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這代表著投降
褚家人和門客散去之後,屋子裡安靜了下來。褚遂良閉著眼睛沉思著,也等著褚彥甫的話。
「父親,此事發生的忽然,讓人悴不及防。可仔細想來,也在情理之中,以科學自稱的劉華小兒必然得高人指點,其中的奧妙必然是有人向授。」褚彥甫一臉坦然:「縱觀科學一派,其手段不乏鬼斧神工之能,所包含著更是我等望塵莫及,長此以往下去,肯定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結,陛下的心思顯而易見,量那劉華小兒也不敢過分的造次。但事情起因在我,若不做足姿態,讓陛下看見,事情怕是很難迂圓。」
褚遂良仔細想想,覺得兒子說的在理。
「蕭瑀罷相實乃必然,對此就算不說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劉華小兒能順水推舟,可見其中有我們不曾察覺的地方,可是……我褚家算不得名門大戶,也絕不是有心之人的問路石,兒前些日子做過調查,發現了其中的奧妙,那張程,怕是另有所圖。」
褚遂良猛然睜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兒子,讓後者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
固然懼怕父親的威嚴,褚彥甫依舊將話說了出來。
「周家伯仁,曾和張程有過同窗之情,后因一女子兩人鬧的不可開交,自此以後便來了我家。在儒生送糧的事情上,完全是他張程一手踧踖,最為重要的是……父親,當初在青樓之中,那劉華說……要張程的一隻手。」
「不管張程如何,乃是我褚家之人,你這般做法,就不怕寒了門客的心么?」褚遂良冷聲問道。
「父親,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褚家處於風雨縹緲之際,該是門客盡忠的時候了。陛下心思尚且不知,我等若是坐以待斃,後果不堪設想。」
在家族利益之前,任何的犧牲都是必要的,何況只是一個區區門客,那和奴隸又有什麼區別?
再者,死你一個,能成全了褚遂良的政治之路,有何不可?
人性本來如此,更何況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褚遂良覺得兒子忽然變得陌生了起來,這般梟雄做法,的確讓他不喜,但身處高位時久,就的明白棄車保帥,在關鍵時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
張程投身褚家四年多里,兢兢業業,褚家也給予了他足夠的禮遇,生活過的衣食無憂。作為門客常隨,他的出發點永遠是褚家的利益,但他今天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事敗之後後果的問題。
旁觀者清的道理他了解,到了如今也明白了周安當時說的話,毫不客氣的說,短暫的交手之後結局太過於殘酷,導致他有些懷疑人生。
第一時間趕到了家中,催促著老母妻子拾掇東西,想在第一時間離開這是非之地,從此教書育人不問世事。但是……還是晚了。
褚家的家丁忽然到訪,前前後後將宅子堵住,那客氣的管家臉上掛著的笑容,讓張程苦笑了一聲,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也好,在下本就一窮苦書生,自來長安之後多受黃門的照顧,如今此事需要一個人來負責,捨我其誰,不過管家……禍不及妻兒,希望時候還請多多周旋,讓在下死而瞑目。」
管家點了點頭,道:「張先生是個聰明人,既然已經把話說破,那咱也就不藏著掖著,這事因你而起,就該因你而落。咱家老爺對你可謂是山高水深的恩情,府中上上下下的人沒個不嫉妒的,今日個你就安心去吧,身後的事情老爺自由安排,會給個交代的。」
張程苦笑了一聲,道:「也好,請管家先回,免得髒了你的眼。」
管家退了出去,妻子臉色煞白的來到了張程身邊,張程沉聲道:「瑤兒,接下來我所說的每句話你可要記清了。」
「夫君,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撫摸著流淚的妻子,張程的心中滿是不忍,最後化為長長的一嘆,道:「褚家需要用我的人頭來給劉華給個交代,同時以此來換取陛下的同情,但是……褚家人如此做法定然會讓門客們心寒,他們的做法無非就是殺人滅口,所以……你且記著,我先拖延著時間,你立馬帶著母親從後門出去,找周安……」
「不、不、不,夫君你死了,讓妾身如何獨活?」
「瑤兒,你做人怎滴如此自私?你我死了談何要緊?可是你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顧了么?我張程尚且無後,還指望你活下來,替我張家延續香火。」
看著妻子平坦的肚子,張程嘴角的笑容變得溫柔,繼續道:「好好活下去,我見過那劉華,雖說有些囂張跋扈,但並非是個趕盡殺絕的人,再者,此次事情和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也就別想著報仇,以堂堂褚家的勢力,都被玩弄於鼓掌之間,你我這等寄人籬下的人,怎可能斗得過他?」
妻子已經哭成了淚人,對於丈夫的吩咐她無條件遵守,是啊……殉情只是一時的痛快,其結果便是張家從此斷了根,她也會變成張家的罪人。
「走!趕緊的走,莫要讓那管家回過神來,到時候……」
兩推帶搡的將妻子趕出了門外,狠狠的將門關上,任由妻子在外哭喊著,張程淚流滿面,有些悔不當初!
一個時辰之後,外面安靜了。
張程深吸一口氣之後緩緩打開了房門,也從書架上拿出來一個藥品,和一壺好酒。
自酌自飲良久,便看見管家緩步走了過來,微微一笑,道:「坐吧!」
「張先生,你這是何必?是信不過老爺,還是說……」
「哪有的事情,只是今日在下算是客死他鄉了,所謂狗不嫌家貧,落葉總歸是要歸根的,就讓拙襟帶著老母回去吧。」
管家很憤怒,但沒再多說。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在下就此別過,只希望管家言而有信,莫要為難婦孺。」
說完,七竅開始往外滲血。
……
李道宗這個無所事事的傢伙每天都會來找劉華,讓劉華根本不能安心做事。這猶如牛皮糖一樣的糾纏,比纏人的蚊子還要討人厭,可就是找不到個法子解決。
「錢不給,糧不給,事情就往我身上推,你當我真是神仙不成?」劉華怒吼道:「平白無故的給你們變出物資來?咱們大家都要點臉成么?別逼著小爺我關門放狗。」
「反正我只是個傳話的,褚家的人你就別再去動了,陛下說以後不會讓褚家人欺負你,大可放心,既然陛下都做出了讓步,那你就沒得選擇。」
「我要的是褚遂良的腦袋……」
「公子,褚家來人了……是褚彥甫求見!」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幹什麼?趕出去。」劉華不待見褚家人,自然不想見到他們。
「你還是見見的好,我敢保證,褚家人絕對不是來下戰書的,除非他們真不想活了。」李道宗在旁建議:「也讓你徹底的死心,往後別在找人家的麻煩,也別那褚家當擋箭牌,做事推諉。」
劉華只能見褚家人,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皇帝的意思。
一路走來,劉華在考慮,要是褚家人投降了,他該用什麼樣的嘴臉面對?
謾罵一頓?這也太沒品味了。打一頓?也太掉身價。那怎麼辦?激怒褚家人?然後讓他們再出手,自己順勢裝一波?
褚彥甫彬彬有禮的對著劉華行了禮,在冷冰冰的目光下,鎮定自若的說道:「劉公子,褚彥甫拜訪的唐突,還請見諒。」
「廢話就免了,說來這裡的目的!」劉華大大咧咧的坐下,端起了茶杯。
「自然是和解的,畢竟兩家還到不了生死相向的地步,來呀,將禮物拿上來。」
僕人抱著一個盒子走到了劉華的面前,劉華嘲諷道:「這麼快就認慫投降了?你們褚家……」
僕人將盒子打開,劉華的話戛然而止……隨即,吐了。