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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煎熬:等你回歸(8)

  她說「不疼了……不疼的……不疼了……不再疼了……」別人不懂,可能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麻醉劑都打上了,哪裡還能感覺到疼,可他卻能明白,她指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在告訴他,過去的都過去了。過去,他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她沒能在他身邊,錯過了對他的安慰,所以只能現在彌補。


  「……不疼了……不疼了……」


  這是在安慰過去的他,在洗滌他心靈上的痛!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有她呢,有她呢……


  記憶中,那割開胸口的肉,甚至無可奈何地將肉給挖出,然後拿針縫衣服般地將傷口給縫合在一起,甚至在傷口上將腐肉給割掉,還有最初的幾個夜晚,咬著牙獨自忍耐一刀刀往自己腿上扎的疼,淡了……一點點淡了……


  她在呢,一直在呢……


  所以,淡了……淡了……


  「小乖……」他嘶啞地喊了一聲。


  「嗯?!」她笑著湊了過來,溫暖的手一下下地撫摸著他的臉。


  他覺得—


  「……你好溫暖!」


  低喟,猶如千年一嘆!

  又一朵花,在她的嘴角綻開!


  笑靨如花!


  好溫暖!

  好美!


  他的一隻手,抓著她的小手,暖暖的觸感盈滿了他的一隻手,也脹滿了他的整顆心房。


  好暖!


  這次,應該是真的了吧!觸手摸到的,是真的她吧,笑靨如花的也是活生生的她吧!那很淡,卻偏能將那滿室濃重的消毒水給蓋過的體香味,也是她吧……


  看著她,眼裡盈滿著一個她,他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合上了眼!


  這次,再也不用強迫自己把眼睛給瞪大吧,更不用瞪出血來逼迫著自己不要合上眼吧!

  「……小乖……」


  叫了,這曾經在心裡過了成千上萬次、已經成為慣性的呼喚,可這次得到了一聲肯定的回答,那麼清晰,就在他的耳邊。


  「嗯,我在這兒呢!」


  可不就在他的耳邊!


  他笑了,徹底地閉上了眼!

  安心了!

  因為有她!


  這也是半個月來,他頭一次可以如此放鬆地睡!

  他太累了,自打落了海之後就一刻也無法得到輕鬆。在孤島上,他還時常經受著食物匱乏的考驗,有一頓沒有一頓,這更是加劇他的疲憊。這一路走來,八九十個小時的飛機旅程,還有先前在孤島上為了淡水、為了食物的折騰,他都快要將近一天沒眯上一眯了。


  俞旭說得對,林夢的確是他的良藥,她待在他的身邊比什麼葯都要管用。他睡了過去,絕對不是因為麻醉劑,只是因為心安。


  他睡得那麼沉,就是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也沒驚醒。只是,他的大掌一直都抓著她的小手。他手裡,有她!所以,足以心安!


  到了貴賓病房,他被抬上床的時候,略皺了皺眉,但是她輕聲對他說了一聲:「睡吧,我在這裡呢。」他這眉頭就舒展了,就又安詳地睡了過去。她踢掉了鞋子,爬上了床,窩到了他身邊,一手支著自己,就這麼痴痴地看著他。心裡很滿足,就跟抹了蜜一般甜。看著他,她怎麼看著都不覺得膩味,看不夠,怎麼都看不夠。有時候,她看著看著就能笑了,然後忍不住湊過去親他一下。


  兩個小傢伙就像小老鼠似的,在一旁吱吱笑。然後,也傻乎乎地盯著容凌看。


  這一家子倒是把石羽等人給逗樂了。原本的傷感立刻就被沖淡了不少。便是容媽媽,本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下也是一臉乾乾淨淨,帶了笑了。


  她和容凌一直以來是聚少離多,早已經是習慣了分離。只是這次容凌如此兇險,母子連心,容媽媽一下子熬不住倒了下來,可一聽到容凌回來了,容媽媽立刻就精神了,連遲遲不去的病也好了大半。而今,從醫生那裡得知兒子沒什麼大礙,只是累倒了,好好休養就行,她心裡都不知道念了多少聲阿彌陀佛。心裡不再擔心了,這馬大哈的本性就有些顯露了,她說。


  「哎,不知不覺都這麼晚了,我都覺得餓了!」


  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皺了一下臉。以她的年紀,這個樣子本來應該是不符的,但是她想得開啊,加上又是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這人就年輕啊,做出這樣的舉動,非但不讓人覺得是在裝嫩,反而還蠻可愛。


  容飛武本來沉重的心,因為這話一下子就輕了不少。看著容媽媽的目光,微微有些溫柔。的確,從始至終,他和小豬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輕鬆的。她不惦記著他的身世,也根本不感興趣,就想著他這個人,然後想著和他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如果當初—


  他的心恍惚了一下,立刻就苦笑了,還哪來什麼當初!

