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從來都做不到大度啊(2)
「事無絕對。談宗熠,你的一輩子還很長。」她笑著對他說,「你對我不必有壓力,把我當成你最信任的朋友就好。」
話說得多瀟洒啊,可那時候,她以為他和紀念不會再有可能了,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等,她覺得她總有一天會等到他的。然而現在,他卻說,他準備和紀念結婚。
「靜微,如果有一天,你或是沈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義不容辭,絕不假手於他人。」談宗熠一臉認真。
沈靜微覺得諷刺,真是可笑極了,這不過是一句她用作留在他身邊的借口,而他竟當了真。
「有酒嗎?」沈靜微喊住一旁的侍者。
侍者點點頭:「您要哪一種?」
「最貴的。」
沈靜微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胸口堆積著太多的情緒,委屈、難過、怨憤,它們積聚在一起,就像一塊鉛石,壓得她不能夠呼吸。她迫切地想要一個發泄方式,她沒有辦法罵談宗熠,沒有辦法怪他,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啊,是她自己非要愛他。
談宗熠看著她,充滿歉疚,沈靜微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她看著他道:「陪我喝一杯。」
她說完,立即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然後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再次倒滿。
談宗熠伸手壓住她的酒杯:「靜微,不要這樣。」
「不能愛我,就不要管我。」她看著他。
談宗熠抿著唇不說話,沈靜微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不管平常多麼冷靜自持的女人,一旦失戀,就會變得失態,變得不冷靜,變得任性,這個時候,任誰勸都沒有用。
談宗熠只好看著她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
「談宗熠,你說,這世上那麼多優秀男人,我為什麼就非要愛你呢?」沈靜微端著酒杯搖晃,「你說,為什麼呢?」
沈靜微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連站都站不穩,還好醉酒後的她並不鬧騰,只是嘴巴里一個勁兒地念著他的名字。
談宗熠扶著沈靜微從餐廳出來,她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走路搖搖晃晃,他半拖半抱著她走,開了車門,她不願意進去,他只好打橫抱起她。
「談宗熠?」沈靜微摸著他的臉,目光渙散,她咯咯地笑了起來,「你是誰?你不是談宗熠,他才不會抱我呢。」
談宗熠嘆了口氣,將她放進車裡。
沈靜微南灣河別墅區,與西寧路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一來一回近兩個小時,談宗熠把沈靜微安置好再回去已是深夜兩點。
客廳里,亮著一盞落地燈,紀念不在,他躡手躡腳地上樓去卧室,房間里一片漆黑,床上空無一人,他的心驟然一緊,立刻轉身下樓,站在樓梯口才看見書房裡透著亮。
紀念躺在沙發上,懷裡抱一本書,人卻已經睡著了,她肚子上蓋了條薄毯,腦袋歪向右邊,微微撅著嘴,呼吸均勻。
談宗熠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她有所察覺,緩緩睜開眼睛,一臉懵懂迷糊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坐起來,朝他張開雙臂:「抱。」
他心頭一軟,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怎麼在這兒睡?小心著涼。」他溫聲道。
紀念打了個哈欠:「想等你一起睡啊。」
談宗熠低下頭,若有深意地看著她,紀念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一拳捶在他胸口:「流氓!」
「我可一句話都沒說。」談宗熠笑起來。
紀念醒得差不多了,仰頭問他:「怎麼現在才回來?」
談宗熠抱著她坐下,拿過毯子包住她的腳,如實回答:「沈靜微喝多了。」
「哎。」紀念嘆氣。
如果愛情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就好了,沒有錯愛,沒有愛而不得,沒有那麼多傷心遺憾,每一對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成天面對這麼美的人兒,你就從沒動過心?」紀念想起了什麼,歪著腦袋看他。
談宗熠溫柔一笑,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真是好甜的一顆糖啊,紀念的心都要化了,一本正經的男人講起情話來真是要人命啊!
