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林夢揚起了笑,已然做好了準備。她也不笨,該知道的也能懂得一些的,所以她回道:「這不是事實,我只是暫時居住在容凌的家裡。」
「暫時居住?以容凌的身份,和你有雲泥之別,他能讓你暫時居住?」
「呵呵,他是個好人。」
「未必吧,你為什麼不坦言承認你被他包養的關係呢?當時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你的父親把你送給了容凌的!」
「哦,什麼眾目睽睽,還請你把那個眾目給找出來,讓我和他對質一下,否則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那記者愣了一下,一時無語。那一邊,另外一個記者冒出了頭,問:
「容凌怎麼就能這麼好心,單單安排房子給你住?他怎麼就不給別的人住?還請你解釋一下!」
「這個答案,可以類比,為什麼現在是你在拿著話筒問我這個問題,而不是別人!」
那記者也跟著一愣,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如此伶牙俐齒!
於是,又一個記者換上,再問。
「公安局方面說你逃走,是因為你賣了鏈子,然後拿了一筆巨款,怕容凌追究才跑的。那鏈子,難道不是你的嗎?你的同學可說是你一直戴著那鏈子的?還是說,那鏈子是容凌送的,所以你賣了才害怕?可是容凌為什麼要送你那樣貴重的東西,這似乎是對情人才該有的行為吧?」
——「那祖母綠項鏈,我確實是戴了很久的,那是高氏企業的老闆感謝我幫了他的忙,然後送給我的,而不是容凌送的。我之所以逃,是因為偷了容凌的一條腳鏈,那個腳鏈的價值遠遠超過我的祖母綠項鏈,我很需要錢,所以就偷了賣了,然後逃走了!」
「偷?你是說,你是偷?」記者有些興奮了,這可是可以大做文章,吸引讀者視線的!
「是!」林夢平靜回答,嬌美的小臉染上了一層冰霜,仿若一個視死如歸的鬥士。她說過的,為了成就他她什麼都可以豁出去。
「那請問你幫了高氏企業的老闆什麼忙,讓他如此感謝你?」
「對不起,無可奉告!」
「是不是你們有什麼不能往外說的交易?」
「對不起,我還得接受警察的審問,不能奉陪!」
點到為止,她作勢走人!
記者如狼似虎地圍著她,不讓她走。她一個人抵擋不住那麼多的人,所以哪怕一個個的問題混雜得彷彿蒼蠅一般繞著她的腦袋嗡嗡叫,她也只是站在那裡,抿著唇,一言不發。
她就這樣被記者包圍了差不多有十來分鐘,鎂光燈不停閃爍了不知有多少次,才有警察趕來,把記者勸開。
那個時候,她因為記者的拉扯,已經衣裳凌亂,模樣好不狼狽。但她卻笑了,看著那姍姍來遲的警察,覺得他們就像蒼蠅一樣的噁心!
陸大隊長對她說,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他需要逮捕她的,希望她配合。實際上,卻是他得到了某方面的暗示。容凌現在有了落難的跡象,要針對容凌,或者說針對容家的人,自然也就跟著出手了!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卻是本國人士最喜愛、也最會做的事情!
林夢依然笑,看起來稚嫩的臉龐,卻散發著由內而外的堅強。
「你想要逮捕我,可以,拿出逮捕令來。我想我說得很清楚,我和蘇雪從來就沒有仇,相反,我們還是好朋友,我沒有殺她的動機。而且,我逃跑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你完全可以去鳳凰珠寶樓查探我售賣兩樣珠寶的手續文件,也可以去我父親那裡核查他最近是否資金緊張。我目前雖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是充其量,也只是嫌疑犯。所以,這些理由,都無法構成逮捕我的條件。我可以配合調查,隨傳隨到,但是我希望你們警局這邊能稟公辦案,實話實說,不要誇大其詞,像外面那些人面獸心的記者那樣混淆事實!」
這一番話,可能是她這輩子說得最尖銳、也最堅決的一番話。她坐在那兒,仰著稚嫩而蒼白的小臉看著陸大隊長,陸飛革莫名地就覺得她有些凜然不可侵犯。卻原來,再弱小的羔羊,也有奮起反抗的一面。
只是這種微弱的反抗,能支撐她多久?
「抱歉,我還是得扣留你!你要知道,如今你的事情上了報,外面的群眾給我們的壓力很大,我們必須做出一定的表示!」
「可以!」她的眼中沒多少溫度,不無挑釁地嘲弄了一聲,「七十二小時是嗎?我很期待你們能在這三天之內,把案子給破了!」
那基礎法律書,她也不是白看的!
陸大隊長眸色略閃了閃,微微笑著,嘴裡客氣地說著得罪了,讓人把林夢帶了下去。只是林夢剛剛被帶走,他臉上的笑容,卻猛地收斂了!
這個女孩,看上去不太好對付!
——
關於林夢的答記者問,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電視,那大大的「小偷」二字,掛在屏幕的下角,是那麼刺眼。容凌抿著唇,坐在沙發上看那節目。苗青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眼看著容凌的臉色一點點地沉了下來,心裡湧上了濃濃的不安。可她也知道,局面失控了。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容凌雖然厲害,但還是會受到某些方面的壓制。
這世上的事情,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嘛!就算是帝王,可有些時候還得受到臣子的牽制呢!
