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崢嶸：灼灼小兒(5)
這下，依舊沒有談攏。不過對方的態度還可以，勸三個小的回去好好想想，也和家裡的大人商量商量。三個小的點頭應下了，也反過來勸對方好好考慮考慮。這就散了。
然後是最後一場，那位M國公司在Z國區的Z國代表，也是三人抱有最大希望的那位。
這人早上打來電話請求早點會面的事，三個小的從林夢那裡聽說了。原以為，都說得那麼清楚了，是他們三個小的出面，這人態度上會存著輕視，就如同上面三位一般。畢竟，這個公司的規模是四家當中最大的，也是名聲最大的，大略，態度上會是最輕視的，卻沒想到，這人卻反而是四位代表當中最懂得尊重人的。
他並沒有因為面對的是三個小孩兒，而存了輕視的心理，而是一進來，就先客客氣氣地介紹了自己，然後正正經經地和三人談了起來，也提出了要買斷的想法。在三個小的搖頭表示要技術入股的時候，他有些詫異，卻絕對不是驚詫，瞧著，是有些猜到這個結果的。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這次的事，真的是由你們全權做主？」
「正是！」三人起身道。
那好，該代表就心裡有數了。
立刻，他就表現出一個談判代表應該有的圓滑和犀利，圍繞著「技術入股」這一定局，開始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那一句句話，一個個語言陷阱，當真是又犀利，又讓人防不勝防。
奸商！
三個小的心裡不約而同閃過這個詞！
不過，正是因為對方是奸商，才具有挑戰性，才好玩。
這位代表若是以為三個小的是小孩兒，這只是一場大富之家縱容三個孩子玩的一場遊戲的話，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三個小鬼，是多麼難對付。而他，和三個小的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好不激烈。大略是被三個小的刺激到了，也是被激得高漲了鬥氣，這人也是越談越興奮，談到最後，明明被氣得臉色有些發青，可那雙眼，卻是越發透亮。
「百分之二十五，一分都不能少，這是我們的底線！」容亨鐸冷著臉，「我們的設計很出彩，識貨的人，都不會放過，除了包括你在內的已經找上門來的四家公司，我們還有這個心，拿我們的設計進行對外投放。對這個設計，我們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你非常有誠意，我們是看到了的。如果能和你談攏，我們也不願意再去找下一家，因為，你的表現還是合我們的胃口的。」
這般連削帶打，打了一棒又給顆甜棗，讓對方是又受用又警覺，不過，商場如戰場，對方也不把面前三人看成小孩兒，迅速回擊道：
「要知道，技術含量特高的產品，技術入股也不過百分之三十那個樣子。你們這坦克，到底只是模型，技術含量不是很高，且很容易就被仿製，百分之二十五，太高。」
「不見得。」小佑佑冷肅著臉，犀利回擊，「我們這坦克，已經在申請專利保護了，若是投入生產，那是要受到保護的。一般的，沒這膽子仿製，充其量，也只能做到很像。可這東西，假的就是假的，你就是做得再像，也不會是真的。就像是品牌貨，高仿的不少，可若是有條件，大家肯定會去買真貨一樣。這坦克，我們可以像大品牌一樣，直接走高端路線，和一般的坦克區別開來。我相信那些軍事發燒友，還有有條件的，肯定會買這個。要是定位了高端產品，那這價格就可以拉開，利潤就不會少。百分之二十五，我們要的不多！」
「而且，我們還有這個！」小浩浩接過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這不是一鎚子的買賣，這坦克也不是定型的，我們會根據生產需要和大家的喜好，不斷地做出改進。百分之二十五，你買的不止是這一輛坦克的技術，還買的是我們將來可能發揮的技術潛能。實際上，你是賺了！」
小浩浩的眼神帶著深意。
