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錯過了早戀，一不小心就晚婚了(4)
「哦……我演唱的曲目是『Fly me to the moon』。」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帶我飛向月球吧，讓我在浩瀚繁星間遊玩，你是否願讓我看一看，木星與火星的春天會是怎樣……」
喬以辰把頭抬了起來，看著她。丁檬心裡一緊，以為他要像剛才打斷其他選手那樣打斷她了，但喬以辰只是看著她，什麼都沒說。
直到一首歌唱完，丁檬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個評委開口道：「你的聲音非常清亮，辨識度很高。」
另一個評委點點頭道：「感情很飽滿，音域也很開，應該能唱很高的音。」
要是換了平時，丁檬得到這種評價都得樂開花了，不過此時這裡還坐著一個天皇級音樂製作人，她只能巴巴地望著他。
喬以辰在她的信息表上寫了什麼，才道：「演唱毫無技巧，完全是把這裡當成KTV在唱。另外氣息不穩，爆發力也不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聲音，我在第一句就打斷你了。」
丁檬：「……」
她一連挨了四刀，眼前突然就閃現出她曾經指著喬以辰六十四分的數學試卷，破口大罵的場景：「這道題和老師上課講的例題一模一樣，只是換了下數字，你竟然都不會做，只能說明你上課根本就沒聽講！還有這道題，你抄題都能把數字抄錯，你到底是有多蠢！」
……所以說蒼天饒過誰。
丁檬埋著腦袋沒作聲，喬以辰在她的名字旁邊打了個勾，又道：「不過就像剛才兩位老師說的，你的音色很好，感情也很到位，如果系統地培訓一下，應該會有很大突破。」
丁檬簡直就是起死回生：「真的嗎？！」
喬以辰道：「前提是你下一次也能晉級。」
丁檬眨了眨眼，意思是……她這次可以晉級了？
「謝謝三位老師！我一定會努力的！」
離開演播大樓，丁檬坐在回家的地鐵上，怎麼都覺得不真實。
就像昨天她還和喬以辰坐在教室里，今天他就成了光環加身的評委。
大概是下午的心情太跌宕起伏，丁檬也沒了做飯的心思。直到喬以辰收工回來，她還躺在沙發上發獃。
喬以辰低頭看著她，丁檬不經意地對上他的眼神，嚇得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喬以辰笑了一聲，放下鑰匙，走到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怎麼會想到去參加歌唱比賽？嚇了我一跳。」
丁檬抱著抱枕，戒備地往另一側挪了挪，才道：「我才被嚇了一跳吧，沒想到你居然那麼有名。」
喬以辰無視了她的小動作，挑著眉梢看她：「我有名很奇怪嗎？顧信的《狂響》，司馬瀟瀟的《二月初花》甚至莫榛的《幽靈小姐》，這些創下過銷量神話的專輯，全部是我製作的。」
丁檬驚訝地張大眼，然後說了句大實話：「我只認識唱歌的。」
喬以辰：「……」
他對著她笑了笑，也說了句大實話：「我現在是《天籟之音》的評委。」
丁檬：「……」
她把抱枕放到一邊，用膜拜的眼神看著他：「大大，你好厲害！請收下我的膝蓋！」
喬以辰瞥著她：「我要你的膝蓋有什麼用？」
「那……天靈蓋！」
喬以辰：「……」
他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似乎想起了什麼：「我還有些事想問你，我看了你的信息表，上面寫你之前在一家遊戲公司做客服？」
關於丁檬從事什麼工作，他只在重遇的那天問過她。當時她轉移了個話題搪塞過去，他也沒有再追問，他想也許她在搞什麼機密研究，不方便透露呢？
畢竟丁檬在他心中就是一學神。
可是學神怎麼會跑到遊戲公司去做客服？而且她的畢業院校也是很普通的大學，連一本都不是。他考慮了很久，還是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丁檬臉色變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道：「哦，被你發現了啊。」她都忘了表格上還填寫了工作單位，「其實也沒什麼啦。」
這其實是個挺悲傷的故事。
丁檬把抱枕抓回來，塞進懷裡：「你之前不是問我怎麼瘦下來的嗎？其實我沒有減肥，只是生病了。」
喬以辰的眉梢一動：「生病了？」
見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丁檬趕緊解釋道：「你不要緊張，不是傳染病！」
喬以辰：「……」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有些無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我是說，讀書的時候你身體不是很好嗎，怎麼生病的？」
