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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這麼蠢地愛一個人,一生一次就夠了(2)

  紀念疾步跑到她面前,抱住她,她個子沒有林喜兒高,只好墊著腳,攬著她的頭靠著自己肩膀上,林喜兒從來沒有哭成這樣過,紀念心疼極了。


  Able在外面等她們,上了計程車,Able坐前面,紀念與林喜兒坐後面。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前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林喜兒疲憊到了極點,上了車,就靠在紀念的肩膀上睡著了。


  Able為了讓林喜兒能夠好好休息,囑咐司機放慢車速,到劍橋時,紀念不忍心叫醒林喜兒,只好讓Able把她抱上去。


  折騰了半夜,紀念反而睡意全無,蜷在沙發上和Able聊天。自從和他在一起后,她變得越來越愛說話,絮絮叨叨像個小老太婆,像要把前十幾年沒說的話一下子全說了似的。


  「你會不會煩我呀?」她仰著頭問他。


  Able眼底有淺淺的倦意,伸手拉了拉毯子把她裹緊,笑著回答她:「不會。」


  紀念心滿意足地靠回他的懷裡。


  半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悠悠道:「要是樂言也像你一樣多好,喜兒就不會傷心成這樣了。」


  「像我一樣有什麼好?」Able把下巴擱在她腦袋上。


  「當然好。」紀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溫柔、體貼、對我好、有耐心、什麼都懂、聰明又厲害。」


  他被逗樂了:「這麼多優點呢。」


  「嗯!」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翌日,林喜兒起來,精神依舊不好,做什麼都懨懨的樣子。


  下午Able帶她們去了國王學院看錶演,又去逛了皇後學院的數學橋,最後去中餐廳吃晚飯。


  吃飯時,林喜兒點了瓶酒,服務生把酒拿上來后,她立即給自己倒滿,仰頭一飲而盡。


  紀念有些擔心,Able用眼神示意她沒有關係,這個時候,就讓她放縱一下吧。


  「喜兒,我給你說個故事吧。」他看著她。


  林喜兒又給自己倒了杯,抬頭道:「好。」


  「從前有個猴子,它很愛爬樹,有一天,它被樹枝刮傷了,傷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很痛。它既傷心又氣惱,於是逢人就說,它每一天都沉浸在自己受傷的事情里,每天都扯著自己的傷口看。不久后,它就傷口感染,死了。」林喜兒端著酒杯,怔怔地看著他,眼眶泛紅。


  「喝吧。」Able溫和地看著她,「醉了,想哭就哭,想罵就罵,然後好好睡一覺。」


  他話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一看,微微有些愣怔。三年前沈靜微得知他和紀念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沒聯繫過他,如今,怎麼突然找他?


  「喂。」


  「Able,你來一趟我這裡,立刻來。」


  「有急事?」


  「是。十萬火急。」沈靜微不是大驚小怪的性格,甚至可以說,她比一般的男子更冷靜從容。


  掛了電話,他看向紀念:「我有急事要處理,你們吃完,自己能回去嗎?」


  紀念點點頭:「路上小心。」


  這裡離住的地方,走路也不過一刻鐘,她都住三年了,早已熟悉。


  Able沒想到,沈靜微喊他去是為了告訴他高信達已發現他的蹤跡。


  「沈家人得知,高信達的秘書這兩個月頻繁往返英國,並與這裡的一些黑勢力有密切交往。據說,和你有關。」沈靜微看著他,嘆了口氣,「Able,你務必儘早離開劍橋,這幾年,你實在是大意了。」


  他懂得她話里的意思,從他十二歲離開A市到美國后,就從未在一個地方居住超過三個月,他一直十分警戒地活著,連睡覺都不能放任自己完全睡著。


  和紀念在一起后,他不想給她造成壓力,不想她跟著自己顛簸,她是那樣敏感的性格,他想要給她安全感。最初,他也是格外小心地防範,漸漸地,太過安逸幸福的生活,讓他放鬆了警惕。


  「謝謝你。」臨走前,他真誠地對沈靜微道謝。


  沈靜微站在門前送他,一臉凝重:「要小心。」


  她望著他的背影,在這條無人的小徑里,他的身影看起來寂寥而孤單,她深吸一口氣,逼回眼底的淚意。


  三年前,當她得知他與紀念在一起后,她問過他:「這些年,喜歡你的女生那麼多,為何偏偏是她?」


  他說:「第一次見到她,她一臉戒備,緊抿著唇,眼神很尖利,像一隻被人傷害過的小獸。我看著她,就像看見過去的自己。」


  「所以,你不由自主地想對她好?」


  「不僅僅是這樣。」他靜靜想了許久,還是沒能夠想出個所以然,最後,他有些茫然地說,「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她和別人不一樣。」


  沈靜微自嘲地笑了。她和別人不一樣?誰和別人一樣呢?


