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和過去告別（9）

  時間就在那一刻像是凝固住了一般。


  梁薇薇的臉上帶著一股子怎麼都抹不去的倔強和狠絕。


  手，扣動扳機。


  白佑希和寧之行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砰！

  槍聲像是天上的炸雷一般，環繞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以至於槍聲過後的幾秒鐘里，耳朵還在嗡嗡作響。


  顧憐凡睜開眼，看著倒在一旁的顧明輝，還有白佑希。


  女人的心猛地就揪住了。


  下意識的坐起身來看向梁薇薇的方向，驚恐化作蒼白爬到臉上，原來剛剛的槍聲不止是開了一槍，梁薇薇的眉心正在洶湧的往外冒著血，雙眼睜大，嘴角還帶著一抹張狂的笑意，但是她卻是真真切切的被警察一槍斃命了。


  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再到脖頸再到地面，刺眼。


  顧憐凡下意識的向著身後躲藏了一下，卻發現手摸到了一股黏膩的液體，似乎還帶著些溫度，和自己曾經熟悉的血腥味，正在一縷一縷的向著自己的鼻腔里鑽進來。


  顧憐凡甚至鼓不起勇氣去轉過頭面對身後那個殘忍的結局，她只想逃，但是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瞬間安靜的可怕。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動作，顧憐凡呼吸一緊轉過身去。


  顧明輝的雙眉緊緊的顰著，身下也是一股一股的血正在湧出來。


  心，沉了又沉。


  「爸！」顧憐凡來不及站起身來，膝蓋在堅硬的地面上幾步撲過去，全身的神經幾乎全部麻痹，根本顧忌不到來自心裡的劇痛。


  對於顧憐凡來說，這個曾經被視為天地的男人現在就這樣倒在自己的面前，這無異於抽走女人的血，然後抽骨剝筋，血淋淋的，雙眼被刺的幾乎就要睜不開。


  顧明輝悶哼一聲，顫抖的雙手想要撐起沉重的身體。


  「爸！」顧憐凡的沾滿鮮血的雙手艱難的將顧明輝的頭靠在自己的腿上，聲音顫抖。


  「憐凡，快，快救白佑希，他，他中槍了。」即使顧明輝的聲音也是氣若遊絲，但是還在堅持著將嘴裡的話說出來。


  然後整個人就重重的倒在顧憐凡的腿上，再也沒有知覺。


  當顧憐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腿上一輕，顧明輝就被衝上來的警察和醫生扶起來放到擔架上，身下的那一灘血卻更顯得更加刺眼。


  這是白佑希的血？！

  顧憐凡幾乎不敢相信趴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竟然會出來替爸爸擋這一槍。


  但是在心底，似乎有那麼一股絲絲的情愫正在漫出來。


  「心跳和呼吸沒有，進行現場搶救。」一個醫生帶著醫療箱，利索的打開，用尖細的針頭抽到針管，然後扎到男人手臂上的血管里。


  氣囊還在跪在男人身側護士手裡張張合合，所有人的臉色都在緊繃著，寧之行攥緊了拳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透著一股寒氣。


  這一切都看在顧憐凡的眼裡，但是她只是怔怔的看著，手上沒有一絲力氣。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顧憐凡不止一次的想要白佑希這個男人去死，只有他死了，她生命里所有的不幸才能結束。


  可是，當這一刻真正的來臨的時候，顧憐凡竟然亂了方寸，明明對這個男人的心似乎已經死了千百次，但是在這一刻，她竟然心痛的根本無法呼吸。


  她不想承認那個事實，即使這個男人把自己已經傷的千瘡百孔，但是現在這一刻她竟然開始揪心這個男人的死活。


  不要死，白佑希。


  這句話卡在顧憐凡的喉間，怎麼都說不出口。


  「有了，有了，心跳呼吸恢復了。」一旁的護士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欣喜的看著正在搶救的醫生。


  醫生停下手下的動作，示意站在身後的人將白佑希放到擔架上。


  當心臟處那一片猩紅映在女人的眼裡，眼裡的淚水就那麼的順著蒼白如紙的臉頰流下來。


  顧憐凡從沒想過自己會再因為心疼這個男人流淚，本以為荒蕪的心早已寸草不生，但踩在男人血跡上，她竟然覺得無比的心疼，他是白佑希，那個自己想一輩子在一起的人。


  救護車的鳴笛聲穿繞在錦城的最熱鬧的街區里，在這個剛剛醒來的城市裡，或許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如此令人震驚的事情。


  顧憐凡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來到醫院了，但是這次，不一樣。


  她生命中最重要兩個人男人正在生死的邊緣掙扎。


  顧明輝，心梗。


  白佑希，槍傷，只差毫釐之間就可以打破這個男人的心臟。


  但是，好在，這兩個人都沒有的就那樣冰冷的和自己告別。


  時間似乎被拉的無限的長，即使是日落西山，天移地轉間已經過了一天一夜。


  顧憐凡的雙眼裡滿是紅血絲，在重症監護室里的兩個人沒有消息的時候，顧憐凡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碰過，即使寧之行和他的手下怎麼勸說，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


  坐著，就那麼靜默的坐在那裡，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在耳邊縈繞。


  如果，沒有白佑希，爸爸是不是就會死在梁薇薇的手裡，對於這一點顧憐凡的心驀地就柔軟下來，這個男人終究是沒有壞到骨子裡。


  顧憐凡只覺得全身像是無數綿密的細針在扎一樣，酸痛卻又找不到具體的地方，那種感覺像是就要把人憋瘋，眼瞼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向下垂。


  「顧小姐，顧小姐？」一個聲音正在耳邊喚著自己，下一秒眼睛卻怎麼都聚不起焦來，身子像是有千斤重向著地面砸去。


  ……


  錦城的紙媒和網媒已經炸了鍋，對於在華盛樓頂發生的綁架案，所有的情節都被蒙上了一層暗影，記者們更是在此刻擠在了醫院的大門，試圖在第一時間得到第一消息。


  周氏的一把手竟然在此次的綁架案中離奇受傷，梁氏千金竟成綁架元兇？

  寧之行滿臉擔心的看著正躺在床上的顧憐凡，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


  「老闆，趕緊走吧，要不然真的來不及了。」寧之行的副手滿臉嚴肅，聲音壓得很低，湊在耳邊說道。


  「現在顧家這個情況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管，我寧之行行走江湖那麼多年，我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寧之行將攥在手裡的顧憐凡的小手攪緊了些。


  「可是，老闆，如果您現在不走，警察很快就會查到您，到那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在錦城我們還有弟兄照應著，但是如果您真的栽到條子的手裡，顧家可就真的沒有靠山了。」


  副手說的話句句屬實，寧之行何嘗又不知道這些道理，但是說是真的要丟下顧明輝父女他真的有些為難，如果真的再有什麼事情，那麼他真的就鞭長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