丁檬聳了聳肩：「我初三的時候考上了九中，你還記得嗎？」
「記得。」九中是A市最好的重點中學，不僅每年A市的學生擠破了頭想進去，還有許多外地的同學都慕名而來。用當時老師的話來說，考上九中，就等於半隻腳跨進了名牌大學。
「我雖然考上了九中，但是開學后我就漸漸感覺到吃力了。班裡的同學都非常優秀，我在他們中間只能算普通，特別是上數學課，這種差距更加明顯。很多時候老師的題目我還沒研究清楚，已經有同學做出來了。我一直就不是個聰明的人，所以我只有比別人更加努力，才能縮短我們之間的差距。」
丁檬抿了抿嘴角，繼續道：「九中是必須住校的，我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到寢室外借著走廊的燈開始看書，晚上熄燈后，我就躲進被子里，用充電檯燈照著繼續看。為了節約時間，我白天連水都很少喝，這樣課間就不用去上廁所了……就這樣，我每次考試的成績都維持在班上前十名，所以我覺得自己的努力也沒有白費。但我的身體支持不了了，那段時間我已經瘦了很多，終於有一天，我在做化學實驗的時候暈倒了。」
現在談起這些事，丁檬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想她這輩子大概再也不會這麼拚命地去做一件事情了：「醫生說我壓力太大，身體已經超負荷運轉，再這樣下去很危險。我當時已經有輕微的厭食症，偏頭痛也很嚴重，晚上一直失眠。在醫院躺了一周后，我媽媽還是聽從了醫生的建議，給我辦了休學手續。」
就是這次休學，讓她的人生完全走上了另一條軌道。也許是之前壓抑得太久，出院以後她再也沒碰過課本，每天都沉迷在遊戲里，還學人家在遊戲里結婚找了個老公。
嗯，這些就不用告訴喬以辰了。
「復學以後我的進度就跟不上了，我轉到了一所普通的高中，然後……就是你知道的那樣了。」
丁檬的話說完以後，客廳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本以為喬以辰會發表一番感慨，結果他只是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丁檬的心臟被衝擊了一下，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協議第三條就寫了，不能有非必要的肢體接觸！
她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了下去，腰間掛著的一個東西也落到了地上，驚天動地的報警聲猛然響了起來。
丁檬：「……」
喬以辰看著地板上那個尖叫個不停的小玩意兒，抬眸瞥了丁檬一眼：「這是什麼？」
丁檬動作迅猛地撿起尖叫器，把鐵環插了回去，令人口吐白沫的叫聲終於停止了。她鬆了一口氣，對喬以辰笑著道：「這個是尖叫器，用來防色狼的。」
喬以辰的嘴角勾了起來：「色狼？」
「你別誤會，當然不是指你！」丁檬嬌羞地撥了撥耳邊的黑髮，「你知道，像我這麼貌美如花的人，走在街上很危險的。」
……嗯，確實很容易嚇壞路人。
他抿了抿唇，又舊話重提：「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想到去參加歌唱比賽的？」
「哦，這個啊，剛好遇到就報名參加了呀。」
喬以辰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只是打算玩玩嗎？」
丁檬想了想道：「也不能這麼說吧，我本來就很喜歡唱歌啊，你忘了？我初中還是校合唱團的呢！」
喬以辰點了下頭，似乎在想什麼。丁檬看了他一眼，試探地問道：「我聽說你會幫比賽的第一名製作單曲？」
「嗯。」他答應來當這個評委，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具備潛力的新人。想到這裡，他抬頭看了一眼丁檬：「初選還要進行兩天，之後才會召集入圍的選手，進行為期一周的特訓。你明天如果沒什麼事，晚上就跟我回家吃飯吧。」
「……好。」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到了上場的時候，丁檬還是有一點點緊張，「需要我準備一些什麼嗎？」
喬以辰想了想道：「把結婚證準備好就行了。」
丁檬：「……」
話雖這樣說，但喬以辰還是為了這場家宴，特地給她準備了一身行頭，從發卡到鞋子，一應俱全。
載著丁檬把車開進喬家大門時，果然看見了站在外面翹首以盼的喬媽媽。
他放慢了車速，對身邊的丁檬道：「我家裡人你之前都見過，待會兒別緊張，就是吃頓飯而已。」
「嗯，好。」為了今天能表現出色，她特地上網百度了一下喬以辰，把他的資料和喜好全背了下來，在這個過程中，她也看見了喬以辰那一串金光閃閃的履歷。
