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剜眼毒婦

  李元祿拿著匕首,戰戰兢兢了半天,不敢妄動,跪下道:「主子,咱們……咱們就算了吧……」


  新蔡公主怒從心起,從李元祿手上奪過匕首:「賤人!你不敢,是不是?我叫你不敢!」她只用一刀,便輕巧地挑出了李元祿的眼珠,又拽斷眼珠上連著的筋膜,拋在地下。做完這些,她猶不解氣,又用繡鞋在那顆烏珠上狠狠踩了一陣。


  李元祿捂住空洞的眼窩,先是不敢相信地看著新蔡公主,隔了一陣,才殺豬一般地狂叫起來。他躺在地上打滾,鮮血從他的指縫之間汩汩流出,把一片青磚地面染得赤紅。


  當真是她父親的女兒,父女兩個都是如此苛酷暴虐,竟然還在酈府之中剜人眼睛!酈書雁連忙把嚇得呆住的周姨娘拽到自己身後,冷冷道:「公主,你別忘了,皇後娘娘正在看著您呢!」


  新蔡公主聽見皇后二字,沸騰的怒氣稍稍冷卻。她看見周姨娘那我見猶憐的面龐,又生起了氣,持著匕首道:「弘農郡主,你少來唬人。如果我身邊有皇后的人……」她冷笑一聲,「那就把這些奴婢全殺了!」


  「快,打暈她!」酈書雁見新蔡公主步步逼近,急忙推了推酈綽,提醒他。


  酈綽想起新蔡公主的威脅,難免有些難以決斷。他看見酈書雁又驚慌、又憤怒的表情,狠下心道:「好。」


  他閃身上前,步法飄忽。新蔡公主還未看清他的動作,便被他搶到了身後。只是,新蔡公主身後,眼下正躺著那滿地打滾的李元祿。酈綽到底是個讀書人,武功不高,加上注意著新蔡公主,幾乎被李元祿絆倒在地。


  新蔡公主獰笑道:「啊,你不肯從我。你不肯,我就毀了你。這有什麼好難的?」她說著,欺身上前,一刀就要劃在酈綽那俊美得驚人的臉上!

  酈綽閃躲不開,心中暗暗叫苦。他還以為自己的皮相定然會毀,耳邊卻聽見「咣」地一聲悶響。


  只見新蔡公主愣了愣,便軟軟地倒在他身上。在她身後,緩緩露出了酈書雁驚魂未定的面容,還有她手上那根鐵木香筒。


  「暈……暈過去了?」酈書雁也鮮少做出這種事。她滿身冷汗,睜大眼睛問酈綽。


  她的模樣十分狼狽,看見酈綽眼裡,卻是可憐可愛得無與倫比的。他把新蔡公主從身上推開,愛憐地揉了揉酈書雁的頭髮:「是,她暈過去了。沒事了。」


  話音剛落,酈綽餘光里便看見新蔡公主晃了晃頭,又要爬起來。他眼疾手快,在新蔡公主頸后的關節上一按。一聲脆響,新蔡公主白眼一翻,真真正正地暈了過去。


  「這……這可怎麼收場?」酈國譽頭一次看見這種陣仗,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他看著新蔡公主,簡直想要捶胸頓足,「真是天要亡我酈家!酈家怎麼……怎麼會惹上這種事!」


  他沒說這顆煞星,已經算給皇室面子。酈書雁從驚慌之中緩過來,心中竊笑,對酈國譽點了點頭:「父親不用多想。女兒去面見皇后,把這件事說個分明,也就是了。」


  這一次,不在理的是新蔡公主。何況,皇后本就不喜歡她。想起新蔡公主的狂態,酈書雁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皇帝狂笑時的模樣。她對酈綽微微一笑:「大哥,你還好吧?」


  「好在沒傷到臉面。」酈綽呼出一口氣,「不然,參加科考可是無望了。」


  酈綽長相既好,名字又好,還會做人。如果運勢好,取個狀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想到這一項,酈國譽看著新蔡公主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厭惡。他一拂衣袖,對酈書雁拋下一句:「你們來處理!」便摟著周姨娘,回了正院的卧室。


  這時候,酈國譽倒想起她的好了?酈書雁眼中不無諷刺,轉頭對新蔡公主的侍從們輕輕一笑:「你們都知道怎麼做么?」


  幾個侍從在李元祿的慘叫聲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當這出頭的椽子。今天,公主的舉動他們可都看在眼裡。不管是被遷怒,還是被公主一怒之下挖了眼睛,可都不是什麼好事。


  酈書雁沉聲道:「不必多想了。回去之後,我要你們說,周姨娘已經被酈尚書處置了。這樣一來,新蔡公主必然不會把余怒發泄到你們頭上。知道了么?」


  幾個侍從大喜,跪下對酈書雁磕頭:「多謝郡主!多謝郡主!」


  酈書雁滿意地一勾嘴角:「得了,扶著你們公主回去吧。」她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素手握起牙箸,輕輕挾了一箸斫鱠,放入口中。


  宮人們急忙將新蔡公主抬走。幾個高壯些的,又悄無聲息地抬走了李元祿。地上只餘一灘鮮血,還有一個被踩得爛了的眼球。


  斫鱠就是把生魚切成薄片。這盤斫鱠切得久了,已經失了鮮甜的口感。四下無人,酈書雁喝了一口茶,衝掉口中的腥氣,對酈綽微笑道:「大哥你看,不論什麼事,都要合時宜才好。如果做出不合時宜的事,譬如在家宴之前,便切好了切膾……那麼,這就算不得合時宜。」


  她話裡有話,酈綽聽得明白:「這公主的行事么,自然算不得合時宜……甚至,算是見不得人。不過,想要對付她,憑著毆打奴婢這一件事,可對付不得。」


  「你看到的是毆打奴僕,我看見的,卻是一個貴婦一言不合,便把仆婢的眼睛活活挖了出來。——還有,大哥。」酈書雁的笑容極輕極淺,卻蘊含著無窮的深意,「如果一個人令人討厭,那麼,她無論做什麼,都是令人討厭的。」


  酈綽皺眉:「我知道。不過,這和你說的,又有什麼關係?」


  「你往下看就知道了。」酈書雁不再多說,輕輕一笑,轉開了話題,「雖然斫鱠不好,可這洗手蟹還不錯。晚間還未吃飯,大哥,你不妨來吃一點。」


  酈綽一笑:「恭敬不如從命。」便坐到酈書雁身邊,拿起調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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