「她現在在哪兒?」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林夢!
苗青垂下了頭,有些歉疚地回道:「已經被扣留了,公安局方面要扣留七十二小時,這走的是司法程序,沒法把人要出來!」
容凌猛地一聲冷哼,譏笑了一下,「不過是見風使舵罷了。若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報道,如果不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指示,他們怎敢提出扣留?他們以為,我容凌是那麼容易被斗垮的嗎?」
說著,他猛地站了起來,作勢要出屋!
苗青身形一挪,擋在了容凌的面前。
「容少,你這是要去哪?」
「當然是要把她給帶出來!我的人,不是那麼簡單得想扣留就能扣留的!」
「容少,你聽我一句,別去了!」
容凌猛地眯眼,冷冷地看向苗青,那視線幾乎在苗青的身上刺出一個血洞。
苗青的臉色微微一白,但還是挺直了脊背,正視容凌道:「如今的局面,對你不利,你不該這麼硬碰硬的,這不是明智之舉,反而更會讓你自己處於不利的局面,惹來更多的非議,讓某些人更是找到借口打擊你。林夢既然當著記者面,那樣說了,必定是有她的考慮,她……她也算是為你犧牲了,你……就多體諒一下她的心情,她這麼做,也必定想讓你好好的,也肯定是願意被扣留的,好給外界一個說法。所以,你別去了。但是你放心,警局那邊我也找好了人,不會讓她受到委屈的。等三天一過,她就能出來了!」
容凌放在身側的手,微微地緊了緊。他站在那裡,身子緊繃得彷彿弓弦,俊臉面無表情,看向苗青的視線,是刺一般地探究,迫使苗青到最後不得不低下了頭。
可容凌還是走了!
苗青有些急,叫了一聲——「容少!」
容凌大步離開,仿若一陣罡風,遠遠傳來的聲音,漠寒到沒有絲毫的溫度。
「我不會去警局的!」
他的話從來不會讓人質疑。苗青聽了,鬆了一口氣,只是漂亮的唇瓣,卻是抿緊再抿緊。低垂的眼眸有困擾的憂愁!
容凌自然一言九鼎,說不去警局,自然是不會去警局的。他去找的是俞旭。
「打一場如何?」
俞旭苦笑,扔了手頭的鋼筆,道:「那自然是捨命陪君子了!」
然後,他被容凌揍地很慘!俞旭是個硬漢,默默忍下,每一次被打趴下,就站起來繼續打。他知道,他的兄弟需要的是發泄!
然後,容凌先停手,坐在地上,像個大男孩一樣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黑色的短髮垂落,微微遮住他的臉,讓他的臉上有了矇矓的陰影。
「我想帶她離開那見鬼的地方,可我不能!」他的聲音,壓抑而又痛苦。這不像他,不像那個高高在上,慣於用清冷的目光,嘲弄地打量人世的容凌!他本該如清貴的謫仙那樣出塵的,可卻不小心入了世!
俞旭跟著在一邊坐下,摸了摸被揍得酸痛的小腹,不由地齜了齜牙、咧了咧嘴,哼了哼,挑聲問:
「你這是愛上她了?」
容凌猛地身子一僵,手跟著緩緩地放了下來。流了汗、略染了潮紅的面龐,重新又冷毅了起來,少了那一絲脆弱的無奈。
「沒有的事!」他聽到自己冰冷地說出了否認的話。那一刻,躁動的心,也跟著冷靜了下來。
俞旭嘻嘻地笑了起來,拿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容凌的肩頭,「那不就得了。既然都沒有愛上她,那你剛才裝出那一副彷彿為情所困的鬼樣子給誰看呢!我還以為,你堅守了這十多年,那可以和磐石媲美的心,終於又轉動了呢!」
容凌聞言,冷下了眼。抿緊的唇瓣,透露出劍一般的鋒芒,微微揚起的眉角,也彷彿即將出鞘的劍,重新又恢復了他的孤高絕傲、冷靜自持!
俞旭見了,抹了那一臉的嬉笑,正色看著容凌,「這才像你!我所認識的大哥,精明幹練,哪怕泰山崩於頂,也不會變色。面對自己的敵人,那更是可以隱忍得彷彿獵豹。任憑敵人在那兒上躥下跳,你依然可以選擇隱忍不發,冷傲地旁觀,然後在最合適的時間,猛然出擊,一擊必中,殺得他們片甲不留,這才快意,這才是男兒本性!我說的是,還是不是?」
容凌緩緩地勾了勾唇,只是那嘴角的幅度邪魅而又冰冷。唇瓣閃現血一樣的色澤,那是嗜血的慾望在蠢蠢欲動。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俞旭一聲低笑,「那小弟就靜聽大哥的調遣了!大哥也知道,我可最怕日子過得太安逸了!」
物以類聚,這兩個男人,骨子裡流動的都是殺戮的血。縱然是和平年代,他們也可以在無硝煙的戰場,揚起他們自己的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