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折磨蘇氏

  「瞎了你的眼!」酈綽一看孫管事的眼光,便知他心裡在想什麼,厲聲罵道,「這是府里的大小姐,也是你能看的?」


  原來這就是那個既怯懦又蠢笨的大小姐。孫管事斜著眼看了酈書雁兩眼,心裡對酈書雁更看輕了兩分。他厚著臉皮笑道:「大公子這話好沒道理。小的也沒見過大小姐,哪裡就認得她了?」


  「那你現在總該認得了。」酈書雁看了孫管事一眼,無意與這個小角色多糾纏,「咱們走吧。」


  酈綽卻搖了搖頭,沉著一張俊秀的臉站在原地:「孫管事,我已經說了這是大小姐,你為何還對她神態不敬?」


  「哎哎,大公子這話怎麼說的。」孫管事連忙辯駁,「小的天生長了一張醜臉。敬她重她,是在心裡;大公子在小的這臉上,肯定是看不出的。」


  「大哥,何必和他這種小角色糾纏。」酈書雁淡淡道,「孫管事,帶我去見蘇姨娘。」她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東邊跨院的正房裡頭。


  孫庄頭聽她說自己是小角色,心下不忿:就連那高高在上的蘇姨娘,進了莊子,還不是要乖乖聽他的話?何況自己有艾姨娘撐腰,怕酈綽,是因為他是長男;可這個大小姐又算是哪路神仙?

  他涎著臉笑道:「蘇氏是老夫人在時下令關起來的。小的敬重老夫人,不敢輕放。」


  「你……」酈綽正要說話,卻被酈書雁攔住了。


  酈書雁笑盈盈道:「所以,你是一定不肯了?」


  「小的不敢。」孫管事道。


  「哦。」酈書雁冷聲對酈綽的小廝們下令,「把他給我綁了。」


  那些小廝知道酈綽心裡重視酈書雁,對她的吩咐不敢怠慢,上前把孫管事壓在地上。


  這哪裡是那個懦弱的千金小姐,看來傳言有誤!庄頭大驚,掙扎著喊道:「別!大小姐,小的這就去開蘇姨娘的門!」


  「太容易得來的,往往不珍貴。」酈書雁又笑了起來,「也罷,我先看看蘇姨娘什麼樣,再與你計較。」


  管事鬆了一口氣。聽說這大小姐和蘇姨娘形同仇讎,他對待蘇姨娘的法子,鐵定讓她高興。


  不多時,幾個村婦打扮的中年婦人推推搡搡地走了過來。她們押著一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枯瘦女子,到了酈書雁面前,一個婦人把那女子踹翻在地,喝道:「大小姐來了,你還不拜見!」


  這是那個快人快語的蘇姨娘?酈書雁皺眉,細細地穿過頭髮,往蘇姨娘臉上看。


  蘇姨娘的神情如木偶泥塑一般呆板,眼角生了幾條細紋,身上污垢甚多,又有一股酸臭味,似乎好久不曾洗澡。


  酈書雁輕輕點頭,對孫庄頭道:「這是你做的好事?」


  「是。」孫管事生怕別人搶了他的風頭,急忙說道,「這賤人開始不服管教,我就吩咐人餓著她、用針扎她的腳底心、不讓她睡覺。現在這賤人可不是聽話多了?」


  當初他也是收了艾姨娘的錢,才會做這些事。那時候,誰知道會有今天?他在大小姐面前招了這些,大概又能拿一筆錢。孫管事暗暗高興。


  「很好。」酈書雁淡淡道,「把他拖下去,查查有誰參與了這件事,一併發賣到礦上做工。」


  孫管事愣在原地。幾個如狼似虎的小廝上來拖他,他驀地清醒過來,大哭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酈書雁眼中掠過殺機,含笑說道:「你憑什麼求饒?——我還要叫蘇姨娘一聲姨娘,你就直接叫她蘇氏,好大的心!」


  孫管事僵住了。酈書雁繼續道:「你是艾姨娘的人,對不對?」


  「我……」孫管事想不到,酈書雁竟連這種東西都清楚。他流了滿背的冷汗,矢口否認,「大小姐,我不是……」


  「你若再說,全家都發往礦場。」酈書雁抬手制止了孫管事的話。


  發往礦場的人,罕有活著回來的。孫管事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閉上了嘴。幾個小廝便把孫管事拖了下去。


  蘇姨娘慢慢地抬起頭來,動作僵硬無比,幾乎要讓酈書雁錯覺,以為自己聽見了她骨骼發出的咯吱聲。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蘇姨娘焦枯的嘴唇上下翻動,帶出幾縷血絲。


  酈書雁神情平靜:「你錯了。——背主的奴婢,誰也不會再用。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為了你。」


  「哈!」蘇姨娘尖聲大笑,「假仁假義,我算是看透你們了!」


  酈書雁面色仍然平靜,給蘇姨娘指了一把椅子:「坐。——我從不假仁假義,放過一個人,就是放過他,沒有欲擒故縱一說。如果那人再犯,我必然斬草除根。」


  她說得平靜,蘇姨娘想起酈府的腥風血雨,卻不由毛骨悚然:「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是在救你,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酈書雁冷冷道,「不相干的人都下去。」


  那幾個對蘇姨娘粗暴的婦人正惴惴不安,聽見酈書雁的話,如蒙大赦,連忙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房裡一時安靜下來,只聽得見蘇姨娘沉重的呼吸聲。


  「……你說吧。」蘇姨娘舔了舔嘴唇,艱難地說道。


  酈書雁也不多話,直接道:「你是在七年之前和父親定下終身的,對不對?」


  「對。」蘇姨娘摸索著坐到椅子上,閉上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酈書雁瞭然地點了點頭,對酈綽道:「大哥,請你先出去片刻,我要問她些不便於啟齒的東西。」


  酈綽挑眉:「你連爭寵都敢在我面前說出來,還有什麼是你不敢說的?」見酈書雁神情不快,他笑道,「何必當真,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說著便走出了房門。


  他站在門外,側耳細聽著房裡的動靜。酈書雁和蘇姨娘對話的聲音不大,酈綽只能隱約聽見「我母親」、「催情的媚葯」、「酈績」幾個詞。


  僅憑這幾個詞,就已經足夠了。酈綽饒有興味地摸了摸下頦,嘆道:「真是越發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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