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名節禮教
艾姨娘面如死灰,心裡後悔不迭。早知道有這麼一出,她就不該讓徐繹之和酈碧萱發生夫妻之實的!
酈書雁眼風往艾姨娘臉上一掃,微笑道:「艾姨娘臉色好差。姨娘不用擔心,我剛才看了看妹妹,她好著呢。」
艾姨娘恨聲道:「多謝大小姐。」
她剛剛回來,不能給酈國譽留下一絲一毫的惡感。如若不然,酈府只怕是再沒有她一點容身之地了……
「還愣著幹什麼?」酈國譽讓開了身子,厲聲說道,「還不趕緊把二小姐扶到屋裡去歇著!」
幾個僕婦從門外進來,七手八腳地把酈碧萱抬進了房裡。
艾姨娘看著酈碧萱的衣裙,驀然發現酈碧萱身上乾淨整齊,並無****過後的痕迹。她怔怔地看向酈書雁,按理說,這狠毒的丫頭沒有可能手下留情的……
「姨娘,您看出來了?」酈書雁親熱地拉住艾姨娘的手,輕聲說道,「您對我出手輕,我當然不會對您出手太重。您對我做什麼,我就對萱兒做什麼——我這樣說,夠不夠清楚?」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艾姨娘的目光里滿是恐懼。酈書雁太可怕了,艾姨娘只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之下。
酈書雁道:「姨娘啊,你若是不清楚,這裡就再沒有一個能替妹妹做主的人了。」她放下艾姨娘的手,就要跟在酈國譽身後,進入花廳。忽然,她又回過頭,對著艾姨娘輕輕一笑,「姨娘,這可是妹妹的最後一個機會了,你可要把握住。」
艾姨娘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坐在椅子上。
酈綽和酈書雁並肩而行,輕聲問道:「和她那種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難不成,你真想放她一馬?」
「怎麼可能呢?大哥,」酈書雁拈起一片落在肩上的花瓣,微笑著說道,「就算我放過她們,難道她們就會放過我不成?」
後院之中的爭鬥就是這樣,除非一方主動遠遠避開,否則永遠不死不休。按艾姨娘和酈碧萱的性子,她們怎麼會主動避開呢?
就算酈書雁答應得再好,她的條件,也是不會實現的。
酈綽明白過來,笑道:「你們的爭鬥,倒是比朝堂上的還要殘酷不少。」
「那是當然的。」酈書雁頷首,有些惆悵,「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一旦失敗,大不了回家種田而已。女子地位卑微,在旁人眼裡,本來就是討好男人的玩物。要想不鬥,就只有……死。」
正因如此,自重生起,她就沒有再想過靠著男人過活。她不想再把自己的生死寄託給別人,也不想再永遠過著這樣不死不休的生活。就算慕容清對她再溫柔,到了要嫁他的時候,酈書雁也會猶豫。
酈綽停下腳步,俊美無儔的臉上一派平靜,說道:「你就是不嫁人,我也能保你一世安寧。」
酈書雁笑笑:「大哥,我當真不想把平安喜樂寄托在任何人身上。我只當你是在說笑好了。」
酈綽卻沒有笑:「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那就更不合適了。」酈書雁站在他身邊,「你如今倚重我,不過是因為還被局限在這小小的江夏侯府。將來你一展長才,天大地大,當然也就看不上我了。」
酈綽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他想起半年之前,慕容清在西明寺里對他說過的話,一把握住酈書雁的手腕:「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不是親兄妹,在一起不方便?」
「我什麼時候這麼覺得了?」酈書雁錯愕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幾時把什麼禮法名節看在眼裡過?」
不錯,酈書雁從來沒有這樣做過。在她眼裡,所謂名節不過是一塊墊腳石,需要的時候踩上一腳,不需要的時候,就遠遠地放到一邊。想到這節,酈綽笑了起來,心中的鬱氣散去:「倒是我想得多了。」
「沒什麼……不過,你今天確實奇怪得很。」酈書雁道。
酈綽不置可否,指了指花廳:「咱們進去看吧。」
花廳里,酈碧萱和秋月雙雙癱在地上。酈國譽正陰沉沉地看著酈碧萱:「提幾桶涼水過來,把她潑醒。」
艾姨娘坐在一邊,訕訕地擰著手絹,不敢多說一句。兩個健壯的婦人從後頭的井裡拎了兩桶水過來,問道:「老爺,要怎麼辦?」
「還用我說么?」酈國譽冷冷地道,「潑在這逆女身上。」
酈書雁低聲道:「瞧,這逆女的名頭終於也安在別人身上一回。」
「我也不是沒被稱作逆子過。」酈綽道。
酈國譽重重地一拍桌子,喝道:「逆女、逆子,你們的妹妹出了這等事,你們居然還在交頭接耳!」
「喏。」酈綽一聳肩。
酈書雁忍住了笑意,對酈國譽道:「父親,當務之急恐怕不是清查我和大哥。」
酈國譽瞪了她一眼,對兩個僕婦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潑?」
那兩個婦人不敢耽擱,慌忙把水潑在酈碧萱身上。酈碧萱全身一激靈,一聲嗚咽,醒轉過來。
「父親……」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酈碧萱瞠大了美目,「這,這是怎麼了?」
「小畜生,你還敢問?」酈國譽冷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和那姓徐的書生約在你嫡母的院子里私會?」
酈碧萱呆住了,隨即尖叫起來:「怎麼可能!」
她明明只是在涼亭里等著看酈書雁被家人抓住,自己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這場戲的主角?酈碧萱搖著頭,她不能接受!
酈書雁淡淡道:「父親,我看妹妹身上的衣物完好無損,應該不是和那書生私會。」
艾姨娘一下站起身:「老爺,這……」她也說不出哪裡不對,但是,她按直覺,覺得酈書雁不是會輕易放過酈碧萱的人。
「你有什麼異議不成?」酈國譽冷眼看著艾姨娘。
「怎麼……怎麼會呢?」艾姨娘勉強笑笑,訕訕地坐了回去。
酈國譽把酈書雁的辯解聽了進去,她要是在這時提出異議,豈不是坐實了酈碧萱和外人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