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道歉:一線轉機(4)
兒子苦啊,分明也是外面誇讚的好兒郎,多少年輕姑娘盼著嫁的好男人,卻被小如這麼嫌棄。這話,如今外頭都給傳開了。她從朋友那裡聽到這個消息,氣得內傷,真恨不得撕了小如的那一張嘴,又恨不得直接把小如那一家給滅了。實在是欺人太甚,得了便宜還賣乖!
兒子苦啊,心裡不想著和李亦萍離婚的,所以在開始弄了一個離婚協議,卻不直接把離婚給辦下來;兒子苦啊,明明在意妻女,可到了這樣的時刻,為了保住她們,卻得走上離婚這條路。其實,來回都是他們的錯。兒子當初那麼強硬地娶了李亦萍進門,就說明他對她是有真感情的,可最後卻被他們給挑唆得去碰了小如,沾惹了那麼一個有手段、有心計,又心如蛇蠍的女人!
她在質問兒子為什麼要把那麼珍貴的古董拿去給李亦萍,還給了她那麼多錢的時候,兒子這才老實交代。他如了家裡人的願,棄李亦萍,迎了懷孕的小如,就是想要她把這兒子生下來,好堵了家裡人的嘴。離婚協議只是弄出來給小如看的,等她兒子生了下來,就把那兒子交給李亦萍養,小如那邊就直接用錢給打發了。何家有權有勢,壓制一個小如應該是可以的。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最後連一個小如都可以那麼輕易地威脅上何家。
家裡的這些親戚都鬧著分家,何家要垮掉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所以,他也就別拖累李亦萍母女了,就讓那母女和何家斷得乾乾淨淨的,也免得何家以後有什麼事把她倆給牽扯了進來。
「媽,我對不起亦萍,違背了當初對她許下的諾言。錢什麼的,是我該她的,您以後就別再提了!」
兒子目光中透露著痛苦,眼中隱隱含著淚。她見了,只能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吧!
她這個當媽的指使了兒子將近半輩子,這次就尊重兒子做出的決定吧!
只是她原本以為李亦萍也就那樣了,可沒想到這兒媳卻是有情有義,回頭做了這樣的事情。唉,現在一想,她是懊悔交加,可卻不能去追回這個兒媳。至少,現在絕對不能!
去求容凌吧,先看看他是什麼意思,一切就等何家真的有出路了再說。
何母將李亦萍傳過來的消息和何家的其他人說了一下。其他人對此抱有的希望不大,畢竟容凌是那樣強勢的個性,而何家又是實實在在地把容家給得罪了。可到底還是有希望的,否則容凌就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讓應該去求的人去?!
那麼,是誰?!
何家的其他人立刻退讓了,他們可沒直接把容凌給得罪過。若說起那個應該去的人,除了死掉的何雅,自然何老太太是首位了,其次就是何雅的母親—何母了!
最後,大家一致表示讓何母帶著何老太太去,他們就不跟著去礙容凌的眼了,也免得說錯了什麼話,反而讓容凌不高興了。
他們不去,有自己的算盤,一來,求人的事情丟臉,聽聞李亦萍那是帶著女兒給容凌夫婦磕頭認罪了,那他們去,不也得磕頭啊!這樣的事,他們是有些反感的,所以能躲著就躲著;二來,容凌哪裡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就怕這一趟過去,他不怎麼幫忙,反而是存心要羞辱人來著,那他們過去豈不就是自找罪受?!
何母瞧著其他人紛紛退卻的樣子,心寒不已,但卻沒有強求。這些人總怨他們這一支給何家帶來了巨大的災難,那這樣的時刻,就他們這一支出面好了!
