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蕭翼向這些人分析利弊,表明被江彥誠給盯上的危害性。可是那些人卻不管,揚言大不了幹掉江彥誠。要他們把手頭那些掙錢的營生給轉出去,或者乾脆毀掉,他們卻是怎麼都不幹的,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印鈔機啊,可以將大把大把的鈔票送上門來。再者說,銀狼組之前沒漂白,不也是一路順風順水地過來了,怎麼老組長在的時候,他們可以掙這些錢,現在到了蕭翼,就不行了。這樣畏首畏尾,怕這個怕那個的,可不是銀狼組的作風。


  如今這些在銀狼組居於高位的,可都是從刀鋒上摸爬打滾上來的,不怕死,但卻見不得被人壓過一頭,也見不得自己的利益被人給奪走!


  這樣的時刻,蕭翼只能力排眾議,也算是一意孤行,強制性停止了手頭很多非法的生意。


  可他卻不知道,江彥誠的高明之處,在於他早已經在銀狼組內部,找好了他的人,這人地位還不低,算是銀狼組的元老。


  江彥誠對孫元老的承諾是這樣的,只要他配合做警方的卧底,取證銀狼組的違法事件,到時候再出庭做污點證人,他可以保證這位孫元老不會坐牢,頂多只判刑幾年,並且必定還是採取監獄外執行。而且,對於孫元老名下的財富,他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江彥誠的威脅利誘之下,孫元老就同意了。


  在他的煽動之下,兩個對蕭翼的漂白措施大大不滿的元老,設下了暗殺蕭翼的局。蕭翼如果成功被殺,他們大可以扶植新的領導人上台。這種黑社會換老大的事情,歷史上,根本就不算少!


  因為彼此之間都大略了解對方的底細,所以知道對方的行走路線,也知道對方身邊可能帶著多少人。縱然蕭翼小心謹慎,縱然他身邊跟著的手下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可面對突如其來的槍彈掃射,他就算有防備,卻也得硬挨!

  事情發生在深夜僻靜的地段,裝了滅聲器的槍支,在黑夜中,哪怕子彈打得橫飛,但也不會發出太大的動靜,也沒驚擾到不相干的人。


  雙方無聲的火拚,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蕭翼在手下的掩護下,成功逃脫。只是肩膀上和腰腹處,各中了一彈,算是慘敗而歸,更別提為了掩護他,那些或死或傷的兄弟們了!


  必然是有預謀的!

  蕭翼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這必然是內部人乾的。他的腦中,也早已經鎖定了幾個嫌疑比較大的人。


  他一身是血地回來,嚇住了林夢。


  刨除她自殺那回,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血淋淋的一面。她心跳莫名加速,眼前發黑,雙腿發軟,哆哆嗦嗦的,彷彿失血的那個人是她。


  其實,她有些見不得血!


  銀狼組內的醫生迅速被召了過來,進行現場手術,林夢很想躲開,可是蕭翼把她的手抓得很緊,她根本就躲不開。她頭一次看到用小刀活生生地把肉給割開,頭一次見到了現實版的子彈,頭一次看到醫生用線縫合傷口。


  她眼前一陣陣發暈,覺得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縫合完畢,到最後一步包紮的時候,他拒絕醫生助手的援助,反而拿眼看她,「你來!」


  她搖頭。


  他就抿著唇,用那種陰鬱的眼神,幽幽地纏著她,纏到她投降!她無奈伸手,強自鎮定,接過繃帶,然後咬著唇,盡量使手穩住,不要哆嗦,再將繃帶一圈圈地纏在他的腰上,固定好傷口,之後,便是他的肩膀!


  弄完之後,她差點虛脫,偏頭瞄見那大血盆,身子就不爭氣地開始發軟。


  他似乎察覺到了,伸手抱住了她,將她的腦袋按向他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淡淡的一吻,喑啞地安慰,「別怕!」


  她怎麼可能不害怕?

  胡亂地點著頭,她想走。


  他卻暗示她躺在他旁邊,哪裡也不許去。


  他現在受了傷,她沒法拒絕,也沒這個權利拒絕。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她乖乖地貼著他的身體躺了下來,合衣拉上了薄被。她現在只當自己是只寵物,是蕭翼養的小鳥,主人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要乖乖聽話。


  這邊掛著點滴,那邊蕭翼的幾個兄弟趕了過來。也不知道蕭翼怎麼想的,也不避諱在她的面前談銀狼組內部的一些事情。林夢以為,蕭翼是會防著她的,絕不再讓她接觸那些利害攸關的東西,而這些日子以來,蕭翼確實也是那樣做的。通知江破浪不用來了,並且也不讓她出門,花芝在她身邊待的時間也變長了。屋內的固定電話,已經被掐斷,她是無法往外打的,自然,外面的人也別想打進來。擺放電腦的書房,更是被鎖了起來,她沒法再進入。總之,和外界的通訊都斷開了。她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是什麼都不能說。有時候,還得特意忽略他打量的視線,那帶著探究的視線!

