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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5章 過招:腹內乾坤(2)

  「那你去忙別的,不要來和我搶。」小浩浩乾脆把話給說白了,盡顯孩子氣。


  容亨鐸就淡淡地說了一聲「好」,出去了。


  沒有當場發怒和小浩浩對上,他這脾氣倒是好,又或者說,他氣量大,或者會隱忍。不過不管怎麼樣,那表現都稱得上不錯。


  林夢等他出去了,才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浩浩!」


  小浩浩立刻討好地沖林夢笑了一下,「媽咪,容亨鐸是客人呢,怎麼可以讓客人累著呢,對不對?」


  「你的口吻不對!」


  「那……那他搶了我的活嘛,這本來就是浩浩和哥哥的活。」小浩浩委委屈屈了起來。他要努力地展現他的存在感,才不要被人給比下去呢。


  「哥哥,你說對吧?」他趕忙又把佑佑給拉了進來。


  佑佑自然是點頭。誰和誰是同盟,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看吧,看吧,哥哥也是這麼想的呢!」


  找到了認同感的小浩浩一下子高興了。


  「你呀!」林夢就用沾水的手點了一下小浩浩的額頭,「人小鬼大!」


  小浩浩嘿嘿一笑。林夢就不再理。孩子們的事,就讓孩子們自己解決吧。用自家男人的話來說,這三個孩子,將來都會不同凡響,如果有必要,大人就適當引導一下,至於其他的,就先讓他們自己解決。


  晚上容亨鐸回去的時候,容飛武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在一邊坐著的,還有杜采憶以及容亨達。按理說,這個時候容亨達都已經睡了的。他年紀小,所以習慣了早睡,和他哥哥的交集,一般也就早上那會兒和周末的時候。這都快10點了,他卻坐在這裡,這顯得非常不同尋常。


  容亨鐸想到了林夢對他說的那番話,心裡頭有些瞭然。看來,今天下午的事,爺爺是知道了。


  「爺爺,奶奶!」


  他沖兩位老人叫了一聲。容飛武倒是點了點頭,而杜采憶卻是冷著臉,哼也不哼一聲。她懷裡抱著一個容亨達,彷彿容亨達是個要隨時被人給哄著、護著的奶娃娃似的。可其實,容亨達已經六歲,比佑佑和浩浩都要大上一歲!

  她對這兩個孩子的態度,差別太大,太明顯!

  容飛武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側邊的位置。


  「坐!」


  容亨鐸面無表情地坐下了。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容飛武如此說。


  杜采憶立刻就一臉憤怒地看向了容亨鐸。臭小子,她就知道他會告狀。容飛武讓她在這坐著等著這個小渾蛋,又不準達達去睡覺,她就有這個預感了。


  「那臭小子對你說了什麼?」


  臭小子?!


  容飛武動怒,這是當奶奶的對孫子的稱謂嗎?

  「杜采憶,鐸鐸有名有姓,你叫他鐸鐸,或者容亨鐸,隨便,可是,不許給我叫臭小子!」


  杜采憶只是一聲冷哼。


  這態度把容飛武給惹毛了。


  「你還是鐸鐸的奶奶嗎?」他質問。


  杜采憶反唇相譏:「我倒是有心要當他的奶奶,可這不孝的孫子只怕沒這心認我當她的奶奶!」


  「哼,他要是沒這孝心,還能把你做的破事給瞞著?!」


  「他瞞著什麼了,他這不全部告訴你了嗎?告狀精,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卻全都說了,這小子,生來就是和我作對的。」


  「他什麼都沒告訴我,什麼都替你瞞著了。我自有我的渠道,知道這些事。就拿今天下午這事,鐸鐸寧可躲著我,也不來我面前說的你事。杜采憶,這孩子的心,你要看到!」


  「哼,騙誰呢,當我是三歲小兒!」


  她可不就是三歲小兒!容飛武在心裡暗斥,搖搖頭,失望地說:「看來,你還是死不悔改,還是糊塗透頂,還是本性難移!」


  杜采憶就瞪起了容飛武。


  「容飛武,我不說話,你就別當我真是好欺負的!」


  「你好欺負?!」容飛武怒哼,「你要是好欺負的,這個家也就不會被你給折騰到這個地步了。遠的我就不說了,就說說鐸鐸。這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麼能那麼狠心那樣對她?起鏗小時候就是再調皮,都沒見你打過他,鐸鐸這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讓你對他下這樣大的毒手?!」