她給何戰宿去了電話,一開始沒有打通,等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何戰宿給她來了電話,表明剛才開會了所以沒接電話。何母很理解,迅速說了要去求容凌的事情。何戰宿聽了,自然忍不住有些喜悅,可一聽到要帶何老太太去,何戰宿就不同意。
「奶奶目前這昏迷的樣子,去了又能頂什麼用?她現在就應該好好休養著,哪能還往外推?」
「可你奶奶不去,分量不夠啊!」
何戰宿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卻還是維持了原來的決定:
「奶奶病成這個樣子,還是別去了,媽,我們倆去吧!」
「這樣好嗎?」
「就這樣吧!」何戰宿悶聲把電話給掛了。
何母那頭的手機也跟著放下的時候,其他人就問怎麼樣。何母一說,那些人就不同意。老太太不去,這是肯定不行的,和容凌夫妻積怨最深的就是老太太了。她要是不去,容凌肯定不會幫忙,最後何戰宿母子只能是像李亦萍那樣無功而返!
所以,最後的商議結果就是瞞著何戰宿,帶上何老太太。何戰宿是個孝順的孫子,心疼老太太,可這個時候不是講孝順的,這次謀的是何家的大事。
何母猶豫不決,想著要不要再給兒子打個電話好好說說,但是被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給勸了下來。
「這樣,我也去!」
她的三弟媳站了出來:
「到時候,戰宿要是不高興了,發問了,由我頂著,就說我代表的是大家的意思!」
何家的第三個兒子是經管著何家的生意的,所以,容凌是否抬抬手關係著這位三弟媳的切身利益。這生意上少受點容家的打擊,她能保住的錢也就越多,所以,對於這次求情,她是非常看重的。何戰宿是那樣一個態度,少不得她得跟著去了!
其他人樂得事情是這麼一個發展,自然是趕忙附和的。
如此,何母又給何戰宿去了電話,表明讓何戰宿別回家了,直接就開車去容家好了。他們一起在容家會合,也省了來迴路上的時間,這樣也不至於太晚到達容凌家。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太晚了可能直接就把人給拒之門外了。
何戰宿一聽覺得有道理,就同意了。到了容凌家門口,一看這車裡還有坐在推車上雙眼緊閉的何老太太,何戰宿就怒了: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不讓奶奶過來嗎?」
三弟媳,也就是何戰宿的三嬸開口了:「你就別說渾話了,你奶奶不過來能行嗎?!也就這麼一次機會,不好好抓緊了,何家真是要死了!你可以不在乎這次機會,可是何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在乎著!」
身為總裁夫人,這位何家三嬸自然是精明幹練的,這一張嘴也是利的。以前因為老太太對戰宿的偏疼,她自然不會對何戰宿這麼不客氣地訓斥。只是今日今時今地步,她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這戰宿一聽這話,臉色就有些難看。一種怒意躥上了他的臉,卻被他給壓制著。
何家三嬸沒把他給放在眼裡,因為深知這位大侄子最是規矩了,對長輩們孝順著呢。他生氣他的,她干她的。
指揮著司機,讓司機把何老太太連人帶輪椅從車上給搬了下來,她最後負責推起了何老太太。
「走吧,今日之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何家三嬸說這話,口吻裡帶著一種強勢,卻也透露出了為自己這一方鼓勁的意味兒。
這一行四人果然是沒有受到阻攔,一經過通報就被放行了進去。
容凌和林夢坐在客廳里等著,兩個小孩在稍遠的一個角落坐著,明面上看著是在玩著積木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們是在默默旁觀。
何戰宿是有那麼一股傲性的,當兵的大多都有一股傲勁,讓他做對容凌跪下求情的事情,他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便是就這麼讓他說,他也遲遲開不了這個口。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面前的這位,一度是他親密的戰友,出生入死,也一度是遙遙隔著從不敢也更不想去碰上面的敵人,現在卻是他高高在上,而他搖尾乞憐,他—很難適應這種轉變!