  她被懷疑,是必然的事情!

  這個男人自己也說過,必要的時候,他要狠一點,懷疑所有要懷疑的人,不單單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兄弟,為了銀狼組。她不想去深究他那天對她說的話,有幾分的真實度,也不想去深究那算不算是在哄著她。她只知道,自己要乖乖的,不該她知道的,那就閉上耳朵,閉上眼睛!

  所以,蕭翼在和他的兄弟們在激烈地談論的時候,她卻強迫著自己閉著眼數著綿羊,然後,成功地睡了過去。至於蕭翼在談完事情之後,發現她竟然睡著了,並且立刻黑了臉。


  自打蕭翼中槍之後,別墅的氣氛就開始緊張起來。她想做一隻懶散的寵物,整天渾渾噩噩地混著日子,但還是能感覺到大家那一副如臨大敵,似乎隨時準備作戰的氣氛。


  蕭翼對她說,他大概已經想到這次的槍擊是誰指使的了,他會讓那些人好看的。林夢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她說這些,甚至很詳細地把他的計劃對她合盤托出,具體到了時間、地點。太過詳細了,所以會讓人發毛的。


  她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在試探她,試探她是否會通風報信,是否會背叛他。總之,她懶得去深究,事情聽聽也就罷了,只能讓自己的嘴巴閉得緊緊的,然後盡量少說話。


  然後那天凌晨三點多,也正是蕭翼策劃滅掉組內的兩個被懷疑的元老的那天,她被蕭翼從被窩裡翻了出來,他對她說,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帶著幾個心腹手下逃了。那人似乎是提前收到了什麼消息,說好了要到指定地點,卻突然帶著手下匆忙離開了。


  「我的計劃很周密,知道的人,就那麼幾個!」


  他陰狠狠地瞪著她,在她的腦袋還有些發暈,沒來得及消化他話里的深意的時候,他卻猛地冷聲高喝,「來人,把她帶下去!」


  然後,她就被關了起來,關在了四面都是牆,沒有窗,卻只有一扇電子門的房間里。房間里暗沉沉的,沒有燈。她被粗魯地推進這個黑屋的時候,還沒緩過勁來。等到電子門划拉著合上,眼前的一切徹底地黑了下來,她才哆嗦了一下。


  她同大多數的女孩一樣,都是有些怕黑的。


  在黑暗之中摸索著,按照她匆匆瞄到的、記憶力的格局,她摸到了牆角,然後背靠著牆,坐了下來。從暖暖的被窩裡挖出來,突然被扔到這個地方,周圍的寒氣爭相恐后地朝她涌了過來。她才想到她是一身睡衣的打扮,這樣的裝扮,在溫暖的床上睡是舒服的,可是在這沒有床,卻只有冰冷的地面,卻是冷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冷意,終於徹底地逼走了她腦里的瞌睡蟲。她細想了蕭翼最後對她說的話,還有那態度,不由苦笑,原來,他還真是試探她來著,原來,她終於是被他定罪了。她背了黑鍋,但是那個男人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認定了她有罪的。


  「哎……」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都已經淪落成了這一副模樣,她卻沒覺得太難過。那些傷心的、難過的,大概在之前都通過哭泣通通發泄出來了。現在,淡淡的苦澀之餘,就剩下平淡了。


  靠牆靜坐著,她發了一會兒呆。沒去深究她到底替誰背的黑鍋,這沒必要,也不是能靠她的智力想明白的。蕭翼那麼聰明,都認定了是她乾的,她還是不要白費力氣地去琢磨了。


  還是乖乖的吧!


  她搖搖頭,再度嘆氣。


  地面雖然冰冷,但是靠得久了,大概總能被體溫溫暖一些。躺著,必然是要比坐著舒服。所以她躺了下來,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側著身子貼著冰冷的地面,又開始數綿羊大業,迷迷糊糊的,在滿眼的黑之中,又成功地睡著了。


  如此,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卻不知道外面過了多長的時間,又是怎麼樣的光景!


  房間簡陋,當得上「家徒四壁」幾個字。尿急,只是廉恥心讓她無法做出隨地大小便的事情來,於是就憋著。肚子抗議發出咕隆隆的叫聲,是餓壞了,但是沒有吃的,也只能忍著。慢慢的,體內貯存的所有養料開始投入了內耗大業,她也不覺得憋尿了。


  不吃入,也不排出,這樣也不錯!

  據說,人不吃不喝,就那樣干躺著,還能活好些天呢。林夢心想,要是真的再沒有人來看她的話,她大概還能蠻有尊嚴地死掉。衣裳整潔,身上也還算乾淨。只是希望她死後,能立刻被人發現,可千萬不要等屍體腐爛發臭了才被人給抬出去,那樣想一想,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天馬行空地想著,她也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此刻,她的心情還算平靜,這一點,讓她比較滿意。如果能夠忽略身體發出的飢餓感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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