  杜采憶被訓得一窒,想了想,強詞奪理道:「起鏗調皮,那都是小事。可是鐸鐸做的,都是大事。去求容凌一家收容,還幫著林夢奪我大姑的位置,他做這些,就是誅心,就是天大的不孝!」


  「不孝?!你也好意思說這兩個字!他要真是不孝,就沒必要那麼尊重你,在人前成全你的面子;他要是不孝,就沒必要替你瞞著遮著,讓你看上去是個好奶奶;他要是不孝,乾脆就回了他姥姥家,讓他姥姥一家養他,讓別人戳斷你的脊梁骨,看盡我們這個家的笑話。你這當奶奶的,還真是有臉提什麼孝和不孝。我倒是想問問,從小到大,你給了鐸鐸什麼?!除了誰都能提供的衣食住行,你還給了他什麼?你是將他捧在手心裡關愛了,還是教給了他本事?

  「他想變強,去求自己的叔叔,有什麼不可以的。你自己和容凌一家有仇,犯得著把鐸鐸也拉進來嗎?那是我兒子和兒媳婦一家,鐸鐸是我孫子,我自己的孫子去和我的兒子親,天經地義的事,這是誅得哪門子的心!幫林夢奪大姑的位置,哼,你這時候倒是看得起你這孫子了。你不是覺得他沒本事嗎,怎麼突然之間,他就有了這逆天的本事,連大姑這位置都能掌控了?!杜采憶,我看你這是瘋了。


  「我早和你說過,大姑的位置和你無緣,你就是不聽。你以為你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又是設計害人,又是拿人當槍使,又是挑撥離間,還把族裡搞得一塌糊塗、雞飛狗跳,大家就沒看在眼裡,就你偷摸做的投資賣股票的事,你以為瞞得天衣無縫。我告訴你,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最後還能當上這大姑,這隻能說明我們容家要不行了,快要垮了,所以你這樣的人都能上去了。這些話,我本來不想對你說的,免得傷了你的自尊。可我看你做事越來越糊塗,那麼,就不能不說了。杜采憶,我警告你,別把自己做的事歸罪到別人的頭上來,更不許再拿鐸鐸當出氣筒。以後鐸鐸這孩子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杜采憶怒極攻心:「我的孫子,我怎麼就不能管了!」


  「這時候想起他是你孫子了!」容飛武怒,「你打他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那你是孫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他從教室拉走,又擺臉色給他看,還把他給打成那個樣子。這一幕幕,早就被人給看見了。你就不想想,你讓你孫子以後怎麼面對那些同學老師、面對族人?!自家孫子沒臉,你也沒臉,你怎麼就不用你的大腦好好想想!」


  杜采憶這臉色就變了變,強力辯解道:「他要是不跳下車,怎麼會被人看到,怎麼會沒臉?!哼,說沒臉,那也是他招來的!」


  這女人,竟然一點都不反思自己的錯誤,竟然還一味地把罪過給推到別人的頭上來。他看這女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對她,容飛武真是失望透頂。


  罷了,她根本就不反思,那對她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何必多費唇舌呢!


  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容飛武直言道: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鐸鐸的事,以後不用你管了。鐸鐸—」


  容飛武轉而嚴厲地看著他:「你也給我聽好了,以後,別你奶奶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容亨鐸還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彷彿他們做什麼,都是和他無關的。在容凌家表現出來的孩子氣,在這裡,他統統收起。因為,他若孩子氣,那隻會受傷。可他這無動於衷的樣子,卻讓杜采憶氣得牙根痒痒的。


  這臭小子,要的就是這結果吧,該不會,他一早就和他爺爺商量好了吧。哼,說什麼沒有告狀,鬼才信呢!

