剁成這個樣子,我今天都不曉得幫不幫得到你。」明哥也有些惱火地說道。
我一聽,心裡更加發毛,不斷地小聲求著明哥。
「小欽,你窸窸窣窣地鬧個什麼鬧!!」
三哥的吼聲讓我嚇得趕緊閉上嘴,只是可憐兮兮地望著明哥,月光下,明哥對著我微微地點了下頭。
癲子把保衛科的燈打亮了,所有人都依序走了進來。
「武昇,你說,阿建哪只手打得你?」三哥把手上的包一放,也不落座,也不啰嗦,轉身就望著武昇,冰冷地說道。
武昇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獃獃地看看三哥,又看看我。
「老子問你,這個雜種哪只手打的你?你看胡欽搞什麼毛?」三哥又是一聲大吼。
全場人都嚇得打了個冷戰。
「他,他,他左手打的!」武昇在驚慌之下,不知道怎麼說,又怕三哥一肚子脾氣發到他身上來,情急下隨便說了只手。
「左手,是吧?你確定,是左手吧?」三哥雙眼放光死死地盯著武昇,再一次問道。
三哥臉上每次出現這種樣子的時候都很嚇人,看得出來平時勇猛的武昇此刻也被嚇得夠嗆,我想出言幫他說句,鼓足了勇氣卻也還是不敢。
「啊?是,是的。」武昇高大的身形都縮小了幾乎一半。
「那好,癲子,給老子把這個雜種按住。」三哥突然轉頭對著站在一邊的癲子大聲說道。
話音剛落,阿建居然轉身就向後面跑,一手抓著門把,就想打開門跑出去。
武昇和胡瑋就站在沒有多遠的地方,兩個人的面部表情都複雜之極,看上去他們兩個都很猶豫,抓人也不好,不抓也不好。
結果,阿建最終還是沒有跑掉,他已經把門打了半開的時候,明哥手上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著他的左太陽穴了。
阿建面如死灰,滿頭大汗的自己走了進來,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下。
癲子兩步上去,把茶几擺在了阿建的前面,一把抓著阿建的左手就放了上去。
「小子,你是外人,武昇是老子的人,不管怎麼樣,事是你先撩起來的,人也是你先打的,你自討的,莫怪我。」三哥順手抄起桌上一個很大的厚玻璃煙灰缸,走到了阿建的面前冷冷地說道。
我們都知道三哥要幹什麼了,胡瑋臉上的冷汗瞬間就流了出來,估計心裡也是害怕得厲害。阿建則開始大力掙扎,連槍的威脅都不怕了,力道之大讓癲子一個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樣子。
「你們過來幫忙啊,蠢站著看什麼看?」三哥對著我和武昇吼道。
我們兩個趕緊上前,幫著癲子一起死死地按住了被摁在地上死命掙扎的阿建,並且把他的左手放在了茶几中央。
「你今後記著,我義色的人不是你能動的!」三哥話一出口,對著阿建放在桌上的五根手指就砸了下去。
「啊!」
阿建慘叫的聲音實在是太大,連明哥都有些聽不下去,趕緊轉身找了塊武昇還是袁偉放在辦公室擦臉的毛巾給他捂上了。
阿建慘叫的時候,我看見武昇也明顯地渾身一抖,三哥估計也覺察到了,還頗有深意地望了武昇一眼,居然還連帶著望了我一眼。
說老實話,我當時還真不怕,我知道三哥不會這樣對我的。於是,我居然對著三哥笑了一笑。
三哥一愣,乾脆也不理我了,埋下頭去一下接著一下砸了起來,我大致數了數,整整打了二三十次,把我看得渾身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地冒。
最後阿建連叫都不怎麼叫了,幾個指頭的指甲蓋差不多全部都砸掉了,沒有掉的也僅有一點點的皮肉連在上面,中指和無名指被砸得尤其厲害,上面的肉全部都破了,血肉模糊的,非常噁心。
武晟摁在阿建肩膀上的那兩隻手又青又白,更是像篩糠一樣地抖個不停,乾脆把臉偏到另外一邊,看都不看一下了。
而胡瑋,這個時候居然已經癱坐在一邊的凳子上,雙眼睜得巨大無比,滿是驚恐的神色,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阿建的慘樣已經深深刺激得他魂飛魄散了。
兩方對壘之時,揮刀而上和這樣活生生地折磨人絕對不是一個概念。前者只要一時血氣上涌,再懦弱的人也未必不能做到。
可是後者卻可以把人弄崩潰,胡瑋人雖然高大,打架雖然勇猛,可畢竟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我看他那副被嚇慘了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心疼。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出面幫下他。
三哥打完之後,叫癲子把幾乎暈死過去的阿建放在了一旁靠牆的角落裡,然後,站直了身體望著胡瑋道:
「胡瑋,你是用哪只手剁的缺牙齒?」
胡瑋嘴唇劇烈顫抖,半天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淚水卻突然一下像是突破了防線一樣地流了下來,淚如泉湧,他居然無聲地哭了起來。
「你他媽哭啥哭,你砍人的時候不見你哭,你連長輩都敢這麼下手!你莫怪老子狠心,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哪只手砍的?說!」三哥又是大吼。
「哇……」胡瑋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邊顫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我剛準備說話,這時,院子里又傳來了汽車的聲音,兩道雪白的燈光從房間的窗外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