  可是,他只看見了她的不一樣。


  她在他身邊待了十幾年,雖然她什麼都沒說過,但這長久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告白。他這樣聰明的人,怎會不知道?她原以為他們之間早已有了默契,不用言語,只待時機成熟。


  原來,她根本沒有時機,她只是一廂情願。


  當她得知他有危險的那一刻,她連想都沒想,感情就先一步做了選擇,她必須要告訴他,她沒有辦法置之不理,這是她喜歡了多年的人啊。


  只是,沈靜微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回去的路上,Able被人跟蹤了。


  聽腳步聲,對方不止一人,Able神經緊繃,處於完全戒備狀態。


  他快,他們也快;他慢,他們也慢。從最初的小心翼翼到漸漸暴露,對方好像不太顧忌,似乎已經做好了打算。


  從沈靜微的住處出來時,已經凌晨了,他原本打算直接搭火車回劍橋,但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對方不是一般人,不管他怎麼繞,都沒法甩開他們,Able特意選擇往市中心的方向走。


  冬季,倫敦的天氣很不好,多雨,濕冷,因此遊人很少,即便是市中心,也是人影稀疏,經過St James's Park公園時,他被圍住了。


  對方是七個人,身材高大,留著濃密的鬍子,穿得有點邋遢,看起來不太像倫敦當地人,他們站成一圈,把Able圍在中間。


  其中一人朝他伸手:「Money。」


  Able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將錢包扔給他。


  對方打開看了看,似乎不滿,轉頭和同伴嘀咕兩句,接著,走上前,大力推了他一把。


  然後,另一個人迅速上去踢了他一腳。Able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留學生,這些年,他始終堅持體能訓練以及練拳,一般三五個人,是不能夠把他制服的。


  但這次,這些人都是有身手的,並且身上帶有武器。


  Able沒有任何準備,徒手和他們打,對方也不講什麼道義,目的就是為了要他的命,拳頭粗的鐵棒對著腦袋就砸下來,他反應敏捷,側身躲了過去,可剛一閃身,腰上就挨了一刀。


  到後來,他究竟挨了多少下都不記得了,就是憑著一股毅力在對抗,血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直到他完全沒有力氣倒下來,在陷入昏迷前,他聽見了尖叫聲,似乎是有人報了警。再然後,他就不省人事了。


  紀念接到沈靜微的電話時,距離他出事已經過去十八個小時了。


  那晚,林喜兒喝得酩酊大醉,醉酒後,她又哭又鬧,摔了餐廳里的碗盤,嚇走了鄰桌的客人,紀念一直忙著道歉、賠償,好不容易哄著她離開餐廳,她又要去遊船。


  深夜,她站在湖邊唱歌,紀念都嚇壞了,生怕周圍的鄰居報警說她們擾民。


  果然,沒多久,就有一對老夫婦跑了出來。


  「是你?」老夫婦看著紀念。


  紀念也沒想到,居然是之前和Able逛劍橋時偶遇的那對老婦,她忙向他們道歉並解釋。


  那對老夫婦很是熱心腸,看著林喜兒醉得不成樣子,就請她們回自己家裡暫且休息,等她酒醒再離開。


  林喜兒酒醒后是第二天的事了,她們是在那對老夫婦家裡吃了午餐后才離開的,臨走前,反覆道謝,並約好時間,打算請來家裡做客。


  然而,她們回到家之後,看見的卻是一片狼藉,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東西扔了滿地,杯子花瓶都被摔碎。


  紀念和林喜兒面面相覷,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電話在響。打電話來的是沈靜微,她在電話里說,Able遭遇了意外,正在醫院。她們立刻出發,搭車前往倫敦。然而,她們沒有想到,等待著她們的竟是Able的死訊。


  「死而復活?」林喜兒看著談宗熠。


  他一臉平靜地與她對視:「我當時是重傷,被醫生打了大劑量的麻藥,身體機能暫時休克,像死了一樣。沈家在醫院有人,沈靜微與醫生協商好,對所有人宣稱我死亡。」


  「為了保護你?」林喜兒很聰明,一下就看見事情的核心。


  談宗熠點點頭。


  「那為什麼事後你不告訴我們?紀念不是別人,你連她也不放心嗎?」林喜兒憤憤不平。


  「喜兒,你想要紀念和我在一起?」談宗熠頓了頓,接著問,「還是要她好好活著?」


  林喜兒怔怔地望著他,驚訝、難以置信。最惡俗的小說橋段,怎麼就發生在了自己的好姐妹身上?

