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暗藏禍心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酈國譽就已經輸了。酈書雁抿起了嘴唇,神色嚴肅起來。眼看徐繹之已經贏了一局,她卻還不知道江夏侯的對手是誰。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她很不喜歡。


  徐繹之桀桀笑道:「江夏侯是聰明人。和我這種蠢人比,划不來的。」


  他幕後的主使固然聰明,徐繹之卻到底是個智力有限的普通人。他不知道,酈國譽最愛的就是面子,還敢把酈國譽的臉往地上踩。酈書雁搖了搖頭,他會後悔的。


  酈國譽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很好,我答應你。」


  徐繹之吃了一驚:「什麼?」他幾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有了這麼好的運氣,讓高高在上的江夏侯、戶部尚書把女兒嫁給了他?


  「我答應你了。」酈國譽強壓火氣,「快滾。」


  想到黑衣人說過的「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徐繹之一個激靈,急忙往外跑去。他跑得太急,絆在門檻上,摔了個狗啃泥。畫面好笑得很,酈書雁主僕三個之中,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回到夜雪春雲,酈書雁立刻讓紫藤去叫酈綽。紫藤去了一趟,帶回來的消息卻是:「大公子身子不適,已經睡下了。」實際上,酈綽並未睡下,只是不願意出來見酈書雁罷了。他還遠遠不能正視自己的感情。


  酈書雁當然不知道這點,她的注意力也完全沒有放在風花雪月上。聽見酈綽不來,她甚至沒空抱怨,拿了一張紙,在紙上寫滿了有主使嫌疑的人名,然後一一排除。


  酈碧萱母女一定視那天的經歷為洪水猛獸,不會向人隨便提起。這麼說來,幕後主使一定是也在離宮的人。不僅如此,那人的位置應該也不算低——起碼能使喚得動一個新科進士。至於他們得知的途徑,可能是千奇百怪的,酈書雁也說不清楚。可他們應該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對酈碧萱有說不清的恨意。若非如此,他們怎麼會讓徐繹之這種猥瑣之輩來上門求親?


  酈書雁排除了許多人,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一個人名上。


  這人倒是符合上頭的那三條,也有充足的理由去這麼做。只是……酈書雁搖了搖頭,先前她沒有發難,難道是在等什麼機會?她點亮燭台,把那張寫滿人名的紙在燭台上點著,燒得一乾二淨。


  次日清晨,酈書雁按平常的作息起床吃飯。紫藤一面給她盛了一碗紫米蓮子粥,一面順口說道:「小姐,今天一早,南邊就有人哭靈,聲音都傳到這裡了。也真是稀奇。」


  酈書雁皺了皺眉頭,頓時就吃不下了。


  南邊是達官貴人的住處,許多王府都在南邊。在她的推測里,那個設計酈碧萱嫁給徐繹之的黑手,也是南邊的人。


  紫藤猶然不覺,說道:「好在他死在九月,要是死在六七月里,屍身可難保存。」


  春柔連著給紫藤打了好幾個眼色,紫藤也沒注意,還說起了屍身之類的事情。春柔一跺腳,乾脆斥道:「真是個沒眼色的妮子,成天都在想什麼呢?就知道玩!」


  酈書雁搖頭道:「春柔,別罵她。是我自己吃不下。」


  紫藤這才注意到酈書雁的異樣。她停下了話頭,怯怯地看了酈書雁一眼:「奴婢不是故意的……」


  「沒事。」酈書雁把紫米蓮子粥遞給春柔,「紫藤,你去打聽一下,看看是誰去世了。」如果真是那個人死了,那麼,她發了瘋也不難理解。


  紫藤連忙去了。春柔無奈道:「小姐,她就是這個性子。您別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酈書雁低聲道。她真正在意的,是酈碧萱的結局——連她自己都沒能親手報仇,憑什麼?

  春柔默默地轉移了話題:「小姐不愛吃甜粥,奴婢去準備些雪菜肉絲一類的鹹粥也好。」


  「不用了,我吃不下去。」酈書雁嘆道。她叫來一等丫鬟秋意,「你去看看艾姨娘的素光苑怎麼樣了。」


  約莫一炷香功夫過去,紫藤急急地走了回來。她靠近了酈書雁,小聲說道:「是齊王世子去世了。——果然,去的是位貴人。」


  雖說酈書雁早就猜到了這個解決,卻還是愣了愣神。她對齊王世子沒什麼惡感,也沒什麼好感,唯一惦念的就是慕容清。他和慕容浚關係素來不錯,知道慕容浚逝世的消息,會不會難過?

  又過一會,秋意也回來了,說道:「艾姨娘和二小姐都在哭呢。」


  「為了自己的命哭一哭,」酈書雁搖了搖頭,「也是尋常事。」


  不過,她們哭得還遠遠不夠。酈書雁閉上眼睛,她還沒來得及出手,齊王妃就在背後出手,把酈碧萱悄悄對付了。這讓她有些憤怒。


  紫藤站在旁邊,想到徐繹之的樣子,有些感慨:「二小姐這麼愛害人,到底有了這個結局。」


  她這話說得不好,倒好像這個世界上存在什麼天理報應一樣。酈書雁疲憊地搖了搖頭。


  下午時分,從宮裡來了一個面生的女官,說是獨孤皇后宣弘農郡主進宮。酈書雁想起慕容清的抱怨,又是長嘆一聲。


  等她進了延福宮,申時已經過半。女官自去傳報,酈書雁安靜地等在門外。進殿之後,酈書雁眉梢微動,起了深深的警惕心。


  獨孤皇后今天穿得格外華麗。正紅底、丹鳳紋樣的緙絲裙衫,雲髻峨峨,上頭插戴了兩排步搖,每邊垂下十幾縷珠絡。在酈書雁的認知之中,女人這樣隆重地打扮起來,一定不是為了普通的衣冠鮮潔,而是為了向別人炫耀。


  可是,獨孤皇后又要向誰炫耀什麼呢?


  看見酈書雁來,獨孤皇后淡淡地笑了笑,一指旁邊的座位:「坐。」


  酈書雁謝過皇后,謹慎地落座。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次,皇后一定藏著什麼奇怪的目的。


  皇后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勸勉,隨後道:「這一次,是酈家的公子中了狀元。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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