容亨鐸和小佑佑則附和地來了一聲：「是大賺！」
對方就猛地沉默了起來。這三個小孩兒，口才太好，又看得出來是有備而來，這般輪番上陣，近乎是狂轟濫炸一般，真的是把他擊倒了。尤其最後那話，「買的是我們將來可能發揮的技術潛能」，就很讓他心動。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怦怦加速了起來。
三個小的都說賺了的樣子，是對自身的絕對自信。這份風采，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倒，也讓人忍不住會去相信，這三個，真的會有那樣的本事。
他感覺到，他已經是處於勢弱的一方了。而小佑佑的話，讓他徹底地敗了下來。
「我相信，你應該對我們做過調查。以我們的家世，是不缺這點錢的。百分之二十五，我們給的是實在價。我們之所以不鬆口，不往下降價，是因為這個價是對我們自己的最低尊重。若是再往下降，就是對我們自己的不尊重和看輕了。我們不是那掉在錢眼裡的人，但我們是希望自己的勞動成果會得到應有的尊重的人。這一點，特別重要！」
面前這小孩兒身上透露出來隱隱猶如帝王般的孤傲，瞬間就讓對方心凜了。這話，不啻是利箭，射中了他的心，給了他特別大的心靈震動。他活了小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狂傲到讓人不會心生反感，反而還讓人覺得欽佩的人。而且，這還只是一個小不點，才只有五歲！
「我想向上級請示一下！」他妥協了，如此說，「抱歉，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小佑佑點了點頭，在眼看著他快要出了茶間的時候，朗聲來了一句。
「龔先生，這是一個機會！」
男人先是一愣，等腦里轉過彎來了，驚詫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這樣成了精的小孩兒，長大了可還了得！
那是了不得，相當了不得啊！
機會，是好機會，是他的好機會，就看他會不會把握。或許，他還該慶幸，這孩子還小，所以，他能有這機會，坐在他的面前，接受這機會！
這孩子，小小年紀，如此深沉，可真是一再讓人刮目相看！商界之王容凌的兒子，果然是不同凡響！
這人幾度心潮澎湃，想了又想，便神情堅定地給上級打了電話，憑藉一張利嘴，將上司給勸動，又將這事徹底攬了過來。
等回來之後，他又和三個小的談了談，就將這事敲定了下來。小佑佑將他們事先擬好的協議拿了出來，修改了幾個地方，又增加了幾條，推給龔先生看。龔先生看著，也修改了一些地方。等他拿這份修改之後的協議給律師看過，確定沒有別的法律上的問題了，就可以簽約了。兩方照舊約定，明天還是這時間在這茶樓再見，就很友好地道了別。
三個小的目送龔先生離開，轉而去了隔壁的茶間，將最終結果告訴了就在這隔壁間坐著的容凌和林夢二人！
林夢大為歡喜，沖著三人豎起了大拇指。
「你們三個，棒極了，我太為你驕傲了！」
三小的一別剛才在談判桌上的冷酷、冷靜，竟然齊齊表現出了不好意思，一副小孩子模樣。這若是讓那位龔先生看到了，只怕真是要掉了下巴了。
雖然正式的協議沒有簽下，但是三個小的還是忍不住地問了容凌，問他們的表現如何。
「不錯！」
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卻比他們適才談下這樁生意還要來的讓他們興奮。因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巨人的存在，也是高山仰止般、神鬼莫測的存在，能夠讓他說出「不錯」兩個字，真的是說明他們非常不錯。
「哈哈哈……」
三小的交流了一番目光，齊齊大笑了起來。
他們笑得暢快，也笑得豪氣！
大風起兮雲飛揚，這三隻小雄鷹，已經初顯崢嶸了！
044
次日晚間的簽約，基本上就是走形式。大略是龔先生深深體會到了「機會」這兩個字的深意，所以在昨日有所讓利的前提下，又給三個小的帶來了小驚喜，那便是先給三個小的預支了一小部分分紅，即每人兩萬元錢，約定這提前預支的錢，將會在坦克投入生產取得盈利的時候，進行扣除。為此，三人又簽了一份小協議。