她從他懷裡坐起來,抬起頭像啄木鳥似的,輕輕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然後,紅著臉看他:「也給你發糖!」
談宗熠抬起她的下巴,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臉上,一雙眼眸烏黑幽深,彷彿有魔力似的,引人沉溺,紀念在他的瞳孔里看見了小小的自己。
「不夠甜。」他勾起嘴角。
紀念的心「怦怦」直跳,然後,她緩緩送上自己的唇。
突然,有人大叫:「夠了沒有!」
紀念嚇得身體一僵,還差一點就要親上去了,現在她與談宗熠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她看見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真性感!她在心裡感嘆。
然後,驀地想起了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的林喜兒。
「喜兒,你……怎麼還沒睡?」她一臉尷尬地笑。
林喜兒怒氣沖沖:「半夜出來上個廁所都要被喂狗糧,我以後再也不要來了!」
紀念嘿嘿地傻笑著。
談宗熠一臉自然地看著她,慢吞吞道:「要不,我現在給樂言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林喜兒驚訝地看著他,然後轉頭看向紀念。
「不不不,絕對不是我說的,我還沒來得及說,我發誓!」紀念對著天空舉起兩根手指。
「上上上個星期,夜裡十一點鐘,你們在公寓樓下吻別,當時,我就坐在車裡,靜靜地欣賞這一幕。」談宗熠靠在沙發里,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這次,臉紅尷尬的換成了林喜兒。
林喜兒走後,紀念疑惑地看著談宗熠:「上上上星期,你在我公寓樓下幹嗎?」
「咳咳咳。」他轉過頭假裝咳嗽。
紀念溫柔地用力扳過他的腦袋,靜靜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去偷窺我?」
談宗熠:「……」
燈光下,他的臉,似乎有一點點泛紅。紀念歡快地看著他,跳起來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樹懶一樣,完全掛在他身上。
「談宗熠,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遇見他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一個人可以令自己這樣幸福;遇見他之後,她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幸福。
沈家長女沈靜微與APL董事長談宗熠戀情曝光。
沈家長女沈靜微與男友同居!
林喜兒抱著手機狂刷,這條消息的熱度一路狂飆,上了熱搜榜前三。
照片里談宗熠抱著沈靜微,兩人一起進了某別墅區。
「誰散發的虛假消息啊,真缺德!」林喜兒皺著眉嚷道。
「為什麼會被偷拍啊?你們又不是明星,幹嗎散播這些消息?」紀念不解地望著坐在身旁的談宗熠。
「無利不起早。」他聲音冷淡,「不是沈家的對手,就是我的。」
早飯後,談宗熠驅車離開。今天,他要去見顧念深,之前擱置的事情,現在要一件一件處理。
顧念深有意冷著他,故意不接他的電話,談宗熠也不著急,就站在前台旁等待。前台的兩個姑娘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手機,竊竊私語。
「真人比照片上帥多了。」
「哎,這麼英俊的男人肯定都被那些富家女搶走了,沒我們的事啦。」
談宗熠在一旁聽著,忍俊不禁,紀念算富家女嗎?
十二點鐘,顧念深從專屬電梯里走出來,談宗熠面對著他,輕輕一笑,不卑不亢。
「顧總。」他走上前一步。
顧念深挑眉,薄唇一撇:「談董,好久不見。」
這人真是腹黑,損人損得都這樣隱晦。
「就是因為好久沒見,所以特地來請顧總吃飯,不知顧總肯不肯?」談宗熠含笑道。
顧念深看著他:「上門是客,走,我請你。」
他們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館,在一個不起眼的衚衕里。從外面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四合院,進了門才知別有洞天,包廂里裝潢得很雅緻,清一色的古色古風,裡面隨意擺著許多古玩,看似不講究,但每一件都大由來頭。
「這家老闆姓陸,道上人稱陸六,後來退了下來,開了這間私房菜館,一般生人不接待。」顧念深坐下來說。
談宗熠靜靜聽著。
片刻后,一個很斯文秀氣的男人拎著水壺進來,笑容如冬日陽光般溫煦,他睨了眼顧念深:「要招待朋友不早說,我也好給你準備著啊。」
然後,他轉頭看向談宗熠:「你好,不嫌棄的話叫我六哥。」
談宗熠伸出手:「六哥,談宗熠。」
陸六笑起來,一派溫和大氣,他說:「說,有什麼想吃的?」
「就上幾道你最拿手的,我帶著人巴巴地跑了這麼遠,你別給我臉上抹黑就成。」顧念深接過話。
陸六將茶壺一放:「少廢話。」
說完,與談宗熠點頭示意,然後就離開了。
陸六走後,談宗熠端起茶杯,看著顧念深道:「顧總,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耽擱你這麼多天時間,實在抱歉。」他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顧念深不端杯子,淡淡一笑:「道歉不必了,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顧總知道前段時間的連環殺人案吧。」談宗熠如實道,「我未婚妻早上出門跑步,在公園後門撞見兇手扔屍體,被兇手綁了去。」
「所以你去破案了?」顧念深知道他當年在美國的事迹。
談宗熠點點頭:「是,我知道這是刑警的事,但作為男人,我不能袖手旁觀。」
「我記得你當年已與她分開。」
