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小孩們頃刻間就圍了上來,看到驢車上多出來了一個大活人,都愣住了。其中,一個皮膚有點發黑的小女孩,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看著林夢,扭頭沖著大土伯,嬌憨無比地問道:「阿爸,這是你給我買的大娃娃嗎?好漂亮啊,可是娃娃好像太大了,抱不動啊!」


  林夢聽了,本來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有些緊繃的身子立刻就放鬆了,她掩嘴,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把那些個小孩唬得一驚一乍地,紛紛拿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她。


  大土伯從驢車上跳了下來,伸手就將小女孩抱在了懷裡,笑呵呵地解釋:「妞兒啊,那可不是大娃娃,那是阿爸請來的客人,到咱們家玩的!」


  農民的質樸,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小孩子們一聽是客人,立刻就扔掉了最後一絲的畏懼,呼啦啦地就朝林夢圍了過來,紛紛睜大眼,狂熱地圍著林夢看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


  「好漂亮啊……」


  「姐姐的皮膚好白呀……」


  「頭髮好黑……」


  「姐姐長得好漂亮呀……」


  「姐姐,你從哪裡來啊……」


  ……


  各家的婦人也趕來了,紛紛從大土伯手裡接走了各家托著買的貨物,然後大家也站在一邊,好奇地看著林夢。那麼多張嘴問她,林夢不好回答,只是淺淺笑著。


  大土伯領著林夢回家去,貪新奇的小孩,呼啦啦地都跟上了。漂亮的林夢對他們來說,竟然比他們新到手的玩具還要吸引人。


  這裡的人,面朝黃土背朝天,所以膚色都發暗發黃,看上去都要比實際年齡蒼老很多,頭髮也因為水分和營養的缺乏,乾枯枯的彷彿麥草,何曾見過如林夢這種,發黑如墨、肌膚賽雪、明眸皓齒的女子?那一份淡雅的氣質,都讓人恍惚地以為是遇見仙女了!

  一時間,大土伯的家裡成了最熱鬧的地方,小孩子們更是不怕生,將她給圍成了一團。哪怕林夢表示自己感冒了,怕感冒傳染給這些孩子,這些孩子都不願意離開。一個個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純真又渴望地看著她。有幾個膽大的直接伸出髒兮兮的小手,開始摸林夢的胳膊、腰肢和後背,似乎想看一看她到底是真人還是傳說中的模擬娃娃!

  林夢也是喜歡小孩的,見大家都圍著不走,就笑著和孩子們說起了話。雖然感冒讓她不舒服,但是和這些純真的孩子們說話,也讓她心情大好。等和這些孩子們稍微混熟了一些,她就給小朋友們講起了童話故事。那柔柔的語調,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引得聽者無數,孩子們鬧著,聽完了一個,又一個!

  因為受到了孩子們的認同,所以她很快就融入了希望新村!如此,她就在大土伯家住下,等待著離開的機會。


  大土伯家兩個孩子,大兒子叫根兒,小女兒叫妞兒,大的六歲,小的五歲。如此來說,大土伯應該算是年輕的,等問了才知道,他果然年輕,如今也不過二十六歲,他的老婆,則比他小一歲。可是這兩人卻看上去分外的蒼老,倒像是快四十歲一般。


  後來才了解,惡劣的生存環境,讓這裡人都蒼老得很快。


  大土嬸笑著說現在正在攢錢呢,等將來有條件了,就帶著兩個小孩到鎮里去住去,在那裡,生活就用不著這麼艱辛的。在希望新村裡,有這樣想法的村民不少。所以大家都在賣力地幹活,都在努力地攢錢!


  大土嬸還笑著說,如今這光景,可比幾年前要好得多了。因為有大老闆在這開礦投資,所以能方便地喝上自來水了,也能用上電了,可比之前沒水沒電,去十多裡外挑水的日子要舒服多了。言語間,充滿了對那個姓李的大老闆的感激。


  飯桌上,不過幾張烙餅,一碗大菜湯里飄著零星的菜葉,夾著些肉沫星子,可是根兒和妞兒卻吃得津津有味,彷彿那是上好的美食。因為多了她這一個來客,大土嬸還特意敲了兩個雞蛋,做了一大碗的雞蛋羹,可把兩個孩子給美的。


  不過簡簡單單的接觸,林夢便了解到,這裡的人,生活超乎她想象的困頓。與他們相比,自己過去的十多年,那自認為有些心酸的過往,彷彿就在享福一般。


  這些人卻一直抱有希望,並且樂觀地活著。生活給了他們太多的磨難,可是他們依然是那樣的堅強,依然保持骨子裡的那份純真,不怨天尤人,知足地生活著!

  她有些被震撼到了!


  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所經受的這些,比起這些人,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些困擾她許久,讓她或悲或喜、或苦或甜、或憂或惱的東西,也在緩緩地飄遠。


  她開始有些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貧困,但卻安寧——那種心靈上的安寧!