  「好,不管就不管,我就當沒這個孫子!誰還稀罕管他了,倒霉鬼,白眼狼—」


  容飛武就目露了凶光,厲聲打斷:


  「你是真不想要這張臉了是吧!」


  杜采憶有些被嚇住,就不敢再說,可一張臉卻是綳了起來,表現出了無言的抗爭。


  容飛武見她這麼一副不服管教的樣子,就一陣頭疼。曾經看著一個還行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有人說更年期的女人不可理喻,可她這變化也太不可理喻了吧。看到在她腿上坐著的小孫子,容飛武心念一動,乾脆道:

  「以後達達的事,你也別管,我會請個好保姆專門帶他的!」


  容亨達可是杜采憶最後的賭注,聽得此言,她哪裡還能忍,立刻就噴了:「容飛武,你休想!」


  她一把將容亨達給抱緊了,「你已經幫容凌奪走我一個孫子了,就別想再奪走這第二個。我告訴你,你真敢,我就和你拼了。我們杜家的人,不是任人欺負的!」


  這是將娘家給抬了出來做威脅!

  容飛武反感:「你教不好這孩子!」


  「呵呵……」杜采憶冷笑,「怕是在你眼裡,就只有容凌一家才能教好孩子吧。容飛武,你就死了這心吧,誰敢從我身邊把達達給奪走,我就讓那人好看。我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也不是白當的,你要清楚我的手段!真惹惱我了,我就豁出去了!」


  那眼神,當真是透著一股瘋狂勁了!

  容飛武想到的是這個女人自打死了兒子之後,精神狀態就不好,凡事都愛鑽牛角尖,也容易偏激,現在連大姑的指望都沒了,估計真能豁出去。她能倚仗的除了娘家杜家,就是這曾經的當家主母的身份了。容家如今努力退隱,這個女人要是瘋起來跑到前頭,扯上一些媒體,就不好處理了。到時候,他管不住自己的妻子,也是丟臉的事,更是一件罪事。那就先這樣吧,達達是她以後唯一能指望的,她也是真心疼他的,想來不會對他做什麼混賬事。至於達達的教育,到時候就吩咐老師多多費心了,他再時不時地幫著看著點,應該問題不大。


  「行了,你要帶,就你帶吧!」他無奈妥協。


  杜采憶沒覺得滿意,只是一聲冷笑。


  「我自己的孫子,自然是我自己帶了,哪裡像別的女人,自己有孫子,還來搶別人的孫子。這搶不走別人家的男人,就來搶別人家的孫子,嘖嘖—」


  「夠了!」沉著一張臉的容飛武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他本來是要忍著的,這女人這段日子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她這麼不知收斂,越說越過分,他還是被她給挑起了火。


  「都是沒影的事,你瞎扯什麼……」


  容亨鐸不想聽,也反感聽到這些。他站了起來。


  「爺爺,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房去了。」


  容飛武就停了對杜采憶的訓斥,綳著臉點了點頭。


  容亨鐸回頭招呼容亨達:「達達,走,和哥哥回房睡去。」


  這兩兄弟一直睡一個房間,也好方便彼此照應!


  容亨達一聽,就要從杜采憶的腿上跳下來,但他卻再次被杜采憶給摟緊了。


  「別去,要去,你自己去!」杜采憶瞪了容亨鐸一眼,低下頭看著容亨達,「那不是奶奶的孫子,也就不是你的哥哥了。達達,以後你就和奶奶一起睡!」


  這麼一副明顯防備、要和他劃開界限的樣子,讓容亨鐸的面無表情暫時破了功。他皺起了眉頭。而容飛武立刻動了真怒。抓起一邊擺放著的煙灰缸,他就朝杜采憶砸了過去。不過,他也只是存了想嚇唬嚇唬她的心思,沒想過要動真格的,所以那煙灰缸就貼著杜采憶的耳朵飛過去了。不過,他的手勁可是不小,那煙灰缸一落地,就是一聲脆響,然後裂開了。


  杜采憶被這一番變故給嚇得心驚肉跳,等發覺自己沒有受傷之後,當下就把容亨達往旁邊一放,兇猛地朝容飛武撲過去了,掄起胳膊就打了起來。


  「好你個容飛武,你竟然敢拿煙灰缸砸我,你這個狠心的,你這是想砸死我,好把我這位置空出來給那個女人吧,你這個王八蛋,你敢,你真敢……」


  「我砸你是為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明白,扯那麼遠幹什麼!鐸鐸和達達那是親兄弟,你剛才說的那話簡直是該死,還有你那副模樣,算什麼!我問你,你那樣做,能對得起他們已經死去的爸爸和媽媽嗎?杜采憶,我警告你,這親兄弟倆,你敢把他們給搞得離心了,我就離了你!」


