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反殺酈二
花廳中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緩慢。周姨娘和郭姨娘又是害怕,又是心焦;艾姨娘則迫不及待地看著門口, 一心想看見酈書雁被押送進來,兩個嬤嬤大聲宣稱她不貞。
酈國譽高高坐在座上,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酈綽盯著門口,實在想不出什麼解救的法子,心道:「算了,大不了帶她走就是。」
過了無比煎熬的一盞茶功夫,王媽媽、李媽媽木著臉,走在酈書雁身後進了門。王媽媽對酈國譽福身,恭敬道:「老爺,大小姐還是個乾乾淨淨的處子。」
酈碧萱和艾姨娘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李媽媽的眼珠骨碌碌地轉著。她看見酈書雁冷漠的表情,心裡直打顫,連忙堆出滿臉笑意:「是、是。大小姐是貞潔的。」
「父親,我早就說過了。」酈書雁淡淡地看著酈國譽,毫不留情地揭破了他的面具,「你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酈綽鬆了一口氣,面上顯出笑意。——好在她沒事。
酈國譽大怒,恨恨地看著王婆子和李婆子,心裡埋怨她們,沒有把酈書雁說成不貞的女子。這樣一來,他可怎麼下得來台?
酈書雁也不生氣,只是面罩嚴霜地看著酈國譽,再也懶得裝作父慈女孝。她冷冰冰地說道:「父親若是沒有什麼事,我可還有事。」
「你又有什麼事?」酈國譽怒氣勃發地問道。
「我疑心妹妹不貞,請父親查驗。」酈書雁冰涼的眼神落在了酈碧萱身上。
酈碧萱知道自己的清白早就沒了,大驚失色地抓住艾姨娘:「娘,我不去!我不去!」
「君子不欺暗室,事無不可對人言。」酈書雁用酈國譽的話回敬了酈碧萱一句,「如果妹妹不去,想來是心虛。」
「你妹妹還是個未嫁的女子,這樣對她,你也狠得下心!」艾姨娘不顧臉面,擋在酈碧萱身前,對酈國譽求懇道,「老爺,您幫萱兒說說話啊!」
酈碧萱說她不貞的時候,她可沒看出一星半點的不忍來。酈書雁冷笑,難不成她還要再做一回好心的東郭先生不成?
酈國譽正要說話,郭姨娘卻站了出來:「老爺,先前鬧成那樣,實在難看。您若也查一查二小姐,對外人也好說我們酈府治家嚴謹,不是欺壓大小姐。」
她的遣詞造句用得極妙,酈國譽一想到這事可能傳出去,表情幾乎扭曲。他一揮袍袖,吼道:「查!給我查!」
他現在後悔極了聽酈碧萱的話。他那大女兒身上的福運強得邪門,不管什麼樣的困局,都能輕鬆扭轉。早知道,他何必去找她的麻煩!
酈書雁站在廳中,不動聲色道:「咱們家裡的奴婢來查,恐怕不太放心。——畢竟在妹妹眼裡,他們和我可能是站在一邊的。」
「對!」酈碧萱已經顧不得什麼了,她在王、李兩個婆子的手下不斷掙扎,嘶聲大叫,「不要查了!不要!他們都是一夥的,爹爹!」
很好。酈書雁杏眼一彎,笑了起來:「所以,咱們就從外頭找一個產婆來查驗罷。」
「大小姐,你好狠的心腸!」艾姨娘憤恨的眼神瞪著酈書雁,彷彿當場就要撲上去,把她碎屍萬段。
酈國譽也怒道:「你還打算給你妹妹留臉么?還打算給我們酈府留臉么?」
酈書雁淡淡道:「這有什麼。只要擋住她的臉,誰知道她是什麼人?」她的眼神在酈碧萱臉上似笑非笑地一轉,「就說她是大哥的姬妾罷。我進宮的時候,聽說到了大哥這個年紀,房中沒一個知心人的,實在罕見。」
她暗暗點出自己和宮裡的關係,目的正是讓酈國譽忌憚。
「學業未成,不敢想這些事。」酈綽眼含警告,看了酈書雁一眼,示意她不要把戰火延燒到他身上來。
酈書雁也不搭理他,微笑道:「父親,你以為如何?」她口頭問酈國譽,臉上凌厲的神色,卻明明白白地寫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酈國譽無奈道:「罷了罷了……按你的話做。」他想到酈書雁是皇後面前的紅人,不由嘆了一口氣。
酈綽怕他後悔,立刻將身邊的小廝鋤紅叫了進來:「快去西頭的巷子里,請姚大娘來。」姚大娘是京中出名的產婆。
鋤紅答應了一聲,麻利地去了。另一邊,李媽媽和王媽媽應了一聲,又虎著臉,把酈碧萱往廂房裡拖。
酈碧萱的嗓子都哭得啞了,只是喃喃地念著不要、不要。酈書雁看著酈碧萱亂蹬的雙腳,不動聲色地冷笑一聲。
——她雖然覺得用貞潔說話骯髒得很,可酈碧萱已經欺到了她頭上,她也顧不得手段好不好看了。
艾姨娘如喪考妣,倒退一步,癱坐在椅子上。酈書雁看了一眼艾姨娘,微笑道:「總得一步一步來么。您也別急。」
報應總是要一個個來的。酈碧萱已經倒了霉,艾姨娘也不用急。等酈碧萱得了報應,她的也就要到了。
酈書雁坐回了椅上,不經意間,將手放在桌上。酈綽看她一眼,寬大的袖子覆住她的手,用力握緊。
「還好你沒事。」他輕聲道。
「就憑這點伎倆,豈能真傷著我。」酈書雁微笑。
一炷香功夫后,王媽媽獨自進了花廳。她大聲道:「二小姐貞潔已失!」
「……你……」酈國譽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他目瞪口呆,「你……你說的是真的?!」
「是。姚大娘稍後便來。」王媽媽低頭道。
完了!艾姨娘怒極攻心,用帕子掩住嘴,喉間一陣腥甜。她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下子全完了!
姚大娘是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她走了進來,操著一口長安土音,給酈國譽見了禮,含著些嗔怪說道:「啊喲,這麼小的女娃兒,便不能生育了,真是作孽哦。」
「不……不能生育?!這怎麼可能!」酈國譽目瞪口呆。如果酈碧萱不能生育,她還有什麼聯姻的價值?
姚大娘道:「是啊。不知哪個是大公子,對女兒家怎麼好使那麼大的力氣去打?輕輕教訓,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