三人生活富足，從不用為錢煩惱，不過，在林夢的教育之下，卻又絕非是驕奢浪費之人。這實打實的厚厚兩沓像是小磚塊的紅色老人頭，讓三個小的心裡有了不同尋常的感覺。
他們也不是沒摸過比這更多的錢，可是，這兩沓錢不一樣，這可是他們自己掙的，不偷不搶，不討要不祈求，不被給予不被饋贈，是他們實實在在靠自己的雙手來掙得的，是他們的勞動成果，也是血汗錢！
原來，這就是掙錢的滋味啊！
控制不住地有些興奮呢！
三個小的在再次送別龔先生之後，立刻拿著錢去見容林二人了。
「媽咪你看，發工資了呢！」
小佑佑歡喜地將兩沓老人頭托舉了起來。小浩浩和容亨鐸也看著兩位大人，臉上難掩喜意。
林夢倒是沒想到那位龔富琿做事竟然如此講究，提前把這錢給支了。
「那你們打算怎麼用這筆錢呢？」
往常，兩個小的的錢，都是林夢幫著存起來的。那些基本上都是長輩給的。現在，他們自己入手了這麼大一筆錢，她有心先問問。
三個小的其實心裡都冒過了一個想法，所以都表示，這筆錢想自己留著。
「也好。不過你們費時兩個月，賺了這錢，也算是來之不易，可別胡亂花了。」
三個小的立刻就做了保證，保證不會亂花這筆錢。
回頭，背著兩個大人的時候，小佑佑酷酷地叫住了容亨鐸。
「喂，你打算拿這筆錢做什麼？」
容亨鐸也酷酷地回應著：「你呢？」
「我覺得你想的和我想的大概差不多！」
「哦？」
小浩浩就遞過來了紙筆：「不如，我們都寫出來吧。」
三人分別寫了，又拿過來擺放在一起看了。果然，三人所想是相同的，只見那便簽紙上寫著—
給媽咪買禮物！
給媽咪買禮物！
給小嬸買禮物！
也就是說，三人一致都打算給林夢買禮物。
「為了避免買了類似的禮物，我覺得，我們應該事先商量一下。」這也是為什麼小佑佑把容亨鐸叫住的原因。
小佑佑這麼提，是好意，容亨鐸自然不會拒絕。三個小的湊在一起，嘰里咕嚕，迅速商量了一通。然後在周末的時候，他們以去小浩浩家裡玩為借口，直接溜到了品牌街，分別買了心儀的禮物。於是，這兩沓老人頭還沒焐熱乎呢，就這麼迅速地花了出去。可這錢花得值，三個小的心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趁著三個小的去浩浩家玩了，林夢和容凌也去約會了，逛了街，看了電影，又吃了飯。回來的時候，三個小的已經在家裡等著了。
「咦？你們回來這麼早啊，江爸爸沒帶你們出去玩嗎？」
江爸爸，是指江長昊。
「玩了。」小浩浩立刻回著。
他們買完禮物，又弄好了漂亮的包裝之後，才去了浩浩家，然後就被江長昊帶出去玩了。不過因為他們心裡惦記著送禮的事情，所以沒有瘋玩，瞧著天黑了，就急不可待地回來了，想第一時間給爹媽一份驚喜。
「爹地、媽咪，你們坐。」
小浩浩沖兩人招了招手，興奮的小臉略有點紅。另外兩個小的也學小浩浩那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立在了一邊。那架勢，瞧著有些不一般。
「怎麼了？」林夢含笑問，心裡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
「你們先坐！」
這對夫妻就坐了下來。
三個小的就一起往沙發一側走，將藏在沙發一側的禮物拿了出來。
「媽咪，這是佑佑用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給你買的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小佑佑將手裡包裝精美的禮盒給遞了出去。
小浩浩緊隨其上，「這是浩浩給媽咪買的，希望媽咪會喜歡！」
然後便是容亨鐸：「這是鐸鐸買的，希望小嬸會喜歡！」
三份大包裝的禮物，瞧著均是分量不輕，把林夢樂得眉飛色舞了起來。
「謝謝，謝謝！」暖聲笑著，她一一親過了三個小的遞過來的大包裝。
三個小的跟著嘿嘿傻樂了幾聲，一起將一個小禮盒推到了容凌的面前。小佑佑代表三人發言道：