當母親的,總會因為母愛而偉大。何母一看自己兒子如此,就開口,說了這求情的話:「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何家一條生路,以後我們必定會報答,也會感恩一輩子的!」
她這話,是對著容凌說的。
容凌只是冷漠地啟了唇:「你求錯人了,負責你們何家事的是我身邊坐著的這位!」
這是明顯要把一切事情往林夢身上推,也是讓何家的人去求林夢。何母心念轉了轉,求起了林夢,說了同樣的話。但是林夢卻沒回應。
何母就逼出幾點淚花,哀哀地看著她:「林夢,您大人大量,過去我們何家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我道歉,代表整個何家向你道歉,求你放何家一條生路!」
林夢卻依然冷著一張臉,默不作聲著。
氣氛是壓抑而尷尬的。
何戰宿捏了捏拳頭之後,悶聲道:「你們想怎麼樣,提出條件來,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就一定會去做?!」
這口吻,依舊帶著傲性。
林夢的眼皮子這才微微動了動: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她問,涼涼的。任憑誰都能聽出她這話里的不滿。
何戰宿這麵皮就發緊。
何母怕兒子不能低下這頭,畢竟這兒子從小也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她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他。何戰宿收到了她的暗示,想了想,就又感覺到羞辱,又很是不甘願地低下了半個頭:「求你!」
「哦?」林夢輕慢地來了一聲。
這是在問求什麼呢。
何戰宿看上去就像是承受了更大的羞辱似的。他漲紅了臉,梗著脖子,硬邦邦地說:「求你放何家一條生路,今日的恩情,我們何家沒齒不忘!」
林夢就涼涼地笑了笑:「我現在一切都好,要你們的感恩做什麼?或者,你以為你們何家的感恩很值錢?」
不客氣的羞辱,是因為她不會忘記何家加諸她身上的羞辱和傷害,也不會忘記何家給容家帶來的災難,更不會忘記當她絕望得快要死的時候,是何家、劉家等阻攔了她的希望。那個時候,她恨,特別恨。儘管男人現在是回來了,但是那種憤恨的情感,她卻不會忘!
何戰宿怒了,也快要忍不下去了。他那通紅的脖子上,經脈猶如快要脹破一般,一根根猙獰地浮現在了肌膚之上。他徹底低下了頭,燈光讓他的半張臉都露在了陰影之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隱忍,又似乎要隱忍到頭了: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咬牙,他困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口。
只是林夢的態度卻依舊是能夠讓他發狂的不緊不慢:
「那得看你們會怎麼樣了!」
何戰宿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不看林夢,卻是看向了容凌:
「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上,乾脆一點吧!你要是真有這心,放我們何家一條生路,那就告訴我,我要怎麼配合?!可如果你們今天就是為了羞辱我們的,那也告訴我,你們想讓我們怎麼樣,我們一次性做足了。但要是你根本就沒這個心,那就讓我們走—」
「戰宿!」何家三嬸不高興地尖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給我閉嘴!我們這是來求人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何戰宿卻是直直地看著容凌,無聲地堅持著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話。但容凌依舊是冷漠而沉默的,就像他最開始說的,這事他不管,他們要求的是他身邊坐著的那位。
林夢瞧這樣,就覺得蠻可笑的。這求人的,卻來裝大爺了:
「既然你們不是誠心的,那就走吧!」
這話一出,何母和何家三嬸都微微地變了變臉。何戰宿也是心裡一咯噔。這人啊,也只有真的被逼到份上了,才會放下心裡的那份矜持。何戰宿今日何嘗不是揣著很大的希望,希望容凌高抬貴手。就這麼回去了,他必然不甘。
「撲通—」一聲,卻是何母跪下了,淚漣漣地看向了林夢。
「林夢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那已經死去的丫頭何雅的錯,可是現在,何雅也已經死了,我們何家又這個樣子了,我求求你啊,就放過何家吧!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次放了何家也是行善積德,他日肯定會有福報的。」
因為何老太太信佛,所以何母跟著也信一點,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分外熟稔。
但林夢只是玩味地笑了笑,看了看那依舊顯得倔強的何戰宿,還有那站在輪椅後面的何家三嬸。
何家三嬸接觸到了林夢的目光,垂下了眼皮,很利索地就跪了!