  「離我?」杜采憶一陣咬牙切齒,「好啊,好啊,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你終於把你的內心想法給說出來了吧,離了我,好去娶那個女人是吧。容飛武,你這狼心狗肺的,我嫁給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竟敢這麼對我—」


  容亨鐸聽不下去了,他覺得自己要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那肯定對自己未來的婚姻不抱有任何期望。先前爺爺和奶奶那短暫的和平,簡直猶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虛幻,這麼輕易地就被風給吹散,暴露了那醜陋的本質。


  他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伸出了手。


  「達達,過來,和哥哥回房去!」


  「不許去!」杜采憶撒潑擋下,還有那餘力回過頭來沖容亨鐸吼一聲。吼完了,繼續和容飛武再吵。


  容亨達看看杜采憶,再看看容亨鐸,站在那裡,似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達達,過來!」容亨鐸沉喝了一聲。


  現在根本就沒有人攔著他,奶奶光顧著和爺爺鬧了,所以,容亨達可以過來,聽憑自己的心意過來。


  他把手又往前伸了一下,手心朝上攤開,以一種濃濃的期待的方式。


  可容亨達卻是在咬了咬唇之後,把腦袋給垂下了,拒絕去看他。


  原來,他這個親哥哥在他心裡,就這麼一個位置!

  那一刻,容亨鐸恍惚地有了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熟悉的悲涼,再次浮上了他的心頭。可很快,他就將這種懦弱的自怨自憐的情緒給扼殺掉。他收了收五指,重重地握了握,然後又攤開。他再叫容亨達。


  「達達,過來,和哥哥回房去!」


  容飛武出聲幫了:「達達,聽到了沒,快去!」


  「去什麼去,那已經不是你哥哥了!」


  「杜采憶!」容飛武又有打這個女人的衝動了,「我和你說過了,不準再說這種混賬話—」


  「否則你就離了我是嗎?」杜采憶冷笑,「你有這本事,就試試看?!看到時候大家會怎麼看你這位曾經的家主,會怎麼笑話你,而且,我杜家的女兒,也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你別以為我不敢!」


  「那你去試啊,試啊,試啊……」


  她這分明是有恃無恐,容飛武也頂多口頭上和她較量較量,真離婚,卻是不可能!


  容亨鐸聽得越發厭煩,再看看那還垂著腦袋站在那裡,明明沒有任何人拉著他,可就是不願意上前一步的弟弟,他猛地就把伸出去的手給收了,垂落在了身側,因為,他耐心告罄。轉身,他自顧自離開,將這嘈雜的、可笑的、冷漠的、讓人失望的一切都給拋在了身後。只是,轉身而過的時候,他的眼裡流過一絲嘲弄的冷光。


  不心存期盼,那麼也就無所謂傷害了!


  後來,他躺到床上快睡著的時候,也沒等到容亨達回來。他的回應,則是再一聲冷笑,然後,沉入夢鄉。


  032

  那邊,抱著容亨達和她一起睡的杜采憶,在那不斷地給容亨達洗腦,告訴他,他爺爺的心,已經被容凌的媽給勾搭過去了,他哥哥也已經叛變了,歸順了容凌那邊,現在,她能依靠的,也就是他了。她又說,他爸爸媽媽是被容凌夫妻給害死的,所以,他千萬不可以接近容凌夫妻,那就是他的敵人,以後,他要報仇的。


  容亨達自從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在了他的面前之後,精神就有些不好,動不動就大哭大鬧,都是杜采憶給哄著勸著的。杜采憶對他也是真心地好,比對容亨鐸要好上幾十倍,什麼好吃好喝的都可著他來,又帶他玩,又費盡心思地哄他。而容飛武事情忙,容亨鐸先是住院,后是上學,又是跪求容凌,成功之後,又是上學,然後連晚上和容亨達相處的時間都變得非常稀少,所以容亨達是一心依賴起了杜采憶。他本身不是特別聰慧,年紀又小,看待事物,本來就缺乏正確的認識,所以很容易就被杜采憶拐跑。基本上,是杜采憶說什麼,他就幹什麼,就像之前他拒絕容亨鐸那樣。


  如今,杜采憶再一通洗腦,容亨達窩在杜采憶那還算香軟的懷裡,跟只應聲蟲一般地連連說好。杜采憶看著,那是相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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