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更冷的是所有人臉上的表情
「慕青，我覺得有一個人你有必要見見。」孔笙緩緩的開口，像是在做什麼巨大的決定一般，每一個字都說的小心翼翼的。
「好啊，有什麼人是見不得的？」慕青扶著桌角緩緩的站起身來，杏色的瞳孔將孔笙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似乎也沒有什麼劇烈的波浮，相反的嘴角還噙著淺淺的笑，漸漸的渲染在泛白的臉頰上。
白佑希沒有站在原地，而是顧憐凡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視線落在站在玄關處的女人。
偌大的空間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
「進來吧，都在一個房間里了還躲躲藏藏的。」慕青一邊繞過孔笙，一邊邁著步子，言語是少見的淡漠和冷清。
其實這樣的慕青對於顧憐凡來說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陌生的。
站在玄關的女人終於抬起腳，五公分左右的高跟鞋敲擊在地面上發出很規律的聲響，雖然已經是年過中年，但似乎在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迹。
走近，再走近。
只剩下腳步的聲音，像是一把木錘一樣，敲擊在顧憐凡心尖處。
慕青走了幾步就停下來然後一隻手扶著牆壁，看的出來她的體力並沒有完全的恢復，當那張似曾熟悉的臉出現在慕青的眼前的時候，瞳孔還是重重的縮了一下，但臉上始終沒有顯露出別的什麼表情，甚至連最起碼的憤怒又或者意外都沒有。
只是靜靜的看著，像是在凝視著什麼藝術品一樣，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探尋著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有，顧憐凡看不懂慕青此時此刻的表情。
「對不起，我來晚了。」
慕青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笑意裡帶著嘲諷和不屑，張狂而不羈，甚至都要笑出眼淚來似的。
「來晚了？」慕青嘴角帶著嘲諷，換了個站姿，後背靠在牆上，雙手抱臂，像是在俯視一般的看著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人：「你是不是覺得來晚了特別的遺憾？」
「我們可以單獨談談么？」那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抬起頭來對上慕青的眼鏡，沒有絲毫的歉意也沒有覺得虧欠什麼，坦坦蕩蕩的站在那裡，與慕青的氣勢並沒有相差多少。
「很抱歉沒有讓你看到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看來這一次讓你失望了。」慕青看了一眼坐在客廳里的顧憐凡，然後走了幾步找最近的沙發上坐下，痩削的身子陷在裡面，眼神里卻是一層寒冰，坐下將手放到沙發扶手上，漸漸的掀起眼皮，在女人的身上投射出一道道的凌烈的目光：「有什麼事情不能是當面說的，是覺得有些話說不出口還是覺得過去的事情現在講出來太丟臉面？」
一道眼風飄過去，少不了慕青慣有的凌厲和逼仄，夾雜著嘲諷和不屑，像是看到了天大的仇人一般。
有時候，最大的不屑不是在言語上佔了上風，而是這個人連話都懶得和你多說一句。
「好，既然你想當著你朋友的面說，我也沒有什麼是說不出口的。」女人的態度亦是冰冷的，提著皮包的手指漸漸地攥緊，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溫度。
顧憐凡有時候甚至詭異的覺得，這樣的態度和氛圍不應該是出現在母女之間的，更多的是在情敵之間。
如果葉梓現在站在慕青面前這樣說話，顧憐凡不會覺得意外，只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冷靜。
這個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成的？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是作為我的女兒，我還手想盡我所能的幫助你，最起碼還在我有能力的時候。」
」張雲英，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自從剛剛你進門到現在什麼時候我把你當成一個母親，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是你的女兒？「慕青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剋制：」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也不需要你的臟手來染指我的生活，所以，如果你識趣的話就趕緊滾，免得一會兒丟了面子，落下笑話。「
「慕青，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這不是對自己親生母親應有的說話態度。」張雲英似乎被慕青的這句話惹怒了。
」呵！「慕青冷嗤一聲繼續說道：」好啊，既然你說我的說話態度不對，你倒是說說我應該對一個謀殺犯是怎麼個態度？「
」我們之間有誤會，慕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慕青順了一下氣繼續說道：」你既然可以用我爸的一條腿換你的紙醉金迷，為什麼我就不能相信你就是一個紅杏出牆還要謀殺親夫的殺人犯呢？「
」我沒有！「張雲英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看得出來慕青的每一句話都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攻擊，又或者是揭開了這張偽善的面具背後有一張多麼醜惡的嘴臉。
」他的腿只是意外，跟我沒有關係，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我的頭上，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是么？「慕青反問：」那為什麼那輛車的司機會是那個野男人的手下，又為什麼會撞了一下之後還覺得沒死透又要碾壓一遍呢？不要在我的面前裝無辜，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當一個母親，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帶給我的，我當然不會忘了你，畢竟我已經把你恨到骨子裡了，入骨入血的東西畢竟不是一兩天就能清理乾淨的，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只能止步於此，你說呢？「
」我們之間誤會太深，慕青。「張雲英的聲音此時已經明顯的夾雜了絕望，泠泠然的覺得有一股寒氣從心底鑽出來：「我是你的母親，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的。」
「所以你現在要我感激涕零的抱著你的大腿感謝你當年沒有要了我爸的命還是感謝你當年發了瘋似的虐待我的時候沒有將我掐死？」慕青此時眼裡已經布滿了讓人心悸的紅血絲，看得出來，慕青對於張雲英的忍耐幾乎到了極限，現在只要一個小小的觸發，可能下一秒就會爆發。
客廳里的頂燈是慘白的，投射下來的是冷冷的光。
比這冷光更冷的是，所有人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