「在她被綁架后,我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幸運的是,還來得及挽回。」
顧念深淡淡道:「即便來得及挽回,這代價該付還得付。」
明人不說暗話,人情與交易是兩碼事。
談宗熠看著他,微微一笑:「這是自然,報價方面,我自降百分之十,算是彌補顧總的損失,也代表我的誠意。」
「不需要經過董事會?」
「不,APL由我做主。」
「報價降了百分之十,利潤空間就被大大壓縮,你還賺錢嗎?」顧念深若有深意地問。
談宗熠一臉認真:「賺,但不多。這次度假村的項目,賺錢不是最重要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我想借這個項目讓熠升科技更國際化。」
聞言,顧念深笑了,端起面前的茶杯,向他舉起,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他果然沒看錯人,這小子比起他周圍的那些世家公子,除了心性更沉穩,意志力更強之外,還有一種那些人沒有的果決。
談完了正事,氣氛就輕鬆多了,他與顧念深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吃喝間聊一些金融、體育、娛樂、人文趣事,一頓飯吃得賓客盡歡。
午飯後,談宗熠驅車回APL,途中,他接到沈靜微的電話,她說她的爺爺要見他,談宗熠立即答應,調轉方向,朝沈家老宅駛去。
沈家的老宅是標準的中式園林風格,天井迴廊、花園假山、小橋流水,非常古典大氣。
沈老爺子在主屋等他,沈靜微站在一旁,談宗熠跟著管家進去,態度十分謙和,站在他面前恭敬地喊了一聲「爺爺」。
沈老爺子穿一身青色唐裝,頭髮已經花白,但眼神依舊十分銳利,不怒自威,氣勢不減當年。
「十幾年沒見了,當年你與你外公來沈家時,還是個小孩子,來,走近點給我瞧瞧。」沈老爺子說。
談宗熠走近兩步,沈老爺子靜靜打量著他。
「談宗熠,論理說,談家雖不如沈家,但你與靜微從小到大也處了十幾年了,如今,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依我的意思,早點把婚訂了,免得讓人非議。」沈老爺子看著他。
雖然在來之前,他心裡已明白,沈老爺子要見他多半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他也已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沈家守舊,長女出了這樣的緋聞,沈老子是一定要他澄清的,可沒想到,他竟然要求訂婚。
「爺爺。」談宗熠看著沈老爺子,「昨晚的事是誤會,靜微喝多了,我把送她回去,安置好她之後我就離開了。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沈老爺子眉頭微蹙:「這樣的事,如何解釋?」
「爺爺難道不相信靜微嗎?」談宗熠問。
沈老爺子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愣了愣道:「我的孫女我自然是信的,但旁人會信嗎?」
「爺爺,清者自清,這樣娛樂性質的緋聞,我們不去理他,漸漸就沒人提了。」
沈老爺子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談宗熠看著他,認真道:「爺爺,我已有未婚妻。」
聞言,沈老爺子勃然大怒,拿起一旁的木棍對著他的腿,狠狠地打下去。沈靜微見狀,發出一聲驚呼,本能地走上前,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沈家的家規,老爺子教訓人時,任何人都不能插手、說情。
沈老爺子仍不解恨,又是一棍打下去,他瞪著談宗熠道:「既有未婚妻,為什麼還要與我的孫女兒在一起!」
談宗熠看了眼沈靜微,她避開了他的目光。
「爺爺,我一直當靜微是朋友,也一直以禮相待。」談宗熠站得筆直。
沈靜微在一旁沉默不語。
沈老爺子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后,沉聲道:「沈家的名譽由不得你敗壞,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不要糟蹋了我與你外公當年的情分!送客!」
管家進來,側身站在一旁,談宗熠對著沈老爺子鞠了個躬,然後轉身離開。
從沈家離開后,談宗熠開車回APL,度假村的項目要正式啟動了,這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他必須親力親為。
高信達看著今天的頭條新聞,開心地笑起來:「做得好!」
「以沈家一貫作風,估計會讓談先生和沈小姐訂婚。」王澤道。
「是啊。」
「那如果談先生答應,我們豈不是?」王澤有點擔憂。
高信達看他一眼,冷冷道:「如果他答應,那他就不是談家人了。」
他對談家人可了解了,向來自詡深情義重。
「沈老爺子不是善茬兒,他要不答應的話,那可沒好果子吃。」王澤道。
高信達笑起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談宗熠回APL后,立即召開會議。
會議結束后,他單獨留下了技術部總監老丁,老丁從熠升成立最初就在這裡工作,因此絕對可信,談宗熠對他十分尊重。
「丁叔。」談宗熠坐在他對面,「這個項目您多費心,有任何問題,可以直接向我彙報,實行總裁負責制。」
老丁聽了談宗熠這番話十分高興,立即保證:「談董放心,這項目,我一定盡心儘力。」
「謝謝您丁叔。」
老丁嘆了口氣,感慨道:「這麼多年,熠升自老談董不在後,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項目了。」
談宗熠看著他,認真道:「我們重新開始。」
老丁一個勁兒點頭:「說句不當說的話,到底是自家人才能更用心。」
談宗熠笑了笑:「丁叔也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