她既然來了這裡,那麼,所有可能想象的結果,她都想到了。而且不過就是下跪,距離她想的最壞的結果還有些遠。
如此,就只有何戰宿還在那裡站著。另外一個則是半躺在輪椅上,耷拉著厚重的眼皮,瞧著似乎是昏迷不醒的何老太太。
林夢又沒有那種變態的虛榮感,喜歡享受別人給她的下跪。正經的那位都沒發話,她要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的歉意有什麼用?!
「起來吧,你們道歉的誠意不足,沒打動我。所以你們還是回去吧!」
眼看著包括何戰宿在內的何家三人齊齊抬起了眼,錯愕地看著她,林夢就站了起來。怎麼,他們還真以為自己膝下有黃金啊,這麼一跪,所有的恩怨也就能一筆勾銷了?!那也太可笑了。若能這麼簡單,那這世上哪裡那麼多的生死仇敵,又哪來那麼多的民怨?!
她給了機會,可是他們自己不抓緊,那她幹嗎非得要這份道歉?!那能拿來吃還是拿來穿?!不過是當時被李亦萍母女給觸動罷了。
她邁開了步,朝兩個小傢伙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才邁了兩步,就聽得很是沉重的「撲通」一聲。她眼角的餘光察覺到的是何戰宿猛地矮了一下。她的步伐頓了頓,略略轉身看向了他。他的頭垂得特別低,那緊握拳頭的力道,看上去手骨都會碎。只是,他默不作聲著。
她看了看那依舊半躺在輪椅上的何老太太,眼裡閃過了冷光。這位才是存了最深的恨的人。她以為,她現在裝出這麼一副好像昏迷的樣子就可以逃過一切嗎?!老太太,你這戲演得有些假了,殊不知,你在剛被推進來的時候,手指就動了動,後來,麵皮還有眼瞼都有微微地顫動。自己的視力很好,該看到的一個都沒有錯過。而且,在自己面前演戲,她還差了點?!
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冷哼,扭身,她繼續朝兩個小的走過去。就這麼走了一步又一步,差不多有十幾步的時候,身後終於又有了聲音。
「砰—」
很沉的一聲,宛如重袋子被突然給砸在了地上一般。
她自然地扭身看了過去,就看到了很戲劇性的一幕。何老太太臃腫的軀體,猶如一坨肉一般癱軟在地上。她的手腳都在抽動,不過眼睛終於是睜開了!
裝不下去了嗎?!
她微微笑了起來,卻是嘲弄。
「你幹什麼?」卻是何戰宿整個人猶如離弦的箭一般迅速拔起,飛快地躥到了何老太太身邊扶她,同時不忘對何家三嬸的怒視。
何家三嬸面色不變,只是口吻略微低弱了一些,卻依然是尖銳的:
「這個時候,媽也得表示的吧!」
何戰宿吼道:「奶奶都不清醒,你讓她怎麼表示?!」
何老太太的眼迅速就閉上了。
林夢眼裡的嘲弄之色就加劇了。老太太還打算裝啊,看來,她剛才被突然這麼一推,撞到了地上,應該是很痛吧,痛得忍不住把眼給睜開了,然後還掩飾不住怒火。都到了這份上了,這老太太還這麼詭計多端!
還是讓她揭穿吧,現在是這些人有求於她,所以,她有資格揭穿一切的偽裝!要求人,就都給她老老實實的!
「我剛才看到她睜開眼了。何老太太,既然醒了,就表示表示吧!你要知道,今天這齣戲你絕對是主角!」
她沒有錯過何戰宿的驚訝,還有何母的,不過那位何家三嬸倒是沒有表露出太多詫異。看來,前面兩位是真的不知道何老太太其實已經蘇醒過來了。而後面那位,應該是知道。突然把何老太太給推倒在地上,這位何家三嬸的心倒是狠。不過,何老太太把何家給敗落成這個樣子,估計現在這家裡人恨她的倒是不少。何家三嬸弄出這麼一出,瞧著就不是巧合了!
這可真有意思!
那何老太太剛才的憤怒,估計更多的是沖著何家三嬸吧!
呵呵,被揭穿了呢,還被推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了呢!
不過,該!
這麼一個老太太,弄得後輩對她離心,還真是太該了!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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