「爹地，不好意思，我們的錢不夠了，所以就將我們三個人剩下的錢湊在了一起，給你買了這份禮物。等我們下次再領工資了，那肯定再一人一樣給爹地挑一份好的，請爹地見諒，也希望爹地會喜歡。」
容凌笑笑，不生氣反而稱讚。
「你們把媽咪、小嬸擺在第一位，是對的。這次幹得不錯！」
他最大的樂趣，便是看著自己的小女人開心。別的諸如物質上的享受，他的追求並不強烈。
三個小的就笑，就知道爹地肯定會這麼說。哄好媽咪/小嬸就對了，這家裡啊，媽咪/小嬸最大了！
「快把禮物打開看看吧。」三個小的催促，眨巴著眼，很是期待地看著林夢。
容凌也把自己的那一份放到了一邊，偏首看著。
林夢就道：「長幼有序，那我就先從鐸鐸這份開始吧。」
容亨鐸送的是一雙Gucci的靴子，黑色真皮鑲鑽，高貴典雅而又大方美麗，正好是這寒冷時節可以穿的。林夢立刻就試穿了起來。合適的尺碼，舒服的感覺，讓她笑眯了眼。她本身體型就好，一雙美腿又修長有型，穿了這長筒靴之後，就更加把她的美腿凸顯出來了。而且，高腳跟的設計，又讓她高了幾分，看上去，多了一分都市白領的靚麗。
「媽咪，穿衣服，穿衣服！」小佑佑急忙叫，把自己的老底泄露了。
林夢就拆了小佑佑送的禮物，是Prada的暗灰色大衣。穿上身，扣上扣子，繫上腰帶，一股靚麗中帶著瀟洒的感覺，一下子就濃烈了起來。利落的裁剪，凸顯氣質的設計，讓這衣服分外地適合林夢。
林夢雙手插在兜里，略走了幾下模特步，沖容凌挑了挑眉。
「怎麼樣？」
能怎麼樣！
她這根本就是明知故問，沒看到他家男人這眸色轉暗了嘛。
「還需要一個漂亮的包包。」小浩浩嘿嘿一笑，將自己的禮物快速遞到了林夢的面前。
林夢拆開了，將那以銀灰色為主的愛馬仕包包斜挎在了肩頭，然後一個帥氣地一百八十度轉身，沖容凌送了一個秋波。
「怎麼樣？」
男人的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似是一下就乾渴了，有些沙啞地評價道：
「很好。」
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很漂亮！」
轉眼間，就從一個嬌嬌媚媚的小女人變為一個具有大氣場的小女王了，光彩照人，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林夢就嬌聲笑，跑到落地鏡前，仔仔細細地照了好多回，然後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合心意。本來嘛，自己的孩子給她買了禮物，當媽的哪有不喜歡的，且這份禮物意義不同，是用他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買的。再來，三個孩子眼光毒辣，同時又非常有品位，給他挑的鞋子、大衣、包包，無一不是照著她的風格和氣質來的。
超贊的！
「太喜歡了，謝謝你們！」
這份由衷的喜悅，也讓三個小的很高興。媽咪/小嬸能夠喜歡，那這錢就花得值！
接下來，輪到容凌拆禮物。幾個小的湊錢買的是一條LV的皮帶，暗黑的色澤，深沉而帶著貴氣，也適合容凌的氣質。容凌當下就解下了自己腰間系著的皮帶，換上了這條新的，以此來表示自己對這份禮物的喜歡。
三個小的笑得就別提有多暢快了。
高興夠了，林夢將這三份大禮小心地收了起來。
「等年會那天，媽咪再穿這一套出去顯擺，也讓其他人好好看看，佑佑、浩浩，還有鐸鐸，是多麼乖巧懂事、聰明能幹！」
容家的年會，可是最隆重不過的了，到時候，五湖四海的容氏族人都會往回趕。在那麼盛大的場合，林夢要是穿著這一身出現，那還真是給足了三個小的面子。這也正說明，林夢對這份禮物的看重。
三小的一想到這一幕，雙眼就變得賊亮賊亮的，一種激動且期待的情緒，開始在他們的心中醞釀。
「對了，浩浩，給你爸爸和爺爺買禮物了嗎？還有鐸鐸，有沒有給你爺爺還有弟弟買禮物？」
到底是意義特殊的第一份工資，林夢心細地想到了她這邊既然收了禮物，那別的親近之人，也不好落下了。
「買了，都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