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正面交鋒
慕容清並不回答,握起酈書雁的手,只覺得滿手冰涼。他有些不高興,問道:「九月還不算冷,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我身體一向不好。」酈書雁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在寒冬臘月里被推下水塘,就是正常人,也難免凍出毛病,何況是她。
慕容清握緊了酈書雁的手,對酈綽道:「酈公子,孤本來有些話要對你說。現下書雁身體不好,我還是先陪她一會的好。」
酈綽眼目里滲出寒光:「秦王殿下,你雖然和舍妹定過親,眼下卻遠沒有到成親的時間。為了她的名聲,你也應該避嫌吧?」
「是么?」慕容清微微冷笑。
作為旁觀者,他對酈綽的心思一清二楚。慕容清看得出來,酈綽已經對酈書雁種下了情根。他不知道這份遐思是深是淺,但光是這份情感,就讓他無法忍受了。
酈綽笑了一聲,在客位上坐下:「秦王是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句話跡近挑釁,慕容清卻並未動怒,反倒拍了拍手:「江夏侯的長子果然善辯,無怪能中狀元。」
「蟾宮折桂,實屬僥倖。」酈綽不冷不熱地回答。
這樣的唇槍舌劍讓酈書雁渾身難受。她不好意思讓慕容清住嘴,就打斷了酈綽的話:「家父眼下正在得意樓。秦王殿下想見家父,不妨去得意樓找他。」
「不用了。」慕容清語帶雙關,「孤是為了看一看新科狀元郎才來的。現下狀元郎見到了,就沒有多留的必要。書雁,你身體不好,我送你回你的院子吧。」
酈綽輕嗤:「不必麻煩秦王,小可自行送舍妹回去就是。」
「哥哥,別說了,」酈書雁打斷了酈綽的話。她對慕容清點了點頭,「有勞秦王殿下。」
酈綽的神情冷凝下來,看了酈書雁一眼,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平時,他不是這麼不周全的人。可今天他寧願冒著觸怒慕容清的風險,也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話。
他到底在發什麼瘋?酈書雁沒奈何,向慕容清解釋道:「大哥剛中狀元,大概確實心潮澎湃了一點。秦王,還請你不要怪他。」
「往後我和你就是夫妻,不用這麼客氣。」慕容清道。酈綽一走,他的自稱也從「孤」換成了「我」。
酈書雁心思敏銳,也注意到了他的變化。這兩個人都在發什麼瘋?她悄悄撇了撇唇角,轉過頭時,又換上了溫婉的神色:「我們回去吧。」
走到九曲橋上,慕容清忽然開口:「書雁,你不用防著我的。我說過了,我們往後是夫妻。」
「我記得。我還記得,你說我們會是家人。」酈書雁停下腳步,「我不喜歡今天這樣。」
慕容清問道:「什麼樣?」
「你和大哥之間的氣氛太詭異了。」酈書雁含蓄地評論,「我不聰明,只想找個能好生說話、攜手並肩的人做夫妻。」
慕容清劍眉微蹙,試探著問道:「你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什麼?」酈書雁莫名其妙。她自認掌握局勢的能力不差,可如果慕容清這麼沒頭沒腦地問上一句,她也答不出什麼來。
「沒什麼。」慕容清看了她一會,終於確定她不知道酈綽的心思。他淡淡道,「你往後還是少和酈綽來往的好。」
酈書雁茫然道:「為什麼?」
「我看著不高興。」慕容清直接道。酈書雁是個遇強則強的人,他直接把自己的問題說出來,反而容易得到她的理解。
酈書雁瞪大了眼睛,笑了出來。她想起上次慕容清勸說自己遠離酈綽的時候,笑問:「這麼說來,上回你嘴上說為了我的名聲,心裡也抱著這個想法?」
「……是。」慕容清有些惱怒,抿起了唇,俊俏的側臉上,有可疑的緋紅浮起。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呀?」酈書雁天真地問道。
慕容清無語。他現在可以確定了,酈書雁就是在作弄自己:「因為……我心裡不舒服。」
算了,慕容清心想。就算酈書雁確實有心捉弄他,也是他提出要求在先。何況,就算他心裡不快,又能如何?他又捨不得對她做什麼事。
酈書雁認真地看著他:「那你應該早和我說。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和大哥在吃什麼飛醋……」她搖了搖頭,「我會適當保持距離的。」
慕容清哭笑不得:「你也不是很清楚?」他手臂一伸,把酈書雁抱進了懷裡,輕聲道,「那就算了。」
酈綽那麼精明的人,居然也有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的一天,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慕容清不由好笑。酈書雁看起來精明強幹,卻連男人的示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些事,就連鄉野村姑長到十五歲也該懂了。
湖面另一邊,酈綽站在樹后,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裡的樹枝。看見慕容清對酈書雁舉止親密的時候,他心裡酸澀難忍。他一直不相信自己愛上了酈書雁,可他的感覺明晃晃地擺在這裡,由不得他不信。
「可笑……」酈綽強迫自己回過頭,不再看酈書雁那邊一眼。如今他剛剛考上狀元,正是需要用到酈家資源的時候,當然沒有脫離酈家的打算。因此,哪怕他真的深愛著她,也註定和酈書雁沒有可能。他忍住了再看酈書雁一眼的衝動,轉身而去。
酈綽走了,他也可以送酈書雁回去了。慕容清微笑,鬆開了酈書雁:「書雁,回去吧。」
到了書房裡,慕容清握住酈書雁的手,笑著說道:「昨天夜裡,幾位大員對取誰做狀元糾纏了半天。酈公子原本不是唯一的人選,你猜猜,另一個人是誰?」
在評定會試名次的時候,三公九卿原本都要參與。因為酈國譽是生員的父親,所以,這次評卷,就未讓酈國譽參加。「是不是徐繹之?」酈書雁試探著問道。
慕容清笑了笑:「對,是他。」比起情竇來,酈書雁對其他的事情倒是敏銳得很,「爭執到了半夜,兵部尚書去外頭更衣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就抖出了徐繹之在門口拋下老母受人指責,獨自作壁上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