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珠胎暗結
紫藤和春柔都呆住了。酈書雁含笑道:「怎麼,春柔,你還不去買東西么?」
春柔猛然清醒,道:「這就去。」便回房去拿裝著零碎銀子的荷包。
「小姐,這是……」紫藤瞠大了眼睛。宋媽媽一向伺候得不錯,怎麼忽然就要把她送出去?
酈書雁也知道,不把宋媽媽被貶的原因說出去,難以服眾。她淡淡道:「我從未在銀錢上虧待過誰,對不對?」
「是啊。」紫藤回答。酈書雁是酈府里出手最闊綽的主子,無人不知。就連二等丫鬟,一年下來,也能在她手裡領上個一、二十兩銀子,何況宋媽媽這種管事婆子?
「可她把我賞給蘇子的錠子私吞了一個。」酈書雁微笑,「這要怎麼說?是我虧待了她?」
紫藤恍然大悟,怒道:「這種人欺上瞞下,真是可恨!」
「我給蘇子的錢本來也不多,兩個錠子加起來,也只有十兩而已。」酈綽讀書雖好,可他賺錢的本事卻比讀書的本事大得多。十個月過去,酈書雁當年投進去的錢,已經翻了四倍,賞起人來,也有了不少底氣,「連五兩都要貪,足見此人貪心,連蠅頭小利也不肯放過。所以,我不留這種人。」酈書雁道。
「奴婢明白了。」紫藤福身,「那,奴婢要怎麼說?」
酈書雁道:「照直說就是了。對外人,你說念她年高,讓她出府榮養。只有她自己的時候,你再把我的話對她說了。」
「是。」紫藤點頭,告退出去,徑直去找宋媽媽。
酈書雁不喜歡一等丫鬟貼身伺候,因此,堂中現在只剩下她一個。十月的天碧藍如洗,時不時有雁群掠過院子上方的天空。酈書雁倚在窗邊看了一會,便進了書房,想查一查賬目。
剛進書房,她的胳膊就被人一扯,天旋地轉之後,落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里。酈書雁早上沒吃東西,被轉得頭暈眼花,捂著嘴,幾乎要嘔吐出來。
「怎麼了?」那人冷聲問道。
說話的人分明是慕容清。酈書雁心下惱火,抬起頭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慕容清的神態仍舊冷漠:「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心的?」
剛才的話?
酈書雁想起了那句「不遠不近的距離最合適」。她沒想到這句話會被慕容清聽見,頭暈剛好,又來了一陣頭疼。她靠在慕容清的懷裡才能站直,卻直直地迎著慕容清的眼光:「是。」
「……」
她的回答太坦蕩了,慕容清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他本來以為自己和酈書雁兩情相悅,誰知酈書雁居然對自己沒有幾分旖旎心思。落差實在太大,慕容清憤怒地看著酈書雁,卻看見她的眼睛里也是一片坦然,一氣之下,用力吻住了她。
慕容清的親吻向來溫和,只有今天如同狂風暴雨。酈書雁嘴唇生疼,掙扎著要躲開他。慕容清的手收得更緊,全盤壓制住了她的掙扎。
酈書雁益發生氣,用力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慕容清吃痛,抬起了頭。
「你到底在做什麼?!」酈書雁抹了嘴唇一把,質問道。
慕容清握住她的手腕:「做什麼?你應該清楚才對!你……」他不經意間摸到酈書雁的脈搏,臉色一變,放開了她,握住了她的手腕。
「又怎麼了?」酈書雁皺眉。
「往來流利,如走盤珠。」慕容清再三確認過,神情莫測,含蓄地說道。
酈書雁也多少知道些診脈的法子,臉色頓時黑了:「這是我的脈象?」
慕容清頷首。
「……我懷孕了?!」酈書雁整張臉全僵住了。
「脈象看來,確實如此。」慕容清早就把先前的氣惱扔到了九霄雲外,悄悄握住了她的雙手,生怕她過於憤怒,無意間傷到自己。
「……」
酈書雁說不出話了。現在的她既想把酈碧萱掐死,也想把慕容清掐死。她努力平心靜氣了一會,問道:「孩子有多大了?」
「大約有兩個月,一個多月也是可能的。」慕容清低聲道,「我把脈只是皮毛而已,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
「這都要怪你!」酈書雁掙脫不開,氣呼呼地看著慕容清,「要不是別莊那次……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好,都怪我。」慕容清嘴上還帶著血痕,好脾氣地點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酈書雁現在絲毫不想講理。她越想越氣,一口咬在慕容清肩頭。慕容清沒想到酈書雁會咬人,全身一僵。
直到嘗到一股腥鹹的味道,酈書雁才鬆口。她哼了一聲,抬起頭,撞上了慕容清溫柔的目光。
慕容清低聲道:「你不生氣了?」
「……怎麼不氣!」酈書雁猛地想起自己該生氣,立刻別過了頭。
「別生氣了,是我不好。」慕容清在椅子上坐下,抱住酈書雁,「這些日子,我的事情一直很多,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子來看你。哪知道一見你,你就和丫鬟說不喜歡我。」
酈書雁被他抱在腿上,忍不住笑起來:「那還不都是你自己的錯?非要像抱女兒一樣地抱我,你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么?也不害臊。」
聽見這句話,慕容清總算放下了心。酈書雁對****這種事遲鈍得異於常人,他看得出來,她明明已經喜歡上了他,只是心裡不知道而已。雖然知道這點,可看見酈書雁對他的態度,他多少還是會不高興。
「我明天就進宮,請父親下旨讓我們成婚。」慕容清柔聲道,「他很喜歡你,不會不許的。」
酈書雁嘆了一口氣:「也好。」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本來安排了不少事,這麼一來,都要被打亂了。可孩子已經有了,她總不可能把它打掉。大夫說她宮寒,難以受孕,這次有妊,她自己也不是不高興的。
「你希望是男孩兒,還是女孩?」酈書雁神遊了一會,回頭問道。
慕容清一怔,道:「不管男女,都是你的孩子,有什麼不同?」他倒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下冰湖的時候,不當心凍傷了身子。」酈書雁道,「在這個孩子之後,我可能就再難生育了。你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