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酈績中毒

  「紫藤,你去叫春杏,再去叫保和堂的大夫!把這個院子給我封了,除了春杏和大夫,不許有人進出!」


  大事當頭,酈書雁卻還能保持著冷靜。她發號施令完,一把按住要去看酈績的周姨娘,喝道,「你去也沒用!咱們現在還不知道績兒是怎麼回事,萬一他被人在身上抹了毒物,你怎麼辦?」


  奶母聞言,往後退了好幾步,站得離酈績遠遠的。春紅穩穩地抱著酈績,一邊安撫他,一邊對周姨娘點了點頭:「是啊,姨娘。奴婢看著二公子,您放心。」


  春紅臨危不亂,如果能長成,往後一定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酈書雁眼帶厭惡,看了那奶母一眼:「這奶娘沒存一點兒忠心。周姨娘,這件事過去以後,你要把她趕得遠遠的。」


  「好!」周姨娘擦了擦眼淚,毅然點頭。她最看重的就是酈績,奶娘做出這種事,跟動了她的命根子差不多。


  奶娘沒料到為自己招了這麼大的禍事。她連忙跪下磕頭:「大小姐,求您饒了我吧!我也是一時糊塗……」


  「在這院子里,你一時糊塗不要緊。」酈書雁語帶雙關,一邊是警告奶母,一邊也是警告院子里可能反水的下人,「可你不能在關鍵的時候犯糊塗。績兒正是需要人看護的時候,他生母不能在他身邊,你還要離他遠遠的——我們酈家用不著你這樣的奴婢。」


  奶母還要哭求,已經被兩個有眼色的丫頭捂住嘴,拖了下去。酈書雁轉過頭,低聲寬慰周姨娘:「沒事的。李姨娘還不能完全算他們的人,他們一定心存顧慮,也不會不留後手。」


  周姨娘淚如泉湧,看著全身通紅的酈績,恨不得以身代之。


  好在保和堂的大夫已經跑了酈府好幾回,不到兩刻,就熟門熟路地上了門。他跟著紫藤跑得氣喘吁吁,還沒來得及順氣,就先去看了酈績的情況。


  「這……不太……好對付。先煎一服……甘草綠豆……湊合著。」大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半天捯不過氣,「小姐……您問問……咳咳,是誰下的毒。」


  「舍弟一定是中毒,不是什麼別的?大夫,他可能中了什麼毒?」酈書雁問道。


  大夫好不容易才理順了呼吸。他從藥箱里拿出甘草,遞給幾乎癱在地上的紫藤:「令弟確實是中毒。中毒時間不長,只是毒性猛惡,不好收拾。」他知道些酈府的門道,小心地瞄了酈書雁一眼,「這毒藥不太好辨,經過處理的紅信石、川烏、一鉤吻都有可能。」看見周姨娘哭泣的樣子,他默默地把「鶴頂紅救不得」幾個字吞回了肚子里。


  又過了片刻,李姨娘也到了。她故作訝異地看了酈績一眼:「啊喲,這是怎麼了?沒的讓人心疼。」


  眼下是十萬火急的情況,酈書雁沒耐性和她多說。她看見酈績房裡懸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鎮宅寶劍,一把從牆上扯了下來。


  「你……大小姐,你要做什麼?」李姨娘看著酈書雁的動作,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酈書雁是酈府里最陰鷙可怕的人物,她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包攬這件事的。


  「夫人,您就直說吧。」保和堂的大夫有些醫德,他看著酈績一個嬰孩平白遭此大難,也於心不忍,「這孩子的毒現在剛行遍四肢。過兩個時辰進了心脈,神仙難救啊。」


  聽見這句話,李姨娘好似有了依靠一般。她狂笑起來,在原地站直了身子:「大小姐,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會救他嗎?!」她指著酈績,「你和大公子不是都很厲害嗎?你救他啊!」


  寒光一閃,酈書雁的劍已經架上了李姨娘的脖子。酈書雁冷聲道:「我不會救人,可我會殺人。李姨娘,你得承認,殺人比救人容易。」


  李姨娘雖然狀若癲狂,可酈書雁能看出,她並沒有對生命失去一切期待。她頭上還並排插著幾隻赤金的步搖,臉上也塗了脂粉,一個喪失了期望的人不會這麼打扮。


  李姨娘果然不敢再動。周姨娘驚叫道:「大小姐,求你別!績兒……」


  「對,酈書雁。」李姨娘連大小姐也不叫了,「你……你如果殺了我,酈績就沒有解藥了!」


  保和堂的大夫還是頭一次見到大戶人家的內鬥。他深明「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這一條,恨不得藏到隔壁去。


  「不見得吧?太醫院的徐太醫是杏林國手,」酈書雁菱唇張合,吐出了一條令李姨娘絕望的消息,「我請秦王來,總能請到徐太醫吧?——韓大夫,你說是不是?」


  李姨娘不相信,啐了一口:「那你還叫我來幹什麼?!」


  「……是。」大夫又擦了一把汗,簡潔地回答。不過,先前是熱汗,現在的汗卻是驚悸之下的冷汗。


  酈書雁淡淡道:「當然是給你一個機會啊。我知道你心裡有人,你說……我倘若生出把那人殺了的心,容不容易?」


  她身為尚書千金,身份已經頗為高貴了。春杏也聽說過她在秦王心裡的位置,眼中含恨:「你敢!我死了也要化為厲鬼,讓你日夜不安!」


  「厲鬼?」酈書雁冷笑。她自己就是從九幽地府之中還陽的厲鬼,還怕什麼鬼魂?

  看見酈書雁的表情,李姨娘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希望了。然而,她對酈書雁的恨意仍能掩蓋一切。她別過頭去,一言不發。


  周姨娘本來要跪下,求李姨娘發一發慈悲。春柔卻拽住了周姨娘的衣服,小聲道:「周姨娘,別動。我們小姐有辦法的。」


  周姨娘只能姑且信上一回酈書雁。她雙手捂住了嘴,既想跑回內室,免得看見酈績的樣子揪心;又怕看不見酈績,這一眼就是天人永隔。


  「來了!」紫藤捧著一碗滾燙的甘草綠豆水,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她忘了拿托盤,雙手被燙得脫了一層皮,還死死地捧著那碗水,生怕灑在外頭一點。春柔上前接過白瓷碗,放在一邊,拿起湯匙,細心吹涼了,餵給酈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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