原來真的有那麼多她耳熟能詳的專輯，都是出自他之手。
車子停好以後，丁檬就跟著喬以辰走了下去。喬媽媽面上掛著慈祥的笑，但眼神犀利得跟刀子一樣，一直在丁檬臉上刮。
丁檬受不住地正準備主動出擊，對面的喬媽媽就驚喜地叫道：「天吶，這是檬檬嗎？你怎麼瘦了這麼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丁檬沒想到她竟然還能認出自己，也有些歡喜地道：「喬阿姨，你居然還記得我！」你兒子當時可是說我去整容了呢！
喬以辰在旁邊咳了一聲：「應該叫『媽』。」
「媽。」丁檬克服了心理障礙，終於把這個字吐了出來。喬媽媽的眸色變了變，眼光在他們之間流轉了一下，然後看向了自家兒子：「你居然和檬檬結婚了？」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她是根本不信他真的結婚了的。她也想過他可能會隨便找個女孩子回來糊弄他們，但沒想到他會帶丁檬回來糊弄他們。
這下她倒真的有些吃不準了。
喬以辰對她笑了笑，側頭對身邊的丁檬道：「檬檬，把我們的結婚證拿給她看。」
丁檬很想翻一個白眼，但她忍住了，聽話地低下頭把包里的結婚證翻了出來，笑著遞給了喬媽媽：「雖然有些突然，但我和以辰真的結婚啦。」
喬媽媽把手裡的結婚證研究了一陣，笑笑塞回了丁檬手裡：「先進屋，我飯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們過來。」
丁檬看了喬以辰一眼，跟著他們進了屋。
寬敞的客廳里只坐著一個男人，正低著頭在看手裡的平板電腦。聽到他們進屋的聲音，他把頭抬了起來，看見丁檬的時候，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丁檬？」
丁檬愣了一下，看他的五官和喬以辰有四分相似，應該是他哥哥。
喬以辰在她身邊低笑一聲，走了過去：「你眼睛真尖，居然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喬以行放下手裡的電腦，站起身道：「她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只是瘦了點兒。」說完又看向喬以辰，「這就是你老婆？」
丁檬被他說得有些害羞了，喬以辰倒是面不改色地看著他：「沒想到吧？」
喬以行沒再說什麼，轉身朝飯廳走去：「吃飯吧。」
開飯的時候喬爸爸也從樓上下來了，他和喬以行的話都不多，飯桌上全靠喬媽媽在活躍氣氛。喬以辰時不時地會給丁檬夾點菜，以展現他們「夫妻」感情很好。
喬媽媽呵呵笑了笑，對他們道：「沒想到你們兩個會在一起，那個時候以辰調皮搗蛋得很，還多虧檬檬幫我盯著他。」
丁檬也跟著笑：「其實他也沒有很調皮搗蛋啦，呵呵。」
「還說沒有，他自習課的時候點了個小鞭炮放你抽屜里，結果害得你們兩個人都被請家長，這事你忘了？」
丁檬：「……」
喬以辰：「……」
這事丁檬簡直記憶猶新。臨近過年，學校附近的小店就開始賣炮仗，現在看來是很不安全，但那個時候就很愛玩。喬以辰拿了個小小的鞭炮，本來只是想嚇嚇她，結果一不小心真的點燃了，丁檬情急之下，就把炮塞進了課桌里。
當時正在上自習課，那聲「砰」的悶響連隔壁辦公室的老師都驚動了，兩個人當場就被擰了出去。
「你說，人家檬檬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吧，唯一一次被請家長就是因為你。還好那個炮是給小孩子玩的，威力很小，要是把人家炸到哪裡了，你說你怎麼賠得起？」
喬以辰撫額：「媽，都過去多久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再說，我現在不是已經把自己賠進去了嗎？」
喬以行聽到他的話，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默默吃飯。
飯後丁檬幫著喬媽媽收拾碗筷，喬爸爸回了樓上，客廳里只剩下喬家兩兄弟。
喬以行略帶審視的目光掃了喬以辰一眼，問道：「你就這麼不想來公司嗎？」
喬以辰看了看他，道：「公司並不是非我不可，但有的事，只有我能做。」
喬以行沉吟了一會兒，才道：「現在唱片業已經大不如前，甚至很多歌手，都不再願意花時間去錄製一張專輯，你很難再創造以前那樣的神話。」
喬以辰的眸色沉了下去：「我知道，但這不是我放棄的理由，至少現在還不是。」
喬以行看著他，良久才微微搖了搖頭：「好吧。」他拍了拍喬以辰的肩，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
「還有什麼事？」
喬以行的嘴角淺淺勾起，眼裡帶著一丁點兒笑：「沒什麼，還忘了恭喜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