  他早已經娶了杜采憶,又生了兒育了女,他們的相遇本來就太晚。可如果相遇得早了,他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是那個結局!


  他不是容凌,他也不如容凌!


  容凌堅持,容凌敢,容凌也瀟洒,有了目標就果斷地去娶,並且能果斷地放棄一切。這個兒子很好,好得超過自己太多。而且,兒子也教了一個好兒子,瞧瞧小佑佑,小小年紀卻這麼懂事,又這麼機靈和聰明。這些日子,但凡接觸過小佑佑的人,哪個不發自心底地喜愛他,容起峰、容起瑞那幾個還私下裡和他說,要對小佑佑好好培養,將來長大了就又是一位優秀的家主。只要有容凌和小佑佑,就絕對能保住亞東近百年的穩定和富強。


  是啊,只要有這對父子,亞東還有什麼可愁的呢!

  他原本是中意鐸鐸,他最愛的小孫子的,可是瞧著,鐸鐸也不如小佑佑。鐸鐸今年都八歲了,可是佑佑才五歲,兩個人相差三歲,可他瞧著,鐸鐸懂得的不一定有佑佑多。比如,鐸鐸就玩不來槍,玩不來當著那老元勛的面,那麼鎮定自若地討槍、玩槍!

  這孩子太優秀,優秀得讓他不得不正視他、喜愛他。但是他心裡明白,自己的心還是偏著鐸鐸的。不再是因為鐸鐸從小在他身邊長大,不再是因為鐸鐸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而是因為,鐸鐸沒了爸爸、沒了媽媽。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他這個爺爺了,至於那個越來越不著調的奶奶,是靠不住的,而那年幼的弟弟達達,受了刺激之後更加孩子氣了,那孩子只怕將來還會拖累他。鐸鐸這孩子以後可怎麼辦,等自己去世了之後,他還能靠誰?!娘家舅舅那邊到底是隔著的,又哪能長久靠著?!所以,他偏疼了!


  可,他就是偏疼了又有什麼用!人家佑佑不稀罕,也根本不在乎這種偏疼。而他,早就已經勢弱,也是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難以再給他撐起一片廣闊的天地了。所以,真的是沒用了,老了!


  大兒子容起鏗是讓人失望了一些,但就這麼去了,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世上一般就是這麼一個理,再沒用、再可氣的子女去了,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也是會受不了的。


  一夜之間,他白了大半的頭。他絕望了,以為兩個兒子都去了。容凌的回歸燃起了他的希望,但是他的心真的平靜了,大概—有些心如止水了吧!

  折騰了大半輩子,回首往昔,才發現那些縱馬狂歌、流連花叢、縱橫商場、追擊對手的事都遠去了,都成為了回憶。現在這日子,能珍惜就珍惜吧!那些重要的人,能守護就守護吧!


  所以,儘管心裡還帶著因為大兒子的去世而落下的傷,他卻接過了容媽媽的話: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準備吧!」


  不是死皮賴臉地要糾纏她,他只是盡他所能去守護她!

  容媽媽愣住了,沒吱聲。


  容飛武,很多時候就是容媽媽的孽障。她的那點馬大哈,很多時候在他面前會成為拘謹。


  容飛武又自然地補充道:「夢夢、佑佑、浩浩,還有石羽、俞旭,你們都說說,想吃什麼,我讓人準備去!」


  石羽就笑,恢復了一貫看上去是溫文爾雅但卻自有一股強勢的控場能力的作態,說:

  「伯父,這事交給我來吧!雙木醫院就是我的大本營,來到我這兒,你們這吃住就全交給我了!」


  容飛武一聽這話,就沒強求。


  石羽就出去讓人準備吃的。這一大屋子,需要特殊照顧的就是林夢母子和還帶著點病的容媽媽,石羽這些日子是一直在林夢家住的,所以很清楚這四人的飲食,他不用特意問就自能心裡有數地去點菜。