  談宗熠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頗有幾分自嘲的意思:「創作源於生活,那些看起來狗血、不真實、嘩眾取寵的一些事情,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藝術家們一再研究這些,是因為人太複雜了,從古至今,沒人真正弄明白過。」


  讓醫生向紀念宣布他的死亡,他不是沒有糾結痛苦過。然而,人的生命太脆弱,且只有一次,他不能置她於險境,她還那麼年輕,只要活著,人生還有很多希望。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的繼父,高信達?」林喜兒問。


  這些事,一旦被揭破,就不複雜了,輕而易舉就能想明白。


  「是。」


  「他想要完全得到APL?」


  「是。」


  「那關紀念什麼事?」林喜兒不太明白。


  窗外,天空泛著青白的顏色,旭日東升。


  談宗熠靜默片刻,問:「知道家裡為什麼遭賊嗎?」


  林喜兒搖搖頭。


  「為了以防萬一。」他緩緩說道,「如果那晚我沒有死,紀念就可能會遭遇不測,她會成為高信達要挾我的籌碼,他絕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除掉我的機會。」


  然而,紀念寧願自己受傷、死亡,也絕對不會讓他遭受傷害。


  只有他離開她,她才能過太平安生的日子。


  「那現在呢?那件事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在呢?」她急切地問。


  以前,她還抱有幻想,希望紀念有一天能夠忘掉Able,重新遇見另一個人,開始另一段美好的生活,現在,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


  對紀念而言,這世上除了Able,其他所有的男人,都長了同一張面孔,沒有任何區別。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談宗熠神情沉重,他靠在沙發上,沉默良久后才開口:「我已進入APL,現在的情況,比起四年前更艱險。」


  「如果我不能夠將高信達繩之以法,Able就是一個死去的人。」他看著林喜兒,一字一句,認真交代,「我是談宗熠。」


  林喜兒靜靜地看著他,暴露在陽光下的那張臉,有些蒼白泛青,他目光沉靜,烏黑的眼眸,如廣闊無垠的黑夜,寂寥而又深遠。


  這不是在劍橋時冷清卻也溫柔的Able了,此時他,穿著黑色毛衣,眼眸低垂,神情不辨悲喜,令人覺得深不可測,隱隱地,透著幾分壓迫感。


  卧室里傳來輕微的聲響,談宗熠轉頭看了一眼,立即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停下來,看向林喜兒。


  「別讓紀念再找我。」他囑咐她。


  林喜兒猶豫片刻,然後鄭重地點頭。


  從生病到痊癒,紀念在家躺了快十天,若不是林喜兒一再阻攔,她前天就準備回警局工作了。


  病癒后的紀念,瘦了很多,一張臉真成了巴掌大小,遠遠看著,像個初中生。


  郭海生圍著她轉了一圈,然後說:「紀念,說實話,你是失戀了吧?」


  「嗯,失戀了。」紀念點點頭。


  郭海生的嘴巴張成了O形,他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好半天沒說出話來。他伸手摸了摸紀念的腦袋,然後說:「你一定是還在發燒。」


  正常情況下,紀念才不會回答他的這種問題。


  程齊從外面走進來,正好聽見郭海生的話,他看了眼紀念,蹙眉道:「既然沒好就別來上班,走,我送你回去。」


  郭海生被逗樂了,唯恐天下不亂似地起鬨道:「瞧把我們程隊急的。」


  紀念淡淡一笑,抬頭看著程齊說:「你別聽郭海生瞎說,我都好了。」


  「真好了?」


  紀念點點頭:「好了。」


  程齊看著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彷彿大風一吹,就能飛了似的,倒是這雙眼睛,越發明亮,像能照到人心裡似的。


  「行,人齊了,中午一塊兒吃飯吧,我請客!」程齊說。


  大家歡呼鼓掌。


  紀念有些不好意思:「我請大家吧。」


  「哎呀,咱一平民和程隊客氣啥啊,何況,隊里就你一女的,誰請也不能讓你請啊,是吧?」景一說。


  隊里其他同事附和著點頭。


  警局裡的同事都喜歡紀念,他們都是大老爺們,不拘小節慣了,最怕那種驕縱愛鬧彆扭的小女人,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得作揖賠禮,反覆道歉又道歉。


  紀念似乎對什麼都不放心上,大家有時對她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她一笑了之,並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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