  休養了兩天之後,那天下午,大土伯家的大兒子根兒興奮地鑽入林夢的小屋,說要帶她去看大飛機。小孩子誇張地向她展示飛機在空中飛行的樣子,舞動著小胳膊小腿,嘴裡一邊模擬著飛機飛行時的動靜,活靈活現的樣子,讓林夢忍不住地從內心深處綻放了笑容。


  她一出來,幾個小孩笑著鬧著,也吵著說要帶她去見識大飛機。大飛機,是這些孩子心中最渴望的東西。


  她順著孩子們的小手往天空望去,果然看到空中有灰色的一點,在慢慢地朝他們這邊靠近。


  「走,快走,一會兒飛機下來了!」


  根兒漲紅著小臉,激動地去拉林夢的小手。林夢笑著,配合著邁開步伐,被根兒拉著往前走。最後,來到了一片大空地上。大空地的周圍,已經零星地圍上了很多個小孩,紛紛仰著大腦袋,有些虔誠地看著高空中那漸漸往下降的飛機!

  直升飛機轉動著機翼,帶著巨響,緩緩地降落。大概機上是什麼大人物,孩子們估計也被大人告誡過,所以只是遠遠圍著看著,沒有靠近!


  根兒嚷著說,那是李老闆的老闆來了。李老闆的老闆來的時候,就是開著飛機來的,可帥了,還酷斃了!

  呵呵,難得能從這僻壤的地方聽到這麼新潮的辭彙,林夢聽了低低地笑。想來,這裡的居民因為和礦上工作人員的接觸,也收穫了很多知識。


  林夢以前在電視上見過很多,自然不會因為區區一架直升飛機而像個孩子一般又叫又跳,一副激動得恨不得衝過去在飛機上親兩口的樣子。不過,她倒是頭一次看到現實版的直升飛機,就眯著眼,遠遠地看著。


  飛機落地的時候,捲起了好大一股塵土。等到那塵土緩緩散去的時候,從飛機上依次跳下了幾個人。一看穿著打扮,便知道來者不俗,大概都是都市精英之流。然後,最後一人從飛機上跳了下來,風略捲起了他的外套衣領,林夢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閃了閃,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縱然相隔一段距離,可是那個男人那高大俊美的身形,還有那偏於冷漠清貴的臉,卻是距離無法遮擋的。有一種人,不論處於何時何地,他一旦出現,那麼那份光彩,哪怕是在萬人之中,你也能一眼就注意到!

  「嘻嘻,夢姐姐,看哪,是大老闆哦!」


  根兒的小手,胡亂地指著從飛機上來的人,滿心滿眼的羨慕,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崇拜和渴望!


  林夢被根兒的小手一拽,緊跟著就回了魂,心頭突突一跳,她急急忙忙地撇過了臉。覺得似乎還不夠安全,她又急急忙忙地轉過了身,背對向了那個男人!

  容凌,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陰……陰魂不散嗎?


  她的大腦混亂,竟然開始亂用成語了!


  根兒不明白林夢怎麼不看飛機,反而還轉過了身,就有些著急地說,「這可是飛機哎,是村裡的孩子最嚮往的東西哎,夢姐姐怎麼不看呢!」他抓住了林夢的小手,一手高高揚起,細小的手指直直地指著飛機,漲紅著臉,激動地大喊大叫了起來,「飛機,夢姐姐,看,是飛機!」


  圍觀的孩子正睜著眼睛,貪婪地看著飛機,根兒那一聲略顯得興奮的喊聲,就顯得極其尖銳,突突地就往別人的耳膜里鑽。


  幾個圍觀的孩子看到了林夢,邁著小短腿,愛鬧地往林夢的身邊湊,紛紛伸手,或是拽林夢的褲腿,或是拽林夢的半長袖,或是拉林夢的胳膊,紛紛抬著小胳膊,指著飛機,嘴裡跟著叫,「飛機,大飛機,夢姐姐,看大飛機,大飛機……」


  有些討好的意味,也有獻寶的意味!

  幾個孩子一吵鬧,把林夢嚇得不行,急急忙忙地就想走。可是孩子們想要和林夢分享寶貝的心情太迫切,竟然把她給圍了起來,還推著她的小身板,要她轉過身去看飛機,也希望林夢去看看他們心中的大寶貝。


  孩子們的騷動,讓遠處幾個男子交談著行進的步伐停了下來,紛紛往鬧事的地方瞄了一眼。幾個人大概瞄見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卻只是笑笑,收回了視線。他們這些到這個地方來的人,氣質非凡,身家不俗,也時常有大姑娘過來偷看的,估計是有些少女懷春的心思。這幾人習以為常了,以為林夢也是其中之一,沒細看,就略過去了。


  可,總裁怎麼突然也停下來了!

  陪同的幾位覺得有些詫異,能夠吸引這個高高在上,不把一般事物放在眼裡的總裁的視線,那可有些不簡單。他們再度偏頭,也打算細看一下。卻不料,眾星拱月一般地圍在中間的總裁卻一手推開了擋在側邊的一人,邁開大步就走了過去。


  陪同人員驚詫,急忙跟在了後面。


  孩子們本來還是那鼓噪著讓林夢去看大飛機的,等看到飛機上的那些老闆們在一個又酷又帥的叔叔的帶領下朝他們走來,都有些嚇到了。孩子們雖然懂得不多,但是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飛機上的人,是他們永遠都沒法觸摸的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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