  容飛武就往容媽媽身邊坐了坐,趁機詢問起了她的病情。杜采憶死了兒子之後,就像是更年期全面爆發然後還會無限制地延長似的,整個人變得暴躁易怒,還時不時地說一些不著調的酸話,大意就是刺著容飛武,說他心裡惦記著容媽媽一家,然後又防賊一樣地防著容飛武,防著容媽媽。他就是提容凌一嘴,她都能拐到容媽媽那裡去,鬧得讓人糟心。有時候,她莫名其妙就搶他的電話,檢查他的通訊記錄。他心裡都有數,所以就更加不給容媽媽打電話。因為,這家已經夠亂的了,他不想弄得更亂。時至今日,坐到了這裡,他才有機會親自開口問。


  容媽媽的回答很簡短,「嗯」「哦」,依舊帶著拘謹。容飛武話多,他說五句,她才能回上一句,容飛武看著,心頭黯然,就自覺收了嘴,容媽媽就不著痕迹地屁股往一邊扭了扭,和一邊坐著的苗青聊了起來。瞧著,這話立馬就多了。


  這樣的兩相比較,容飛武應該是要更加黯然、更加傷感的,可不知怎麼,他笑了。


  一種久違的輕鬆,也讓他感覺到了!


  這個女子,其實一直都沒有變。


  終於,他也找到了一個在他身邊沒有變的,所以,他輕鬆了!


  一個結束並不意味著所有的結束。轉開眼,別死盯著那一處,再看看別的,應該還能有別的收穫,獲得新的開始!


  容媽媽就悄悄地,又蹭了蹭屁股,離容飛武更遠了一些。


  那一頭,被即將到來的飯給影響得不再沉溺地、痴痴地傻望中的兩個小孩,摸了摸小肚子之後回了神,終於有餘力注意起了別的事情。


  「媽咪,爹地的鬍子好長哦—」


  小佑佑拉長的聲音也喚回了林夢痴望著容凌的神志。


  「嗯?」她輕問了一聲。


  小佑佑就伸手指了指容凌的鬍子,大大的眼帶著躍躍欲試,他說:


  「媽咪,讓佑佑來替爹地刮鬍子好不好?」


  林夢瞧著,就又恍惚了一下。這男人一向將自己打理得乾淨整潔,這儼然是從軍隊裡帶出來的習慣。這鬍子也是天天刮著的,所以面龐一向乾淨,這一次鬍子久不經過打理,長度達到了她自遇他以來的最長。


  都是因為被困孤島給整的!

  唉,她這心裡就又心疼了!


  「好啊!」她應了。


  本來,對刮鬍子這項活她也是很喜歡的。這麼長時間的分別,他如此艱難地回歸,她樂意替他去打理一切。但是,這是小傢伙的渴望,她不忍心去搶。


  小傢伙雙眼亮了亮,轉身就朝一邊撲過去。一邊擺放著容凌的衣物,這衣物已經不是容凌最開始落海的那一套了,俞旭接了他之後就給他換上了新的,但是那一套工具卻是一直跟隨的,從破舊的西褲兜里轉移到了新西褲的兜里。小傢伙在手術室里聽到容凌說有這麼一套工具的時候,早就心動了!

  容凌的兒子,生來就是對這樣的東西心動的。容凌一回來,小傢伙心安了,這心思也就活了。對那套工具,他一是好奇得要死,二是勢在必得。


  很迅速地,他找到了那一套工具。那只有女子巴掌大的工具包猶如錢包夾似的,翻開了就成為了兩隻女子的手並在一起的模樣。那上面,一把把精巧的工具閃爍著銀亮的光芒,安靜地躺在那裡。雖然安靜,但是誰也不能忽略這一份銀亮之中所透露出來的凌厲殺氣!

  「哇!」就是那一慣沉默、不愛說話的小浩浩都孩子氣地驚嘆了一聲。這小子,可是一個小號武器發燒友哦,看到這樣的東西,心裡就會蠢蠢欲動。


  睜大了眼,小浩浩立刻貪婪地看了起來。


  林夢也心存好奇,跟著看了過來,對於這樣一套工具也存了喜愛之情。就見那皮具當中,夾著大刀、小刀、開罐頭器、改錐、鑽孔錐、鑷子、牙籤、剪刀、去鱗刀、鋼銼、鋼鋸、鉗子、大頭針、縫紉孔,還有一些說不出名字來的小工具,瞧著非常強大,讓人恨不得也擁有一套。


  小佑佑一一欣賞過了,也暗自揣摩了一番各自的用途,才掏出了小刀,老道地用手指試了試小刀的鋒利度,沖夢夢討好地商量:

  「媽咪,我就用這個吧,好不好?」


  「其實媽咪的刮眉刀比這適合。」林夢特意為難了他一下,也算是考驗。


  小傢伙立刻牛烘烘地說:「是男人,怎麼可以用刮眉刀呢,媽咪,你相信我啦,我會注意分寸的,不會刮壞爹地的!」


  林夢這才點了點頭,說:


  「小心點!」


  她之前的為難,主要是為了提醒小傢伙注意這刀的危險性。小傢伙到底手生,拿刀不容易控制分寸!小傢伙自己說出來了,就說明他有考慮到這一點。小孩子是要給予嘗試的機會的,尤其,當小傢伙想要表現他的心意的時候。


  於是,被允許了的小傢伙就開始忙上忙下地準備了,小浩浩見了也跟著幫忙,要準備水、準備洗液、準備盆、準備報紙等。


  兩個小傢伙出出入入、忙忙碌碌,又帶著雀躍的樣子,讓氛圍變得祥和、美好,好像那些曾經的傷越來越遠了,好像一切都開始步入正軌了!

  正式開始刮鬍子的時候,容凌略皺了一下眉。這個男人的強大在於,本能有時候凌駕在神志之上。林夢立刻輕輕地說了一聲:「是我哦,沒事的,睡吧,沒事的……」


  他的身體,就重新放鬆了!

  小傢伙舔了舔嘴,小眯著眼,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颳了起來。屋子裡的大人全部都饒有興緻地看著。小浩浩瞧著,著實眼饞,忍不住在小佑佑颳了還剩下一點點的時候,軟軟地祈求:

  「哥哥,讓浩浩也刮一下下,好不好?」


  小佑佑有些捨不得,不過是哥哥嘛,要大度的,要有胸襟的,猶豫了一下就讓了出來。小浩浩就喜滋滋地接手了。


  俞旭就在一邊勾引道:「佑佑,來,四叔這裡有點胡茬兒,可以讓你刮!」


  這些日子為了找容凌,他對自己也是疏於打理,經常是眼睛一睜開,隨便抹了一把臉就重新開始投入搜尋的行動當中。所以,他現在看上去略略有點落魄。


  小佑佑直接很嬌傲地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才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讓他動手的呢!

  這小子!

  俞旭在心裡暗自嘀咕,走上前使勁地揉了小佑佑一把,還說:「四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這麼厚此薄彼呢,真是太過分了,枉費四叔對你這麼好了!」


  小佑佑就從小浩浩手裡拿過了已經刮完的小刀,遞了過去,帶著被說動之後的退讓:

  「好吧,這把小刀借你用一用好了!」


  姚飛遷噴笑,帶著絕對的不客氣,更多的是和電子打交道的陳直則是微微笑著,帶著內斂。梟況則是酷酷地勾了勾嘴角,也是笑。幾個女人則是笑出了聲。


  俞旭就哀怨了:「真沒良心!」


  小傢伙立刻就把小刀給收了,俞旭見了,立刻告饒:

  「行行行,把這小刀借我、借我!」


  小傢伙就縮了手,同時還把小手給背到了身後。以這些日子以來演練得越發冷酷的表情看著俞旭,說:「收回剛才那話!」


  俞旭這臉就成了「囧」字!


  這小孩,一段時間不見,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俞旭說:「佑佑,我是四叔啊,是不是一段時間沒見,你就不和四叔親了啊,四叔可是對你最好的啊!你看以前啊,四叔經常陪你玩,還給你買吃的、玩的……」


  眾人就看著人高馬大的俞旭在那裡彎腰沖著小傢伙打親情牌,那誘哄的樣子簡直都帶著點奴顏婢膝。


  好久沒看到俞旭這麼搞怪了啊!

  如今重新見到了這一幕,真的是一切都恢復了,都過去了!


  大家放心地笑了,饒有興緻地看著。


  就見俞旭說了一通,小傢伙還是酷酷的,一句話就把俞旭給堵了回去:

  「這把刀,可是陪著爹地出生入死的!」


  也就是說,是意義重大的。他給了,可是很看重四叔的。所以,四叔不可以說他沒有良心!

  俞旭就懂了,立刻點頭哈腰忙作揖:

  「四叔錯了,四叔錯了,佑佑最好了,最知道疼四叔了,對四叔最好了……」


  看著他這麼一個分明很是英武的男人沖著一個小傢伙這般作態,是很搞笑的,大家就笑得更歡了,不過都帶著點克制,因為要盡量不吵到容凌。


  小傢伙就把小刀給了他,俞旭則笑呵呵地接了。


  這一個小插曲的出現,只能是讓大家緊繃的心更加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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